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既然密码已经被解开,那就找到自然的纹理,届时,无需再做任何猜测,所有的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呈现在他面前。
“走,我们去图书馆。”渝州说道。
“大人,不用那么麻烦。”波南顽强地爬了过来,“这似乎是一本启蒙类的书籍,我在搜索附近民宅时,见到过好几本。”
“走。”渝州不再迟疑。
。。。。
不多时,分头出去找书的4人,除了焚双焱都回来了,三本绘有数字,叶片,星空,高数的厚实书籍被放到了水族馆三层的桌子上。
渝忐忑不安地翻开了它,心中默默给予自己暗示,不会的,我的推测不会出错。
他们将16段密码按书中所述,翻译为页码,弧度角以及与圆心的距离,很快,便从自然的纹理中提炼出了三段内容:
第一段:世界分为虚实两域,虚域永恒黑暗,实域永恒光明。
第二段:光会杀死所有虚域生物。
第三段:生物于虚域死亡后,丢失一个字符,回归实域;于实域死亡后丢失一个字符后,回归虚域。
生物回归实域时获得生命体存在时的一切记忆,回归虚域时失去生命体存在的一切记忆。
看完这三段话,渝州脑海中似有狂风吹过,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丢失一个字符,回归实域,而这里生物的名字除了i,都是无限循环小数,也就是说这里的生物永恒不死。
即便是唯一的例外虚数单位i,其“l”部分也被弯曲成了一个环,仅留一点漂浮在环上。
这里所有的生物都永恒不死,难怪久远前撰写i的密码新解的那个i与现在的图书管理员如此相像;难怪23画师如此推崇那位鬼手画匠,推崇谁都不认可的素勾技法,原来,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渝州呆呆地望着纸张上的三段话,他茫然地看向四周,23画师知道这件事吗?
他的理智很快回答了这个问题。
23为i留下线索;
23借了书,但从某天起就不在归还;
23的作品在妻子病重后一直阴雨连绵,但某一天突然百花盛开。
他知道,他都知道。除了他知道外,难道还有第二种解释吗?
13女士生命即将走向终点,药石无灵。23悲痛欲绝,却苦于没有办法,于是,他便将目光投注在了宗教苍穹教派上。
而在祭祀途中,23突发奇想,天空中这些灰暗的弧形线段会不会就是神谕,只是做了一定的变换处理。
想法一经产生,便无法抑制,他不停地查阅各种密码典籍,机缘巧合下,还真让他破译出了天空中的密码。并且解开了盲宿山的秘密,弄懂了“光”这个未知名词。
作为一个天生的艺术家,无法抑制的浪漫因子在他体内快速发酵,吹起了一个名为惊喜的泡沫。
于是,欣喜若狂的画师压下了心中的激动,悄悄瞒下了这个消息,准备给他的妻子一个毕生难忘的惊喜。
腐朽的躯体在19号死去,爱情的硕果在20号新生,这就是23全部的计划。
可是十维公约出现了,当知晓一切的23面朝新生的太阳张开臂膀时,一无所知的13选择了独自在寒冷与悲伤中徘徊,只求一个答案。
渝州细细摩挲着那由12个3字组成的环形名字。
13女士在担任npc时还是活人,焚双焱说得那一套关于濒死npc的理论在她身上并不成立,可现在呢?
渝州从那名字环中抽出了一个,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3”落在了桌上,很快缺口处又凭空生成了一个“3”,将环填充得既致密又对称。
名字留了下来,人却不见了,会是去了实域吗?渝州很想这样安慰自己,可理智又告诉他这种可能性极小极小。如果说玩家遵循的规则就是这个世界规则的简化,那么名在人在,名失人亡这一条应该是一致的。
13女士死了,她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真正死去的人。一个包含着诚挚爱意的惊喜成了一场无法收尾的悲剧,渝州心中拔凉,十维公约就是这样操弄着人心吗?
