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果真如凤遇菲所料，巧思揪出在背后偷偷放谣言的宫女。
不过她没急着让巧思把人抓过来，而且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宫女背后的人是谁？
宫里的下人几乎是不可能同董蕊烟结仇的，她性子活泼，没有什么娇矜的臭脾气，常常会拉着他们一同玩耍，一般上不可能有什么仇怨。
而且也不知道这些事。
最大的可能就是同她们一起进宫选秀的后宫妃嫔，还是京城一块长大的那几家小姐。具体有谁，她也猜不到，都跟董蕊烟有过纠纷。
那姑娘痴迷于醉梦江湖，盼望着行侠仗义，有时候哪家小姐苛待了下人，也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指责。
更别提那些虚与委蛇，巴结客套的人了，那一张嘴说的绝不看对方颜面家世，狠狠讥讽才肯罢休。
当然，更多的是为她和雁安出头。
因着性子的缘故和雁安身体的原因，她们经常被人说小话。如雁安生得好但身子差，那些人就会恶意诅咒雁安病秧子活不久。
每次听到这些谣言时，啊烟总是第一个站出来讥讽那些人，有时候气急了还会动手扭打。
就算最后董夫人带着她向那些小姐赔礼道歉，那些人心里也留了疙瘩，感官上对她的印象好不到哪里去。
有个能抹黑她的机会，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放过。
凤遇菲沉思了一会，能这么做的人并不多，原来可能性最大的聂答应吃了教训，不可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剩下的，大抵只有她了。
没过一会，巧思就带着消息走了进来，看到巧思的眼神，她就明白自己是猜对了。
入夜
九月的京城白日热得人汗津津，夜晚冷风吹入带来不少凉爽。
一个小丫鬟静悄悄地绕过巡逻的金吾卫，一路上身手矫捷，没有被人发现丝毫踪迹，蹑手蹑脚地来到一处假山后。
将周围观察了好几遍后，又躲在假山里故意发出动静，而一点动静也没有。对方这才松了口气，在假山上敲击着暗号，一短一长，剩下那一声根据日子定长短，单数是短，双数是长。
今天是二十，双数，所以最后一声为长。
她耐心等了一会后，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放下戒备。
“怎么回事？我吩咐你办的事怎么还没办好？是钱不够吗？”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自己好不容易等到有机会让那个贱人吃苦头了，等了这么多天什么风声都没有。
“果真是你，崔贵人。”凤遇菲带着巧思和一名宫女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对她说道。
她早就猜到是崔妙彤放的那些谣言了，后宫就那么些人，知道那些事的人更少了，零零总总不过几个。
聂氏先排除，张氏也不可能，张贵人有个精明的娘在背后提点她，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那么剩下的只有崔贵人了。
当然只有这个不足以断定是她，还有另一种原因。
这个怕是连崔贵人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因着她酿一手好酒，常年累积身上总是带着酒味，那个小宫女同她接触时身上也沾染到这个酒味。
后宫中身上能有这么重酒味的，只有她了。
于是就带着巧思提前埋伏，一开始听到暗号时心里还惊了一下，那个宫女已经昏迷不醒，叫不醒她，只能自己猜。
凭着这些年对崔贵人的认识，以及记得她说过自己除了爱酿酒还喜欢设暗号，大胆地根据她的暗号猜测真正的暗号。
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她，她猜对了。
“崔贵人，别动不该动的心思。”凤遇菲冷眼旁观这一切，她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而且那个谣言可真是恶毒啊。
一旦传播开了，最后的结果只有啊烟以死证清白了。
“就算我动了又如何？董蕊烟不过就是仗着董家对她的疼爱才敢那么嚣张，我倒要看看，当她身败名裂的时候，她的家族还会不会那么疼惜她。”崔妙彤眼里闪过一丝恶毒，她怎么也不会忘记那天董蕊烟带给她的屈辱。
却因为是董家最宠爱的小姐，她不得不低头。
好不容易有机会让她受挫，怎么可能放过呢？
凤遇菲当然知道这两人的矛盾，那事确实是崔贵人有错在先，但那对世家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错误，对他们而言，奴婢的命从来都不配叫命。
崔贵人自幼习武，身边自然有着陪练的奴婢。那些奴婢身子虚弱，又没学过什么武功，看到箭和马来了就吓得乱串。
崔贵人正是以此为乐，她觉得那些人乱跑有助于提升她的箭术，就让人在箭场上乱跑，自己则骑马射箭。
万一射死人了，也不过拖下去扔到乱葬岗再换新的人罢了。
那天她又一次玩起了这个，只是那一次别的世家小姐都在，而董蕊烟见不惯她草菅人命与她对峙，最后两人厮打起来。
结果以董蕊烟胜出，但崔贵人低头道歉，道的是与她打架的歉。那些枉死的奴婢，她没有一句歉意和一丝悔过的心意。
凤遇菲皱了皱眉头，她也是极不喜欢崔贵人这种作风的，平日里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但没想到，时至今日对方还没发现自己的错误，还认为是别人的错。
“凤嫔，给你这个。”正当凤遇菲想要开口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龙江落给她递了一把匕首。
“陛下，你怎么在这？”在场人的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在这里出现。
龙江落觉得莫名其妙，“朕不在这，难道真以为宫里的金吾卫那么好躲？一个两个弱女子都能避开？当他们是死人？”
听到皇上这个回答，凤遇菲才恍然，就觉得今天的巡逻格外简单，原来是陛下提前打好招呼了。
索性接过皇上手中的匕首，对崔贵人展颜一笑，对方却吓得直直往后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我爹是右金吾卫将军，就算，就算是”
只见寒光一闪，吓得崔贵人哇哇大叫，双手掩面。等了一会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事，才大着胆子将手放开。
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死不瞑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