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的,浑身湿漉漉的水快要结成了冰。
傅景翊惊奇看着她泰然的模样,同样从冰窟里出来,她明明吐出的呼吸都成了白雾,身板却依然轻松。
女子见他冻得发抖,温声道:“你等等。”
她跑出去捡了一捆树枝来,堆在他面前,钻木取火手势娴熟。
火焰燃起来,傅景翊冻得瑟缩的身子渐渐回暖,他的目光始终牢牢看着她的脸。
火光照红了她的脸,好似仙女有了凡尘气息,亲和可爱了许多。
“你为什么在水下?”
“练龟息,练挨冻。”她也问,“你是什么人物?”
“七王,傅枫。”
他没有想瞒,也下意识的报了自己的大名。他觉得以自己的小字告知仙女,是一种怠慢。
女子笑笑,“今天运气真不错,顺手捞了个七王,七王打算怎样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傅景翊目光灼灼。
“姑娘若不嫌弃,我能以身相许。”
说来也怪,他从小对女子触碰很厌恶,有时不小心碰到,他就感觉身上沾了屎。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收集了许多关于断袖的书籍。
他想,他应该是个断袖。
直到方才水下的拥抱,也许是一时情急,他竟然没有丝毫反感。
女子背着他翻了个白眼,随之道:“我是个俗人,给银钱就行。”
傅景翊在腰间摸索了一番,很可惜,“我没有带。”
女子叹了口气,“行吧,记着就行,你得记清楚了,有我这样一个救命恩人等着你报答呢。”
傅景翊点头,“没齿难忘。”
外头的刺客守了好多天,有十天之久。
这十天里,女子除了外出找食物,其他时候都跟他呆在一起。
“你叫什么?”
“清辞。”
“你这么多天不回家,家里人不会着急吗?”傅景翊问出口就想打自己嘴巴。这不是催人走吗,可他一点都不想她走。
清辞烤兔子的手顿住,神色复杂,“七王殿下,我心里头有件事很困惑。”
“你说。”
“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奴才永远不能质疑主子对不对?”
傅景翊想了想,道:“主子也会有错,只是奴才不能管主子。”
“那如果,主子跟这个奴才是相爱的呢?”
清辞困惑的眼里有明明灭灭的痛苦。
傅景翊深吸了一口气,“主仆之间,大多是奴才的一厢情愿,男人都是多情且薄情的。”
他听得出来,清辞在说她自己的事。
这也是他头一回对清辞耍心机。
清辞有些失神,棍上的兔肉好久没翻身,焦味入鼻,她才摇了摇头回过神,喃喃自语,“我得信他,他何必骗我。”
她把这个烤失败的兔子递给傅景翊。
傅景翊食之无味,“他是什么人,可以告诉我吗?”
能有她这样的婢女,这个人应当是金陵城中的显赫人物。
清辞看着他,说道:“他叫秦承泽。”
傅景翊若有所思,“是他。”
那就明朗了。听闻秦太师与南境王,为秦公子和南淮郡主定了个口头婚约。她应当在为这事愁心。
清辞警告他道:“咱们各自的立场你心里该清清楚楚,此事过去,你切不可对外人提起我,我也绝口不提你。”
傅景翊点头。
“如果在救我前,你就知道我是七王,你还会救我吗?”
清辞道:“会,因为太师没让我杀你,也没说我不能救你。”
她有些无赖的耸肩,“再说了,那几个黑衣人又没告诉我他们是谁的人,杀了又怎样,只能怪他们太差劲。”
其实在傅景翊自报“七王”时,清辞心里卧槽了一下。
完了,七王这票很可能是太师派人的干的。太师干和太子干没什么区别。
现在咋的,只能躲着。
入夜。
大冬天的为了取暖,两个人平躺在一块儿紧紧挨着。
清辞让他放心得睡,一有风吹草动他能飞快惊醒。
傅景翊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再一次惊喜得确认,这样的接触一点都不让他恶心。
如果这世上有女人是他可以碰的,那他就不必再深究断袖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个女子很快入睡,匀称的呼吸时而被柴火燃烧的声音掩盖去。
她侧颜尤其精致,浓密的眼睫像把小扇一样,玉挺的鼻梁上能看到白白的绒毛,红润的杏唇紧紧抿着。
傅景翊看着她微嘟的唇,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尝一下应该很甜。
这样想着,他喉间滑动了下,赶紧收回了目光。
从来没有在这样简陋的地方过夜,他穿得厚,洞里又潮湿,衣服到现在都没干透。鞋袜里也潮潮的很不适。
她只穿了薄薄一层,她似乎一点儿不知道冷。
确认她睡熟了。
傅景翊小心翼翼的起身,把青玉色银丝边流云纹的外袍脱了下来,撑在火堆边烘着。
头似乎有些疼了。
清辞睡醒时,傅景翊在三步远处,背靠土墙坐在地上,眼皮子很重,脸烧得通红。
外袍盖在身上,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醒了啊。”
清辞凑上去摸了摸他额头,手心一片滚烫,“你发热了。”
傅景翊点头,“嗯,怎么办呢。”
“我去给你弄水来喝。”
她这一去,去了小半个时辰。
回来时手拿着片宽大的叶子,盛着摇摇欲坠的清水递到他嘴边。
他渴到极致,迫不及待喝了个干干净净。
“水源是近,可大冬天的找个没枯的叶子好难。也没法下山,到处有埋伏等着你。”
清辞无可奈何的叹息。
除非杀光了那群人才能带着他下山。
可她不想杀那些人。
太师府就在山脚下,那些人八成是太师的属下,她救七王已是叛主,怎还能倒戈相向。
傅景翊头昏昏沉沉的,意识却不混,“辛苦你了。”
清辞去扯他披在身上的外袍,“你发热了,不能穿那么多的,给我。”
他却拽得很紧,“我冷。”
清辞突然想起来有一回她也是在冬日里挨了冻发热了,秦承泽整夜都紧紧的抱着她,第二天醒来便好了。
他说正常人的体温能治病。
清辞瞧了瞧傅景翊,唇色发白,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整个人微微发抖。
他的情况比自己当初糟糕多了,他没得吃药。
清辞深吸了一口气,着手解自己的衣带。
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衣服滑落到脚倮处。
上身就只剩了一条雪白的裹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