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竹突然喝了一杯酒，搞得凤遇菲也不得不配合选了一杯喝下去。既然是要一人一杯，她自然会遵守这个规定。
她酒量还算可以，千杯不醉不至于，喝几杯是没有问题。
这杯酒入口辛辣，喝下去整个人火辣辣的难受，腹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同类吗？”林青竹喃喃自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我们是同类的话。
紧接着他又拿起一杯酒喝下去，“我们一边聊天，一边一人一杯这样喝下去，看谁先倒下，也不错。”
“如你所愿。”凤遇菲跟着拿起一杯酒喝下肚。
她自己得出这个事实的震惊不比林青竹少，难怪，难怪对方做的事情再过分她都不会厌烦。
因为她很清楚，那样的举动，不过是想吸引注意力罢了。
只是她没有像林青竹那样变态，她用着她自己的方法，小心翼翼，卑微地乞求别人的目光。
“梅儿知道吗？”林青竹突然无厘头来了一句。
凤遇菲手顿了一下，看向窗外那一株红梅，莞尔一笑：“灼梅这个名字真不错，只是灼字不好，容易烧着旁人，灼伤自己。”
“我取的。她出生的时候，我透过窗子看到了一株刚刚盛开的梅花。”他永远不会忘记，林灼梅出生那天，自己在另一个房间里遭受着什么，所以他才想让她被烧毁。
随着她慢慢长大，总是爱跟在自己身后喊他二哥，他觉得厌烦。
他讨厌死了，这个妹妹。
却也清楚，如果不是她的出生，自己只会更加坠入深渊。
“可也是明亮不是吗？”
灼字，意灼伤，又寓明亮。
“呵”林青竹喝下一杯酒，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懂了，“她会恨你的。”
凤遇菲愣了一下，而后嘴角轻轻勾起，“恨我总比想不开好。恨吧，恨吧。”话尾说得很轻，不注意听根本听不清。
有些事，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林青竹却突然笑了，掩着袖子轻咳几声：“她是冬日里第一株开放的红梅，很坚强的。”
“如此极好。”
随后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两人继续一人一杯喝着酒，好像双方的运气都很不错，谁也没先倒下。
“能为我泡杯茶吗？”终究还是林青竹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凤遇菲的脸，眼里透着哀伤：“我以后喝不到了。”
“林公子这是输了吗？”凤遇菲拿起帕子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看到对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心里好奇难不成对方喝下毒酒了？
可她记得今天见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身子不好还要喝烈酒，真不搞懂脑子在想什么东西。
“是啊，输了呢。只要对手是你，就不会赢。”林青竹轻声说道，面前还有五十多杯酒，还得撑一撑呢。
看到对方脸色越来越苍白，凤遇菲也忍不住蹙眉：“林公子，不如请大夫吧，你看起来并不好。”
说着，正要起身给他叫大夫，唯一的仆人还是个聋子，也真是服了他。
却不想对方扯住了她的袖子，笑容勉强：“不用，酒还没喝完，继续。”
“没有这个必要吧。”凤遇菲看了眼桌上的酒杯，“你明明每一杯酒都下了毒，最后也不过是同归于尽罢了。”
“一起殉情不好吗？还能成为一段佳话。”林青竹此刻连笑都笑不出来，连咳嗽都已经是费力的事。
“林公子，我的意思表明了很多次，你不过只是觉得我有趣罢了。”凤遇菲咳了几声，她不知道酒里有什么毒，看情况她的毒素应该不深。
接着又补充一句：“林公子不如把手帕和账本交出来，这样我们都能得救。”
她可一点都不怀疑对方口中的一起去死这个想法，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后，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这人可是有事没事就爱给自己划两刀的人，深怕自己死不掉。
她都打算好了，实在不行就干脆先走，东西能拿就拿，拿不了也只能说抱歉了。
“不，那样的话你只会走得更快。”
他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就一会。
“你。”凤遇菲刚想说什么，却看到对方已经咳出血来，心里多了几分怀疑，这酒的毒素应该都差不多，就算真有见血封喉的毒，她运气那么好，一杯都没喝到？
这点她可不相信，皱着眉看着对方，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林青竹，你是不是提前服毒了？”
如果不是提前服毒，怎么可能他的毒发作这么快，而她却只是觉得不适，这不合理。
“咳咳”林青竹捂着胸口，鲜血从唇边滑落，“这是你第一次唤我名字。”
“好了，我认输，我去找大夫。有没有解药？或者抑制毒的药？”凤遇菲看到对方的血越吐越多，已经顾不上什么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人命，就算这个人作恶多端，也要有他应该的下场，而不是死在这。
“没有。要么你陪我一起死，要么你走。这个结局，从一开始就定好的。”
“你！”要不是对方虚弱得很，她真想给他踹几脚解气，怎么可以这么极端！
刚想骂两句，最后止住了话头，捂着头靠在一旁。她好像也没资格说人家极端，她自己从某种角度也是极端的。
“你是在担心我吗？”他不想看到对方担忧的样子，却沉溺在对方正为他担心的这个心情，这是她第一次脑子里心里想的是他，而不是那个人。
重重地咳了几声后，缓缓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腕，“你能为我泡杯茶吗？”
他记得她的茶只给亲近的人泡，只要喝了她的茶，那他也是她的亲近之人了。
什么身份都可以，朋友也好，无关紧要也好，只要亲近就够了，哪怕心里不认同也行的。
“都什么时候了，林公子，你该吃解药而不是喝茶。”
解药就在茶里。
这话他不敢说出口，一旦说出口，对方一定会为他泡的。
他不想要这样的茶，他想要的，是和她所珍视的人一样的，笑着对他说茶泡好了，快喝吧。
喝了，我们就是最亲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