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没有追究。
一定是被我硬核派的自辩折服,找不到破绽。
他放过了我,前提是我自愿成为志愿者,在三天内修好砸烂的围墙和天花板,擦干净翻倒的甜醋与花生酱,把混在一起的红豆与绿豆分开,刷干净每一个厕所,以及…
我记不清了,总之,就是把他的房子恢复原样。
然而,我压根不记得他的房子长什么样,我只记得他的内裤长什么样。
愁眉苦脸地坐上车,烤鸭司机有些幸灾乐祸:“老大,连你也受不了顶级美食的诱惑,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了吗?”
“你可闭嘴吧,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我抓着他的脖子,捏紧手指,直到他哀嚎连连,发誓从此闭嘴才放开了他。
片刻后,
我道:“喂,你刚才是不是说有他的电话号码?”
烤鸭司机:“…”
我对他的沉默很不满意,“你可不要想歪,我可不是…”
“老大,你放心,就您这表情,我能想歪吗?”烤鸭司机打着方向盘,两片嘴唇快板似的啪啪碰撞,“您百分之两百喜欢他。电话我现在就报给您051xxxx,祝您追星成功。”
看在他提供了绝密情报的份上,我勉强饶过他。但依然警告他,以后要是再敢乱说什么大实话,我一定把他的脖子拧下来当晾衣杆。
他脑袋点得跟打鼓似的。
我很满意,又问:“黑巧克力是镇上最好吃的食物,这究竟是谁评出来的?”
烤鸭司机面露惊奇:“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我搬出了万能借口:“我得了流行性抑郁症,大脑萎缩成小脑了。”
烤鸭司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转瞬便又跃跃欲试起来,我知道其中必有隐情。
果然,他很快就连珠炮似的全吐了出来。
话说女巫镇的掌权人是佛跳墙镇长,但拥有决定权的却并不是他。
而是一条霸占整个番茄酱海洋的章鱼烧。
此人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是所有人欲杀之而后快的对象,但偏偏他实力出众,镇长派了几个师的兵力去围剿他,都被淹死在了番茄酱海洋中。
这賴头恶霸就此扎根下来,凭借着他粗壮有力的触手,夺走了镇上最出名的顶呱呱餐厅,强迫联盟承认他高级美食鉴定家的头衔,还威胁镇长每个月都要向他汇报工作。
说起来黑巧克力三人也是倒了大霉,刚从都城留学回来,就碰上了这个恶霸。被虏去餐厅做厨师不说,每个月还必须进贡30人份的巧克力雪顶咖啡。
实在是太悲惨了。
听了他的叙述,我的眉心突突直跳,这描述有怎么一点熟悉呢?
该不会…
我一拳砸在烤鸭司机那辆破的士上,不堪重负的车顶突起了一个拳头大的包,喇叭哇哇直叫。
好你个秋,敢把爷爷写进书里,还丑化成这样,回去就把你那辆破飞船拆了!
“所以评委是我…他,将黑巧克力评为no1的也是他?”我问。
烤鸭司机胆战心惊地点头:“没人敢否决他的意见。”
我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这才暂时放下私人恩怨,问道:“有几个人尝过黑巧克力的味道?”
我的拳头捏得咔咔响,我发誓我只是有些手痒,绝对不是嫉妒。
烤鸭司机回答:“您知道那款远近闻名的饮料巧克力雪顶咖啡吧,当初这款饮料在顶呱呱餐厅售卖,尝过的人不少。但2年前,这款饮料就退市了。”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章鱼烧不让卖了,除了巧克力雪顶咖啡,他还禁止任何人品尝黑巧克力的滋味。”烤鸭司机露出淫荡的笑容,
“老大,我不是打击你,所有人都知道,黑巧克力是章鱼烧的禁脔,是他一个人的美味佳肴。您追个星可以,想要真刀真枪的上,那就是自寻死路。
不如你考虑考虑他最好的朋友冰淇淋吧。”
我自动忽略他最后一句话,目光有些涣散,“所有人都知道他俩是一对。”
“当然。”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悲愤道。
烤鸭司机哦了一声:”那可能是因为您大脑萎缩成小脑了吧。”
我:“…”
。。。
经过一路折腾,拿上属于我的毛巾和牙刷,属于我社区志愿者的第一天就开始了。
烤鸭司机将我送到博丁堡后,欢天喜地的开车走了,从今天起,我那座破房子就属于他一个人了。
我最后嘱咐了一句不准睡我的床,就卷着铺盖,来到那垃圾的别墅门口。
还未敲门,声音就传了出来:“门没锁,进来吧。”
我走了进去。他穿的很居家,左手拿着小铲,右手拿着喷壶,正在照看那颗被我连根拔起的葱。
葱蔫蔫的,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我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撒谎道:“其实,破坏你院子的真不…”
“真的是你,不过,你是来寻找凶手的。”他一边浇水,一边开口。
我张大了嘴,没想到他竟然料事如神。
他被我的表情逗着了,低头,笑意从他眼角荡开:
“今早一回家,就得知辣条死亡的消息,外人告诉我他是流行性抑郁症自杀的,但我知道不可能,昨天早上见到他,还跟小龙虾一样活蹦乱跳,即便不小心中招,也不可能发展的这么快。
而我房子的围墙外有血迹,一路延伸至门口。
出血量很大,十有八九是凶手,可凶手若是躲入我的房子,不可能弄出这么大响动,那么在我屋子里搞破坏的有且只有可能是尾随凶手而来的人…
你。”
见我要反驳,他又加了一句:“别否认了,榴莲酥探长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在包庇你,用一些拙劣的借口。昨晚,你和他一起查案来着吧。”
“什么叫拙劣的借口,那是真相!告诉你,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实,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真相!”我背出了属于福尔摩卩的台词,沾沾自喜地拉了拉我的小铺盖。
“哦,”他恍然大悟,“这么说,榴莲酥没撒谎,你真的暗恋我。”
“…”
我噎住了,无话可说,也别无选择。
在暗恋他和拆家这两者间,我只能选择后者。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悲伤,辣条不是你最好朋友的弟弟吗?”我被他耍了一道,很是生气。
“你这话说的。”他放下手中的大葱,“就好比我喜欢你,难道就要喜欢你弟弟?”
