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龙江落哼着小调去了青筠轩，这是他年幼时出宫跟着街坊学的。不过这并不符合天家人的身份，他也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这样。
一踏进去青筠轩他就发现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眼瞧着凤遇菲半天，总觉得她好像哪里怪怪的，只是也没在意，顺口问道：“婉仪，今日朕送你的书你看了吗？”
凤遇菲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脸上挂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细细观看还有几分慌乱：“陛下送的书，嫔妾还没看，改日有空了定会看的。”
看到凤遇菲这副模样，他当场就知道，这是看了。
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有趣的点子：“婉仪既然还没看，也不用改日了，不如就现在吧。正好有什么不懂的，朕也能为你讲解一二。”
凤遇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想到她要和陛下两人一起看那种东西，她就躁得慌。
哪有人会和别人一起看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看吗?皇上的大脑到底是如何做的？莫不是超出六道之外？
“怎么婉仪？是觉得单就朕无法讲解你的困惑？那不如再找些嬷嬷来吧。”
龙江落早已看出凤遇菲的窘迫，故意逗着她玩的，看着火不够打算再添一把，“李全”
“陛下！”凤遇菲岂能让皇上再喊些嬷嬷来，脸上的笑容也要挂不住了，“嫔妾觉得当陛下一人就足矣了，无需嬷嬷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打断别人的话。凤遇菲无奈叹气，只要遇到这个奇葩皇帝，她的礼仪总会一次又一次地不合格。
“皇上喊臣何事？”门外的李全还不清楚门内的动静，他只是觉得奇怪。
方才他似乎听到凤婉仪大声说些什么，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凤婉仪一向注重礼仪，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失礼的事。
龙江落看着凤遇菲脸上不知被吓红还是窘红的脸颊，心下也知道差不多可以了，再过了怕是她要气恼了，忍着笑声：“朕瞧着凤婉仪衣裳素净，朕记得前些日子大周送了几匹云锦，拿来给凤婉仪做衣裳。”
“臣这就去。”李全记得皇上不是说过这云锦给那些妃子穿了也是浪费，说不如放库房里日后用着。
前脚刚说的话，后脚转头就送了。
对此，李全只想说，伴君如伴虎啊！
凤遇菲看这情形也知道自己是被这狗皇帝给戏耍了，心中又是万般无奈。通常皇上都是沉稳冷静，怎么她遇上的这位陛下就那般的不正经。
“陛下，莫要戏耍嫔妾。”
龙江落正了神色，轻咳一声：“抱歉。朕看着婉仪着实好玩，没忍住。”
凤遇菲没忍住回怼了一句：“嫔妾哪里好玩了？”这狗皇帝耍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婉仪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很好玩。”事实也的确如此，龙江落每次看到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就很想逗她。越重礼仪的人，失礼的模样总是最有趣的。
“陛下！”凤遇菲听到这回答心狠狠地抽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恶趣味。
有时候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位陛下是嫡子，不然皇上的位置怎么可能轮到这般不着调的皇帝来坐。
“好了，朕不逗你玩了。婉仪你办事有功，回头我给你升位分。”
“盐运使的位置，陛下安插了自己人进去了吗？”
“没。朕让顾淤清担任了，看来也有好些年见不着他了。对了婉仪，过两日他就要赴任了，你要不要也一起给他辞行。”龙江落想着怎么说这两人关系肯定不错，离开见上一面也无妨。
再加上顾淤清这盐运使的位置也有凤遇菲不少的功劳，算是一种奖赏吧。
“陛下。后宫女子不得见外男。”这位陛下的思想怪异凤遇菲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一次都能被震惊到，这得是什么人才能想得出来。
通常皇上，别说是臣子了，就连金吾卫都不让见上一面的。这位陛下，是怎么敢想的。
凤遇菲不得不想起昨晚陛下说要把她送给顾淤清。一开始她原以为陛下是开玩笑，照这情形，十有八九他说的是真的。
天啊！为什么要让她遇见这种皇上，她就想要个正常点的。
龙江落思索一会，确实宫规里有这条规定。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不过让凤遇菲正大光明地去，确实不恰当。今日让她见，明日御史台的那些老头子的奏折跟雪花一样飘来。
“婉仪，你若是真想见，朕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于后宫嫔妃不得私见外男这条宫规，龙江落就没放在心上过。
凤遇菲他已经认为是很好的左膀右臂，前朝有顾淤清，后宫有凤婉仪，两全其美，岂不美妙？
如果这左膀右臂能结合一起，那更是喜上加喜，也不用担心她们两个会怎么样。这两人，都是极为注重礼仪的人，干不出大事。
真要干了，顺便把凤家给处理了，两全其美。
龙江落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就等着这两位呢。
凤遇菲算是真正明白了，跟这位皇上讲什么礼仪规矩都是没用的。这位主随心所欲，只听从自己的内心。
不过想着顾淤清这番前去必定不太平，念着都是祖父所教导，写封信提醒一二也不是不可以。
凤遇菲将自己只给顾淤清写封信不去见他时，明显看到这位陛下好像有点失望：“只是写信吗？朕还以为你要去见他呢，连法子我都给你想好了。”
凤遇菲也没想写点别的，想起了先前宴会聊天时，听到说淮东刘大人的妻子商户之女，在刘大人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而这位刘大人很是尊重这位发妻。
刘夫人因出身关系，对钱财之类颇为重视。又想起淮南的张大人因为好美色，又纳了一房小妾，张夫人不满与他闹起来了。
说到底，这些消息是在宴会的时候，与那些小姐聊天提起的。闺阁女子的玩乐项目极少，一群人聚在一起也只能聊聊别人的家事。
她也只能从中抽些有用的，希望能有所帮助。
龙江落本来没想看，故意侧身，但还是很好奇凤遇菲写什么东西，偷偷探着头看，被她不小心瞧见了，她忍着笑意：“陛下若是想看便看，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语。”
龙江落这才放心看了。看到一半发现都是说些两淮两地官员的家事，心下骇然，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很大程度上能拿捏住一个人。
譬如刘夫人爱财，便可用些金银解决。张大人好色，就能用美色解决。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往往拿捏好了，就能成大事。
顾淤清要是懂些分寸，就能利用这些，使事情办得更加顺利。那么问题来了，顾淤清会去利用这些消息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