李丝絮拿着香炉跟张莺莺凑在一块儿,辨识香炉上的佛纹,来推断她们被关押的地方到底是长安城哪个佛寺。
“哪个佛寺不容易被官兵发现,官府还不敢搜索此处呢?”
张莺莺还在冥思苦想。
李丝絮做出推断:“大慈恩寺!”
张莺莺一副何以见得的模样。
李丝絮指了指窗外隐隐可以窥见一角的大雁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长安城的佛寺很多,大慈恩寺却是高宗为长孙皇后建的寺庙,没有皇家诏令就算是京兆府也不敢随意搜查。”
张莺莺一点就通:“那个身着锦衣的人?”
“没错,他极有可能是永和郡主的郡马……”
永和郡主是定王武攸暨和太平公主的女儿,成王败寇,他父皇成了最后的赢家,父皇的姑姑太平公主自然输得一败涂地。
为了以绝后患,武家那一窝子没什么好下场!
永和郡主身为女儿家,嫁的还是个穷书生,没什么威胁,被她父皇派来大慈恩寺守庙了。
也难怪每年元宵灯会失踪的人找不到线索,原来高宗皇帝给长孙皇后建的大慈恩寺,长安城香火最旺的地方,倒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随着李丝絮话音一落,嘭的一声响,门从外面被重重撞开。
一道身影迅疾掠向李丝絮,屋子里的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时,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抵在她颈侧。
“不愧是兵部尚书养出来的孙女儿,小小年岁聪颖灵慧,竟猜到此处是大慈恩寺,更猜到了本郡马的身份。”
永和郡主的郡马冷笑:“可惜啊,人还是蠢笨一些好,太聪明的人活不长!”
搞错了吧!
被吓懵的张莺莺缓过神来,要开口说话,被李丝絮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哪怕是匕首抵在她颈上,李丝絮依然神色淡然:“真是强弩之末!”
“我说过,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李丝絮有些同情他:“我要是你,就逃走了,不会再作死的跑回来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当我傻吗?”
郡马神色狠厉:“分明是你个臭丫头里应外合,故意做饵上钩,你已经套话,将我们的底细摸得透透的。”
“接下来不仅是大慈恩寺,元宵灯会我们的据点,还有如意楼统统会被围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京兆府、兵部和羽林卫三方围剿,本郡马往哪儿跑?”
郡马将匕首又贴近了李丝絮一分,阴冷道:“既然张说那个老东西为了在玄宗面前邀功,竟舍得用自个的孙女儿做饵,那本郡马就让他知道痛失至亲是什么滋味?”
张莺莺急死了!
觉得永和郡主的郡主真是丧心病狂之人,堂堂郡马,竟堂而皇之做起了人贩子,还惦污佛门清静之地。
“不是……”
不想让李丝絮代她受过的张莺莺,刚要站出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赫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持剑的高大身影。
俊朗如天神般的男子带着羽林卫涌进屋内,目光怜悯看向劫持李丝絮的郡马。
“不想死,放开她!”
李临淮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一根头发丝也不能少,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想让她活命,蓟郡公让你的人退出去……”
永和郡主的郡马显然跟李临淮相识,还要讲条件,想利用劫持李丝絮突围。
李丝絮觉得无趣极了!
她本来想玩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结果左卫侍郎大人太了解她了,不是担心她被劫持,而是看着永和郡主的郡马一脸同情。
她顿觉得索然无味。
今晚也玩得够尽兴了,是时候让这出好戏落幕了。
李丝絮翻转袖笼迅疾取出银针朝郡马的手上扎下去,郡马一声惨叫手上的匕首应声而落时,一道闪着寒光的剑影从她眼前划过。
然后永和郡马拿匕首劫持过她那只手,就血淋淋迸到了地上,还在地上弹跳了几下。
跟随入屋的羽林卫一拥而上,制住郡马。
李临淮这时已经一掠将李丝絮半圈在怀里:“小公主以后不许顽皮了!”
“抓人贩子很好玩啊,今晚的元宵灯会不虚此行。”
伴随着屋里孩子们吓哭的声音,李丝絮嗔怒道:“左卫侍郎大人下次不许这么血腥,吓坏了小朋友。”
“臣说过,公主一根头发丝也不能少。”
李临淮坚持道:“他敢拿匕首抵在公主颈侧,臣一定要剁了他那只手。”
李丝絮:“……”
真是个大直男,太不解风情了!
只是他的坚持怎么既血腥又可爱呢?
李临淮不想让她有一丝闪失,还在庆幸他的小公主完好无损,永和郡马本就失血过多,听到他们旁若无人的讨论声,一身摇摇欲坠。
他虽然和郡主被幽禁在这佛寺中,不能进宫赴宴,但也知道宫里这般大的公主,只有一个十公主。
那可是玄宗皇帝放在心尖上宠的人!
关于公主的传说,经过上香香客的传播,都流传进了这大慈恩寺。
绑了兵部尚书的孙女儿已经是踢到铁板上,更何况是公主,还是最受陛下宠爱的小公主。
也难怪,能引来京兆府、兵部和羽林卫三方围剿。
此命休矣!
可能是失血过多,也有可能是被吓的,永和郡马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从入夜时出来赏灯,这么折腾下来已是深夜了。
李丝絮还想跟懵掉的张莺莺寒暄几句,害怕玉真长公主和鱼婕妤担心,李临淮二话不说拉着她出了大慈恩寺。
在人前维护她,说她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的左卫侍郎大人,牵着她走在人潮散去的大街上,浑身散发着寒气。
李丝絮侧头看向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讨好的晃了晃他的手:“大人,丝丝冷!”
一向侍她温柔的李临淮,这回狠下心冷着脸,并不搭理她。
“男人心海底针!”
李丝絮又晃了晃他的手,委屈巴巴道:“大人在大慈恩寺时,还说丝丝一根头发丝不能少,因为郡马拿匕首抵在丝丝颈侧,大人一怒之下剁掉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