我一脸呆滞,难道不是这样吗?如果他喜欢我,却不喜欢我弟弟,那我下半辈子不是要守活寡?
他没看出我的担忧,拿着小刷和铁锅,自顾自往墙上补糖浆:“更何况,他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或许连朋友都称不上吧…”
他踮起脚尖,手臂绷得笔直,却依然够不到高处的窟窿。
“抱我起来。”他转头对我说。
我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行了吧,就你这小短腿,抱起来也够不到,还是我来吧。”
没征求他的同意,我擅自夺过了他手中的糖浆锅和小刷子,开始了我勤劳的粉刷匠工作。
他看上去有些无语,嘟哝了一句傻子。
我顿时反唇相讥:“矮子说谁呢?”
他更无语了,半天没有搭话。
我忍不住偷偷看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可又拉不下脸道歉,便随便找了个话题:“既然你俩关系不好,为何所有人都觉得你和黑桃…冰淇淋是朋友,包括雀巢咖啡。”
他被我一打岔,忘记了生气,但声音还是淡淡的:“逢场作戏罢了。”
又是一个逢场作戏。我不明白,如果两个人已经相看两厌,为什么还要强行绑定在一起。甚至还能被所有人认为是最好的朋友?
我将问题说出了口,他却没有回答。
而是反问了我一个问题:“榴莲酥探长通缉的红发斗篷人就是嫌疑犯吧,他究竟杀了几个人了?”
“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心是人类的通病。”他道,“更何况,我都被你诬陷成凶手了,怎么也要了解了解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吧。”
我看着他眼神中闪动的求知欲,心绪不由晃了一下,像,太像了,像极了我认识的垃圾,那个会跳会跑会算计人的垃圾,而不是副本情节的工具人。
在这种蛊惑下,我将知道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听完后,他对我的记忆力提出了质疑:“第一个死者身上真的没有酱吗?”
我对他的质疑很不满意:“你可以不信任我的记忆,但不能不信任我的听力。”
“那只有两种可能。”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第一,榴莲酥探长欺骗了你,第二,第一起杀人案与后两起不是同一个凶手。”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几起案件像某种仪式,而仪式有其约定俗成的步骤和祭品。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将自己的身子往蛋糕椅中挤了挤,随手翻开了一本大部头的书:“在所有地理书籍中都写着这样一句话,女巫镇四面环水,但事实上,这句话并不准确,女巫镇和五片海域都相互毗邻。”
“五片?”我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的手指向西方:“西靠番茄酱海。”
可以,就叫它大西洋吧,我挠了挠下巴。
他:“北倚甜沙拉酱海洋。”
北冰洋。
“东连咖喱酱海洋。”
印度洋没跑了。
“南接辣椒酱海洋。”
辣椒…太平洋。诶,等等,是不是还少了一个。
“还有一片在岛屿中心,月下路的尽头,巧克力酱海。”
“那不就是你的近亲?”我思量了很久,刷子上糖浆落在我的脑门上,挂下了三道糖丝,但我却浑然不觉。
地中海,心中海。
我傻笑起来。
他见不得我傻笑,用脚尖点了点我的腿肚子:“这五片海域涌现过无数神话传说,数不清的神秘崇拜。现在,沙拉酱和辣椒酱都出现了,这让我怀疑一切都不是巧合。如果我猜的没错,第一位死者身上应该也涂满了酱料,并且是余下三种之一。”
“明天我就去找那榴莲酥问清楚。”我将最后一个窟窿填好,擦了擦汗,把锅和刷子还给了他:“还需要我做什么?”
他对我勾了勾手指,浓郁的奶香伴随着荷尔蒙,让他看上去格外香甜。
我将脑袋凑了上去。
没有征兆的,他捧住了我的脸,用湿软的舌尖舔舐挂在我脸上的糖浆,从额头滚落脸颊,滑至嘴角。
温柔而缱绻。
我像被熔岩烫伤。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顺着他脊柱线条,环住了他凹陷的腰窝。
我迫切渴望他的下一步动作。
但他的舌尖只轻轻触碰我的嘴角,像蜻蜓落在水面,却从不深入那蔚蓝色的世界。
我等不及了,想要把他按在椅子上,可就在这时,他却把我推开了。
“这可是彩虹城最好的安纽斯糖,不能浪费。”他舔了舔手指,朝我狡黠一笑。
我知道我又被他耍了。
一怒之下,我从他手里抢过了熬制糖浆的小奶锅,倒扣在了自己脑门上。糖浆顺着我的发丝向下流淌,很快就凝固在了一起
“最好的糖,可不能浪费呀!”我狞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周日休息一天,老了,写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