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哥是觉得我实力远不如你,会拖你的后腿,才让我走吗?”
司夜眉眼蕴着股温润,语调平静:“只是避免无意义的牺牲。”
“……”
洛无晴没吭声,心知他是觉得她是累赘,在这里多少会影响他的发挥。
她也并非不识大体之人,走就走吧。
也许她该换个想法,夜哥让她走,多少还是希望她能活着吧,他没有不管她的死活。
“就当是回去替我搬救兵吧。”司夜看着一脸怅然的洛无晴,冰凉的指尖覆在她的眉心,语气带着丝笑意,“你肩负救我的重任,为何还皱着眉头呢。”
“夜哥……”
洛无晴欲言又止。
他收回手,背对着她,“……我很高兴,你会犹豫。”
“放心,夜哥命硬得很,哪能那么轻易就被一头畜牲杀了。”
“刷——”
司夜控制着手里的剑,刺向快要爬过来的相柳!
“对了,好像一直忘记问你的名字。”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竟默认自己也知道你的名字。”
“真是奇怪啊。”
“哗——”
相柳吐着蛇信子,怒瞪着司夜,剑削落了它一块鳞片,渗出的血滴落在地面发出一股剧烈的腥臭。
冲天的水柱,掺杂着它淬着剧毒的黏液向司夜袭来!
司夜抬手,一道幻蓝的结界生出,将那些黏稠的液体全部阻隔。
可那些黏液腐蚀性实在太强,结界很快就出现了裂纹。
趁着这片刻间隙,司夜用灵力将洛无晴传送走!
虽然传送的不是很远,却也足够洛无晴逃命了。
看着被传送到安全距离的洛无晴,司夜不再犹豫,一瞬灵力全开!
“凛冰——”
他立于半空,一朵雪花从他掌心悠悠飘落。
霎时,目之所及之地全都结了冰霜!
“还傻站着?”
司夜微微侧过脸看向洛无晴所在的位置,那双漆黑的眼眸不知何时变得幽蓝,发上多了几缕银白的发。
即便与他遥遥相望,洛无晴也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强大压迫感。
“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回来!!”
少女在远处向他招手。
司夜眸光一顿,不自觉地弯起唇角,低语道:“尽量。”
“嘭——”
水流破冰而出,相柳发出响彻天际的嘶吼声,一时天地为之震颤,天边出现黑压压的雷云,豆大的雨水哗啦啦的坠落。
洛无晴雨中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向在天边打斗的司夜。
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结界,为她阻隔了风雨,从相柳身上迸溅出的黏液未能伤她分毫。
蓦地,洛无晴的面前突然窜出一条长长的蛇尾!
是相柳的尾巴!
洛无晴面露惊愕,相柳的身体竟然这么大!
蛇尾掀起的滔天巨浪向洛无晴席卷而来,洛无晴一个瞬移跃至赤霄剑上,堪堪避过了堪比洪水的巨浪。
赤霄剑不幸被黏液溅到,剑身立即变得焦黑!
“吼——”
一只蛇头从水面上钻了出来,它吐着蛇信子,面露凶光,对着洛无晴喷出剧毒的黏液!
相柳远比他们想象中记仇,就算是没拿金色曼珠沙华的洛无晴,它也不打算放过。
“吼——”
不知发生了什么,四周倏地变成一片黑暗,可是听觉还在。
洛无晴心骤然一紧,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眼睛,一阵灼痛感传来,痛的她倒吸口凉气。
眼睛……
什么时候被黏液溅到了?!
耳边传来“噗呲”一声,是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封住五感,然后把这瓷瓶里的药汁涂抹在眼睛上。”
手中突然多了个瓷瓶,洛无晴听见熟悉的少年音微微一怔,“夜哥……”
“方才是我疏忽了,让它有机会寻你麻烦。”
“接下来不会了,所以你一定要跑得再快一点。”
他嗓音依旧如常,平静如水。
洛无晴捏紧瓷瓶,“好,我一定跑得再快一点,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按照司夜所说的,洛无晴封住五感,将瓷瓶里的药汁涂抹在眼睛上。
药汁冰凉温和,眼睛上的灼痛感逐渐消失。
她解开封住的五感后,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
正要追寻司夜的身影,却被眼前大片的血色惊到,她分不清是相柳的血还是司夜的血。
只见那九首蛇身的怪物张牙舞爪,张开了血盆大口。
血染白衣,清绝身影立于相柳的头上。
雪白的长发随风飘飞,少年微微侧过脸,用口型对着她道:
“走。”
“噗呲——”
血盆大口将那道身影吞没!
“吼——”
吞没司夜的一瞬,相柳发出痛苦的哀鸣,九头耷拉下来,在忘川河上胡乱拍打。
洛无晴的眼睛刚恢复清明就看到这一幕,心猛地一沉:
“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夜哥!!夜哥!!!”
“轰——”
相柳庞大的身形轰然倒塌,在河畔上痛苦地扭动着。
心脏仿佛被什么捏住,洛无晴眼眸赤红,已经忘记自己在哪,现在又是何时何地,她提着被腐蚀大半的赤霄剑奔向相柳。
“噗呲——”
剑狠狠刺入吞没司夜的蛇头,洛无晴捏紧剑柄,在这血肉里不断搅动。
“还我……还给我……”
“还给我!!!”
不知发生了什么,洛无晴体内的灵力一下窜动起来,疯狂倾泻在相柳的身上!
纵使皮糙肉厚的相柳,也被她的剑刺穿,竟硬生生捅出一个血窟窿!
握住剑柄的手不断滴落出血,洛无晴似毫无察觉般,手上的青筋突起,指节泛白。
赤红的双眸紧紧锁定在相柳身上。
“噗呲——”
顺着捅开的血窟窿,洛无晴将剑向下切割!
“呜吼!!!!”
【……】
【警告:宿主不可以改变任何事情……】
【……】
【回忆结束。】
【传送中……】
……
“夜哥……!!!”
洛无晴虚脱地跪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翠绿的地面,地面上洇湿了一片。
心脏堵在胸口剧烈作痛,她的手紧紧攥住地上的草根。
强烈的不甘与怨愤堆积在心头,他轻柔的话语依稀还在耳畔,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怎么哭了。”
蓦地,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仿佛从遥久的时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