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有时也会好奇一下顾大人为何迟迟未定亲，不过念着这是人家的私事，又想到对方可能更想为国为民，也没继续深究。
帖子第二日就收到了，以扬州知州为首的官员和林家为首的盐商所举办的宴会，听着描述就知道这个宴会非比寻常，能来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家。
意外的是，不仅邀请了顾淤清，还有凤遇菲，甚至连龙江落都邀请了。
时间上有些紧迫，凤遇菲没有时间去裁剪新的衣裳，可穿着普通的衣裳难免被人看不起，她也代表着顾大人的颜面，不能太过简单。
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贴身的衣裳，来扬州大多买的是成衣，适合是适合，可到底不是请绣娘量自己尺寸定做的，有些地方难免不合身。
在箱子里翻来覆去找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不是没有合身的衣服，从箱子里的最下面的包袱里，静静躺着一件华衣。
这件衣服，是她当初跟着陛下出来时身上穿的，是宫里头的衣服。尺寸什么的正正好，再加上她一向喜欢花样简单的，所以这衣服的花样到现在也不过时。
至于料子，宫里头的料子，自然是好的。
她将这套衣裳放到床上，细细铺平上面有些不平稳的褶皱。
如果当时她没有因为晕车吃了夏枝给的药导致晚上睡不着觉，没有听到脚步声，没有跟上去，或许自己现在还在顺城待着呢。
也无法感受到这一路上的各种新鲜事，自己从未见过的风景。
宴会当天，凤遇菲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绘着自己的眉。她的粉妆水平比不上手艺高超的巧艺，还是能自给自足的，简单的妆容没有问题。
画着好好的，手中的青雀头黛就被人夺走，抬眼一看正是那个不着调的皇上。
“陛下对女子的妆品也感兴趣？”
“还成。来，我帮你画。”龙江落摆弄着青雀头黛，颇有些感叹，自己好久没有用过了。
听到皇上这么说，凤遇菲沉默了一会。
皇上，会画眉吗？要是给她画成什么又粗又浓的大黑眉，今晚的宴会，她死都不会去的。
又看陛下一脸兴奋的样子，犹豫再三点点头同意了，心里默默祈祷陛下的技术好些，不要给她整个大黑眉。
再次睁眼时，凤遇菲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呆愣住了。
这个眉，画得很好，眉如远山含黛，极好的远山眉。
龙江落撑着下巴端详着，颇为满意自己的成果，好些年没画了，功夫没有退步。
而后拿起妆台上的胭脂，手中蘸取一点，往眼角，脸颊和唇部各点上一点，再用指腹慢慢晕染开。
随后再拿起桌上的篦子，将她头上的钗环都解下，自己重新梳了一个堕马髻。
这个堕马髻与当下的堕马髻有细微的不同。
当下的堕马髻将头发梳理到头部后一侧，稍加整拢，挽成发髻向肩部下垂，要的是从马上坠下的柔弱无力之态，让人产生怜香惜玉。
陛下的更偏一些，两颊留下些许发丝散落一旁，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坚强，好像从马上坠下之后，再次站起来。
看向镜中的自己，与平日的妆容截然不同，反而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
凤遇菲才发现，原来自己或许蛮适合这样的妆容，平日里大多都是乖巧懂事，怎么乖巧怎么来，今日头一次尝试不同的风格。
龙江落倒是满意地看着自己成果，支着下巴连连赞同：“想着你蛮适合这样的妆容，果然如此。”
凤遇菲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了不对劲，陛下身为天子，怎么会化女子的妆容，就连发髻梳得不错。
难道，陛下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怀疑的小眼神朝着皇上看去，眼中的探究太过炙热，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轻咳几声，想起那个不美好的回忆时，赶紧找个话题将其遮掩过去。
如此丢人的事，他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刚想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时，门外就传来婢女的传唤，说是顾淤清已经准备好了，问他们何时能够出发。
凤遇菲看了眼窗外的天，才发现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个多时辰了，稍稍在修整一下仪容后，搭着皇上的手，准备出发了。
马车内，三人各坐一面，彼此都没有开口，心里都清楚今晚这场宴会的重要性。
“呵”终是龙江落打破了这场寂静，笑着调侃起顾淤清：“顾卿，猜猜今晚有几个姑娘？”
“陛下不要开这种玩笑。”顾淤清当然知道今晚怕是有不少人会送人，他刚来扬州时那一月，平均一天三个姑娘，甚至大胆些都不穿衣服躺在自己的床上。
吓得他三天没睡好觉，身边更是只要男子服侍。
他倒也不是厌恶女子，只是觉得这些不是君子所为，有辱斯文。
“应该不止是姑娘，兴许还有小姐。”凤遇菲补充了一句，顾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在他这个年纪男子膝下孩子都不知道有几个，都会打酱油呢。
扬州的那些人可不会放过这样的金龟婿，不轮番介绍自己的女儿，都对不起顾大人如今的地位。
“娘娘怎么也跟着取笑。”顾淤清更羞赧，成亲这事他也没怎么想过，只觉得自己还未能为百姓做些事，为国效力，这些东西他也不怎么在乎。
当然，除了不在乎外，还有个小小的难以言说的秘密。
马车缓缓停在扬州知州的家门前，官员所住的宅邸大多是朝廷所分配的，历代的知州都住在这里。
算不上奢华，也有几分典雅。
刚一下车，知州和其夫人就迎上来，向顾淤清行礼：“顾大人来了，真是我的荣幸啊。”
“高知州客气了，还未庆贺高知州生辰快乐。”在官场里待久了，又被凤遇菲教导过，顾淤清如今说话不像以前那般直白，多了几分圆滑。
男子和女子并不在一个地方，男子在主厅里，女子则待在外面的花园里。
凤遇菲跟着侍从来到了花园，那里已经来了不少的扬州小姐，有一些熟面孔，见到她时也会朝她行礼问好。
当然，扬州那些世家夫人也在场。
暗暗活络一下筋骨，属于女人的战争，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