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遇菲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不能老实等候皇上的救援,陛下武功是不错,但毕竟好手不敌双拳,双拳难敌四手。
陛下一个人尚能离开,可加上她呢?
她是闺阁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带着她甩开这些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必须要靠自己才行,旁人总会离去,自己才是最能保护自己的。
凤遇菲静下心来,仔细打量着抓着自己左手腕的山匪。脸上有道疤痕,力气很大,她挣脱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用。
手上还拿着长棍,腰间别了把匕首。
等等,匕首?
凤遇菲好似抓住了希望之光,这把匕首是破开现在的情况一把利器。
她装作抱着山匪,实则右手悄悄地拔出匕首。
山匪并未发现她的不对劲,调笑一声:“这娘们挺识趣的,投怀送抱来了。跟着爷,以后吃香喝辣”
话音未落,他松开了手中的长棍,摸了自己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如一道水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那人还没发出声响,就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凤遇菲转过身来,她几乎是面对面将那人的脖颈划开一道大口,鲜血喷溅她一身,脸上,衣服上都有,看起来极为吓人。
右手紧握着匕首,血液从匕首尖端缓缓往下滴落,一滴,两滴。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没有人会想到,面前看着极为柔弱的女人,用一把匕首,直接划开了脖子。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几乎是拿到匕首的一瞬间,就用力将人的脖子划开。
这是女人吗?
在场别的山匪脑海中都出现了这个想法,女人不是应该大喊大叫,柔声哭泣,等着男人救援吗?
为什么这个女人没有大喊大叫也就罢了,甚至面不改色地杀人。
“各位”凤遇菲出声,将那些人惊得浑身一颤,“还要继续吗?”
一句最简单不过的话语,却散发出阵阵寒意,配上倒在地上血流成河的男子,直教人发自内心感到恐惧和害怕。
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一个女人,而是来自地狱索命的鬼魂。
在场之中,龙江落是最为震惊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发现那个凤嫔,杀人了。
旁人不清楚凤遇菲的身份,他还能不清楚吗?
凤遇菲杀人,他不震惊。但这么直面,干脆地杀人,他极为惊诧,或者是震撼。
如此干脆利落,莫要说一般人了,甚至许多习武的人都无法这么干脆。
龙江落低声笑了,他好像又小瞧了凤嫔。
凤嫔,处处给他惊喜。
剩下的山匪面面相觑,本以为是个好啃的软骨头,一个小白脸和一个女人。小白脸武功厉害不说,怎么女人都这么猛?
几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要是继续纠缠下去,就算能赢,损失也巨大,凭着对地方的熟悉,那几个山匪跑得远远了。
“凤嫔每次都出乎朕的意料。”山匪走后,龙江落连连夸赞,却发现凤遇菲没有答话,转身一看。
只见她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化,微微颤抖的手暴露出她此时心中的不安。
这也难怪,毕竟第一次亲手杀人。
与下毒,借刀杀人不同,直面对一个鲜活的生命失去呼吸,更何况那触目惊心大片的鲜血,就算是男子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了。
“凤嫔,走吧。”
龙江落上前准备拉凤遇菲的手,却听到她开口说道:“陛下是想拿走匕首吗?”
声音很轻,但里面蕴含着坚定的力量。
“不是。”龙江落握住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拿。”
凤遇菲的嘴角轻轻往上扬了一下,将手松开:“陛下,嫔妾手脏。”说完,从袖中拿出洁净的帕子,细细擦拭,但血液早就干涸,怎么也擦不掉。
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她的双手会真真切切地沾满鲜血,心中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早就做好这种准备了,不是吗?
就在决定踏进宫里的那一刻,她就不会妄想自己的手是干净的。
现在只不过是更脏了些。
由于经历方才的混战,马的腿上被山匪划了一刀,受了伤不能骑乘。
凤遇菲心中顿时悲凉,离扬州还有好一段路程,甚至离下一个城镇也颇有距离,仅靠步行怕是赶不上了。
龙江落却不担心,他望了望四周,轻车熟路地牵着马往另一个方向走,并示意她跟上。
凤遇菲跟了一段路程,却发现自己走到了村庄里。
借着月光,放眼望去便是大片的田野,家家户户都黑了灯火,留下了鸡鸣狗叫声,给寂静的月夜增添了几分喧闹。
“陛下?”凤遇菲不清楚皇上为什么要带她来这种地方?
龙江落将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噤声:“不要喊我皇上,陛下。走吧,今晚就在这过夜了。”
凤遇菲带着满腹的疑问,碍着皇上那神色,最终也没问出声。往前走了一段路,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田野中。
现在是春季,正是播种的好时候。春天的田野里,自然是水润润的,不可避免地染上一些东西。
凤遇菲感觉今晚老天是不是跟她作对,先是身上沾满血,现在又是一身的泥泞,她何曾遭遇过这些。
看到她这副模样,龙江落也忍俊不禁,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你这模样,哈哈哈,让我想起了那会我也是”
他指着凤遇菲一边说一边笑着,气得凤遇菲从田里起身,推了他一把。
要是平日里,凤遇菲这一推是推不倒龙江落的,男女体格差在那,且她又不是什么力气大的人。
可今日,龙江落正笑话着凤遇菲的惨状,身形不稳,被这么一推,自然也是滑溜溜地掉进田野里。
“噗呲”瞧着皇上这副样子,凤遇菲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幸好现在入夜,大伙大多去睡觉了,不然要是有人看到有两个人浑身沾满了泥巴,在田里哈哈大笑,只觉得这两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入夜,一位妇人正借着油灯缝补衣服,昏黄的灯光照着她劳作的身影。
突然,她听到几声轻微的敲门声,心中纳闷是谁,但还是咬断线头,将门打开一个小角。
门外赫然站着一位翩翩少年郎,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周姨,可睡着了?”
周姨愣了好久,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眼眶顿时红了:“醒着哝。江儿,快快进来!”
这时周姨才发现,江儿的身后跟着一位姑娘。这姑娘一身被泥泞所沾染,看上去却是个极懂事的,看到她时还会浅浅地笑,打声招呼说周姨晚好。
周姨一拍脑门子才发现了,原是江儿这孩子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