不,这或许是我的问题。渝州心头一阵酸涩,一切谜题都已解开,他告诉13的惊喜并非是最终的惊喜,副本也没有终结,但13仍然死去了,这只能说明,死亡是十维公约赐予每个npc的权利,只要npc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场景与潮水般来去却从不停留的玩家,他可以选择死亡,无论何时,只要他想。
而十维公约承诺给他们的“离开”指的并非死亡。而是结束这囚徒般的生活,带着名字回到实域,重新步入延续了几百几千几万年的生活。
错了,错了。渝州心中难以言说的酸胀,就像一瓶陈醋直接灌入了心房。
他与13相识不久,说悲痛欲绝那显然太过虚伪。他只是觉得羞愧,羞愧于当时洋洋得意的解说,羞愧于当时咄咄逼人的态度。羞愧于什么都没有看透便草草下的定论。
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自作聪明。
渝州自嘲地转动着桌上孤零零的“3”,如果世界上真有全知全能的神,那现在一定在笑话他吧。
明明波南反水时,已尝到了一回苦果,却依然没有多长一个心眼。
太阳高悬,街上的打斗声来而复去,去而复来。整整3波大乱战,渝州心中交织的悔恨与郁闷也逐渐平复下来。
三楼小餐桌旁,所有人都默然不语。除了大荒落,每个人都在消化这意料之外的信息,或垂首,或仰天,或看向窗外,如此绵长的一段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螺旋形的楼梯上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萧何愁与卩恕一前一后回到了这里,见所有人都有气无力的瘫坐在位置上,萧何愁讶然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渝州将写着答案的纸张甩给了他,口中未言一语。
“别多想,当时屋子里没有i的密码新解,也没有自然的纹理,
在那种条件下,你不可能解开谜题。别太为难自己。”萧何愁道。
“是啊,是啊。”卩恕来到渝州的身边,有些紧张地揽住了骗子的肩膀。他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脑子好像打结似的,怎么也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
“你们说,十维公约是不是根本不想给这些npc活路。”樊远山斜靠在墙边,也有些郁闷地说道,“图书馆中的那个npc也是,他似乎对23留下的秘密完全没有兴趣,没人能从他手上要到那份记录着密码的礼物。”
“不。”渝州轻轻吐出一个字,“如果我们现在去图书馆,接下任务,再把这个秘密告诉i,他应该就能回到实域了……13女士,是我判断失误。”
“那又如何?在公约里死一两个人太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你也不是故意的。”卩恕捏紧了渝州的手,掌纹与掌纹像齿轮般牢牢啮合在一起。
“不错不错!小鱼大人说得对。”波南终于找到了一个跪舔死海之主的姿势,“历史的开辟总是伴随着牺牲。我昨天出去时碰到我哥们几个了。他们说这里的副本地远不止两个,被困的npc更是超过20人,若我们去过去,将这个秘密,一个一个告诉npc,帮他们解放。
那13女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卩恕给了波南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
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声中,只有一个声音格格不入,那就是大荒落。
“错误,不止两次。”她微弱的声线很快被嘈杂的安慰所覆盖,只留下一个似嘲讽又似怜悯的神情。
“你完了。”她将嘴唇压在臂弯中,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低低笑道。
众人中心,
“好了,我没那么脆弱。”渝州双手交叉放在唇边,“我不是在伤春悲秋,只是进行必要的反思。”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解放这里全部的npc吗?”周小林问道。
“别冲动,密码虽已破译,但到底还没有被证实,还是谨慎些好。”渝州淡淡说道,这一局游戏,他已经接连犯了2次错误,绝不想再犯第三次,
“况且,若所有npc都回到了实域,那黑线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这如何验证,总不能去实域瞧瞧吧。”樊远山斜靠着墙说道。
提及去实域,萧何愁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踌躇道:“你们说,找不到的字符会不会在实域?那里也有玩家,也在举行类似的游戏?”
“不错!”卩恕眼睛一亮,“我们去实域。”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实域在哪里?
在纷乱的议论声中,渝州转着笔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窗外的飘过的蓝天白云。
良久,他道:“我知道实域的入口在哪。”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6双眼睛齐齐转向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在哪大家都明白了吧,这个真是送分题,答对的前五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