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淤清觉得这两人莫不是在开什么玩笑？娘娘就不说了，陛下当时身边的伴读淮安世子，可是天天来他这打探娘娘的消息。
差点没把娘娘一天吃了什么睡了多久这种事打探清楚。
当时还以为是什么碍着各种原因不好联系，只能通过他口中得知，还想着干脆让这两个写信自己帮忙传递好了。
顾淤清眼里露出几分怀疑直直地看向某位皇上，甚至忘记了不能直视天颜这个规矩。
话题到这也就结束了，凤遇菲可没那么多心思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陛下好不容易让南巡的队伍晚些来，可要抓紧时间。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的事不会太顺利。
揉揉酸痛的太阳穴，深呼几口气，继续往下说：“陛下，现如今目标应该放到扬州官员身上了。不知陛下想怎么处理？”
说起这些扬州官员，龙江落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原以为这些人不过就是贪得多了些，这几天好好查了才发现，什么坏事都干了，就差造反了。
贪赃枉法，盗取官田，占为己有，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这一条条的罪名，足够把他们脖子上的东西掉好几次。
但，没那么简单
处理官员固然是容易的，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问题在于，将这些官员都杀了，扬州之后该怎么办？
扬州作为大齐贸易中心枢纽，南北的交汇点往往是在扬州，这里聚集了大量的商旅。不仅如此，扬州每年上缴的税收，几乎占据了大齐的一半的税收，扬州也有着“小京城”的美称。
扬州以盐业出名，是扬州顶梁柱产业，而这些盐商世代都从事着盐的生意，和官府之间的关系自然是紧密相连。
贸然破坏，可能会让扬州一蹶不振，到时候问题可就大了。
可什么都不做的话，只会让盐商更加疯狂地敛财，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困苦。
官好办，盐难办。
官员几年一任，随时可以换个人来。可这些盐商可不行，盐引的售卖权是世袭的，这几家盐商几乎垄断了扬州所有的盐，他可以把现在的官撤了换新的，可怎么保证新来的官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像顾淤清这样不为金钱美色权力所动的人，寥寥无几。
如果将这些盐商处置的话，先不提其中牵扯多少人，要流多少的血。关这些人这几年在扬州扎的根，可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动的。
“杀鸡儆猴。”凤遇菲自然也想到了这些，盐商不能不动，但可以只动几个最危险的。剩下的，就看他们愿不愿意了。
不过，她觉得盐的制度可以换换，持有盐引售卖盐，将盐只授权给一些人，太容易造成盐的垄断。
只要盐的制度不变，把这些盐商都除了，过个十几二十年，这些盐商又复活了。
“鸡也得是出头鸡，猴也得是安分猴。”龙江落岂会不明白凤遇菲的意思，只是没那么简单，“这些老东西谨慎得很，没事不出头，根本抓不到什么把柄。”
“没有把柄，为什么不能创造呢？”凤遇菲幽幽地开口，双目盯着龙江落，让人感觉有些凉飕飕的，“难不成这些人手上都是干净的？没有把柄，可以创造把柄，漏个破绽，然后伺机引入。”
龙江落认同地点点头，还没等他细细思考，就看到那个平日端庄大方的凤嫔突然推他一下，用着他从未听见如此大声的声音吼道：“夫君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看上那个舞女了？她不过是个低贱的舞女，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声音之大，吸引了不少看客。
龙江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气得凤遇菲偷偷捏了他两下，他才恍然，配合着对方的戏码：“男子三妻四妾乃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我不过是看上了个舞女，你插嘴什么？你只要乖乖地应承，坐在房中等我就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插什么嘴？”
果然不愧是陛下，这番话说得她怒火一下高了不少，“夫君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你跪在我面前说此生只待我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才过去一年，夫君就要毁掉自己的诺言吗？”
“呵”龙江落冷笑一声，“当初是我没得选择，只能讨你欢心才说出那些话的。也不想想，世间哪有男子会甘愿入赘，真以为我真心爱你不成？”
说罢，神色倨傲，露出了凤遇菲极为熟悉的眼神，当初陛下就是这么一脸高傲看着她的，眼神极为不屑，好像是路边的蝼蚁：“你也该认清自己了。你要乖乖的，正妻的位置你还能坐得稳稳当当，你要继续这么胡闹下去，可别怪我给你一封休书。”
凤遇菲微张着嘴，瘫软在地上，双目透着不可思议，还带着几分绝望，掩着袖子低声抽泣。
心里却觉得，接下来的戏码该顾大人说话了。
这两人同时想到了这点，不约而同地看着顾淤清。
顾淤清愣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娘娘突然哭着喊着责骂陛下，看到周围聚集不少人时才恍然大悟。
但他，不会呀。
面对两人炙热的眼神，顾淤清神色尴尬，他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眼神飘忽，“妹妹冷静些，妹夫也冷静些。这，我，我”
我了半天，顾淤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只会读书，不会演戏啊。
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僵在原地，内心祈祷不要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陛下和娘娘的计谋败露。
殊不知，他最慌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两人面上继续演着，心里都在惊叹着
顾淤清，演得好！
把那种夹在中间惶惶不安的感觉演得惟妙惟肖，不知情的人以为这两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做兄长的夹在中间不好办。
龙江落顺着顾淤清演下去，指着他对凤遇菲怒声：“你看看兄长都站在我这边了，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就是天意，夫人若执迷不悟，莫怪我不顾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
凤遇菲颤着身子，嘴张了几次没能说出完整的话，泪水缓缓从脸颊滑落。
哪怕是这种时候，她的礼仪也是完美无缺，只让人感到心疼。
“我，我同意了。”凤遇菲用力撑着地让自己起身，摇摇晃晃的样子让周围人不由得眼一热。
这位顾小姐不仅身上没有别家小姐的坏脾气，还十分温柔亲善，主要是她大方，月银也比之前多了。
看到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这惨遭这样的待遇，他们一边流着泪水，一边给自己的主子传递情报。
小梨面色复杂，心里正嘀咕着昨晚这两人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闹翻了。又看到一旁的礼物时，心神意会。
还是主子厉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