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王落月一个字都没听懂，不耐烦地说道：“李琇莺，说清楚些。”
李德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眼中的神采消失殆尽。
王落月嘀咕了一句：“莫不是真疯了不成？”
可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样。她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也没有半点反应，好像只是一个躯壳一般。
王落月有些懊恼，难得可能得到当年幕后之人的消息，没想到猛药下重了，好好的人直接疯了。
随即走出冷宫，回头看了冷宫一眼，轻叹着气吩咐：“未明，把人葬了，再给李琇莺的家人送一笔银子吧。”
守在冷宫门口的未明低声应答。
只有她们清楚，今夜李德容母亲的尸体，其实并不是真的，而是长相有些相似，正好因病去世的普通妇人。
或许李德容好些年没见着自己的母亲，再加上未明又给那尸体化了妆，显得更相像一些，深更半夜的，自然是认不出。
想来李德容是不知道的，在她自降身份入东宫没多久，她那人渣父亲就将她母亲和弟弟赶出家门。
为了能够哄骗她，特意让人模仿她母亲的字迹，就为了能从李德容那得到更多的利益。
而她的亲人，要不是被主子收留了，想来早就死在街头，没有半个人关注。
因为这年头被抛弃的女子，就是如此惨，不会得到同情，只会漠不关心。
未明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孤寂落寞，心中也有几分不平。
这些年来，没有主子的帮衬，李德容的亲人早就化为枯骨，可偏偏主子却不曾告诉李德容，李德容还因此记恨上主子。
“主子，李德容如今已经疯了，半点消息也得不到了，为何还要给她的亲人送钱。”
说到这，未明看了一眼冷宫，又开口：“李德容是不知道主子做的一切，要是知道了，看在她亲人的份上，或许也会开口的。”
王落月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天空，今晚的月，很亮。一轮弯月挂在空中，静静的，孤单的。
“她家人和当年的事情没有关系，我也不会伤害无辜之人。至于帮她”
王落月顿了一下，转身看向冷宫，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回忆往昔在东宫的日子，“就当是我还了她当年对我的几分善意吧。”
未明一听，眼眶酸涩，吸吸鼻子将泪水逼回去。
是啊，谁能想到呢？当然李德容自降身份进的东宫，那位分可是最低等的侍妾，与当时的主子可算是同病相怜。
王落月深深地看了一眼冷宫，满腔的恩怨往事，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可就算如此，她也要继续查下去，当年指使李德容的幕后凶手。
然后，杀了她，为晴儿报仇。
凤遇菲是用过早膳后，巧思告诉她李德容疯了。
她放下手中的事情，眉头微皱，“当真？”
巧思点点头：“今早都传疯了，说是送早膳的时候发现的。人一动也不动，怎么叫都没反应。”
凤遇菲沉吟片刻，对着巧思说道：“收拾一下，去冷宫看看。”
巧思一惊，连忙劝阻：“主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不然奴婢代主子前去？”
凤遇菲摇摇头：“还是要亲眼瞧瞧才能放心。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疯了呢？”
“许是待冷宫待久了，身边又没个伺候的，想说话都没有。”
“是吗？”凤遇菲手指微弓，轻轻地在桌上敲击着。
她并不认为是因为这个，应该说占比不大，应当还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多重因素下才疯的。
“巧思，月贵仪这几日的动静你可清楚？”凤遇菲眯着眼，李德容的事一定跟她有关。
王落月放任李德容活到现在，这其中肯定没那么简单。
她应该是想从李德容那问出什么，应该说是，从魏采女的死，想到了什么，才想从李德容身上得到消息。
不过看这结果，怕是药下重了，过了头。
“月贵仪这几日在房中，和主子一样在处理亲蚕礼的事。”就算年节宴会和皇后的生辰宴上出了那些岔子，皇后本人也没有疑虑，还是一如既往地将事情交给王落月去做。
只是做完后自己又仔仔细细查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
“走吧，去见见李德容吧。”
凤遇菲其实对李德容的印象并不多，除去秀女时在御花园见了那一面后，进了宫就极少见到。
平日里也算安分守己，和一些新进宫的宫嫔闹过口角，被皇后训斥后，也没有旁的事了。
至于跟王落月的冲突，那更是没有的，两人平日里都没联系，见面时只有行礼。
那么，李德容和王落月的恩怨看来是在东宫里产生的。
想到这，凤遇菲不禁回忆起初见王落月时，她就问过为何要对李德容下手，记得当时回答说是因为挡了她的位置，害她无法升位。
这个理由的可信度在凤遇菲这里一直都不高。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太清楚王落月的能力了，她要想升位，不容易，但也没有那么困难。
再者，真有到那种程度的恩怨，王落月应该在年节宴上直接毒死她，而不是绕了几弯将她的后路堵死。
一路上想着李德容的事，不知不觉走到了冷宫。
说是冷宫，其实也不过是僻静的宫殿罢了。
巧思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呆坐在地上的李德容，双目无神，要不是胸口还有轻微起伏，都以为这是个假人。
凤遇菲绕着李德容走了一圈，又进去了里面的宫殿，因着常年没有人打扫，积攒了不少的灰尘，桌椅之类的物件，不是破损就是用不了。
巧思挥了挥空气的灰尘，捂着口鼻满脸的嫌弃：“主子，为何要进来？这是有多久没打扫了，细尘未免太多了些。”
凤遇菲用帕子捂着口鼻，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随即，凤遇菲走出冷宫，发现冷宫的隔壁还有一处宫殿，心里多了几分好奇。
她让巧思开了门，没想到里面却待着一位老熟人。
凤遇菲勾唇笑了笑，问候：“聂小姐，许久未见啊。”
里面正是住着先前因伙同安贵嫔的婢女若舒，意图想要谋害赵庶人孩子的聂幼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