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微末小事，凤遇菲一向不怎么放在心上，问题在于她该怎么问陛下。难道直白跟对方说你觉得要是有孩子怎么样？
这么直白或许是最适合的，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私心而言，她希望这个孩子能留下来，失去了一次不再想失去第二次。可摆在面前的事实不容她这么乐观。
就算皇上没有明示，她也很清楚身上挂着凤家的名，孩子就难以出世。否则极容易导致朝堂势力不均衡，严重点便是外戚专政。
祖父的想法她不得而知，应该想到了这一点，打算扶持一个或者过继。但皇上正年轻，太子之类的还是太早了，要是手伸得太长难免遭到对方猜忌。
与帝皇相处，最忌讳遭到他的猜忌。可以允许轻微的怀疑来提升皇帝的信任，一旦被皇上猜忌，古往今来可没一个人遭到皇上猜忌的还能安然度过后生。
想得正入迷，头上不小心就挨了一下，凤遇菲捂着头，“陛下这是在干什么？”好端端打她干嘛？
“我说你啊”龙江落一开始不知道这女人脑子想什么，盯了一会大概也猜到，毕竟都这么熟悉了，“你怎么总是把朕想得一个冷血狠心的人？三年前是，董蕊烟也是，怎么这次还是。”
他真的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在对方心里风评如此差劲，动不动就要自己的孩子没掉之类的。
“毕竟，要思虑周全些。”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破，还是恶意揣测的心思，凤遇菲不禁感到尴尬。她是知道陛下可能不会那么做，但万一呢？现在不会，以后呢？
做人做事哪能只看眼前的局面，自然要想到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一切。谁能保证陛下日后不会成为一个疑神疑鬼，猜疑心颇重的皇上，历代可没有一个皇上猜疑心不重的。
凤家声名如此显赫，现在朝堂上有钟家压制的才显得默默无闻。要是钟家倒了呢？那凤家不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到时候后宫再加上个皇子，陛下就敢保证到时候他一点猜疑心都没有？
她也想轻松过着每一天，但所摆在面前的局面和事实，容不得她轻松。必须每一步都得三思而后行，确保万无一失，一旦失误，可就是万丈深渊没有重来的机会。
“你啊”龙江落无奈叹声气，对方想的是什么自己自然清楚。有时候他还蛮喜欢这一点的，想得周全做事很放心，有时候就有些固执了。
不过想到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对方是个执拗的人，哪还有什么想法。点点对方的额头，将其抱入怀中，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后宫哪有那么多的孩子。”
皇上潜藏在话语的意思，凤遇菲听明白了，皇后不会放手。现在的她有柔贵人，暂时和平，可不会一直和平下去。
况且，皇后能允许董蕊烟诞下子嗣，不代表能允许她可以，估计背地里的手段少不了。
“皇上，为何你纵容皇后这么做？”她并不清楚，皇家不应该都希望多子多福吗？为什么皇上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皇后派人暗中打掉皇嗣。
“纵容？”龙江落轻笑一声，“不是什么纵容。你不会以为皇后和仙子本领那么大，真的可以百无一漏？归根结底，是她们根本不想得罪皇后。”
皇后消息再强，只要捂好捂住还是有那么漏网之鱼的，如董蕊烟。宫里头之所以常年无人有过喜讯，不过只是她们不想得罪皇后罢了。谁都知道皇后不能容许这个，强行诞下子嗣的后果，她们可承担不起。
再加上皇后毕竟是皇后，要想把孩子抱养只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她们费心费力，小心翼翼诞下的子嗣，或许最后沦为别人的孩子，而自己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所以不用皇后，想好好安生过日子的人，自己会乖乖喝下避子汤。
凤遇菲张张嘴，说不出任何的反驳话语。如果她家世不高，或者依附于钟家，也会选择避子，不为旁的，只为好好活下去。
皇后性子高傲，一向不爱搭理人，但从未克扣宫里嫔妃的份例，极少和妃嫔起什么冲突，算得上一名好皇后了。
自己入宫这些年，包括在冷宫的两年，皇后都没有苛待她，该有的一样不少。
也难怪，那些人不愿有孕，不敢触皇后的眉头。
龙江落还想说什么，看到对方消瘦的样子，不放心地嘱咐：“你身子不好，这几月好好养着，要什么药材直接让人去太医院拿了就是。瞧你这样，真害怕你挺不过生产。”
女人生产如遭鬼门关，他可没忘记当年周姨生产时那个样子，那周姨都那样了，看看对方这瘦弱的身姿，苍白的脸色，真怕对方没挺过去。
随后牵起对方的手腕，捏了捏手臂，按下去的全是骨头，没什么肉感。看了眼那估摸着没他胳膊粗的大腿，不盈一握的腰身，目光不小心瞥到了别的地方。
不过，有的地方还是挺有肉的。
凤遇菲应了声，自己没有经历过生产，但也听说过生产的可怕，身子骨强壮些活下来的概率也高一些。
半月之后，李太医再次诊脉，最终的结果确实是怀孕了，一月有余。
“娘娘身子有些虚弱，臣给娘娘开个方子，每日饭后须得来一碗。另外吃食上也要多吃些，等胎位固定了可以多走动。”
“多谢李太医了。”其实不用李太医诊断，凤遇菲也确定了自己确实怀孕了。这些天的种种迹象和三年前的一模一样，请太医只是更加确信罢了。
凤遇菲这边渐渐平静，另一边则风起云涌。
董蕊烟这半月天天都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当然不是尊重她怎么样，纯属给对方找气受的。
悠哉悠哉地喝了杯茶水，她丝毫不害怕皇后在这里面动什么手脚，倒不如说还害怕对方不动什么手脚，不然可就没有理由把对方拉下来了。
“董妃，你如今身子不便，不必每日来请安了。”皇后不满地皱着眉头，她又动不得对方，对方天天给她气受，自然巴不得对方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嫔妾对皇后娘娘的心，日月可鉴啊。”董蕊烟起身，挺着肚子走到了皇后面前。
两人双目对视，一股硝烟味弥漫在旁，隐隐有火花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