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心莲带着林延程到家时,岑曦还赖在床上,站在楼下都能听见二楼的电视机声音。
放寒假后岑曦就和蒋心莲一起睡了,因为只有父母的房间才有电视机。
蒋心莲放完东西,叉腰对着楼上喊道:“还不起床?妈妈要来晒被子了!”
岑曦长长的奥了声。
林延程收起图册,听着岑曦的声音不自觉的笑起,他拎上大包小包回家。
林老爷子不在家,应该是去老街那边剃头去了。
林延程把新买的鞋放在了门外,正对着太阳,这样晒一晒会更暖和。他放置完买的蔬菜肉条,从裤袋里掏出早上爷爷给的一百块,跑上二楼,塞在了爷爷的枕头底下。
整理完一切,林延程拿上图册,走去了岑曦家。
因为蒋心莲要晒被子,岑曦磨磨蹭蹭的起了床,穿着她最讨厌的高领毛衣,恹恹的坐在大门口晒太阳。
她好几天没洗头了,头发乱糟糟的,随意扎了个马尾。
林延程已经见怪不怪,小的时候蒋心莲会强迫她洗头,长大了就管不了她了,岑曦过冬的原则就变成了坚持一天不洗头就是胜利。
岑曦瞧见林延程,揉了揉眼睛,问道:“你写完毛笔字了啊?”
林延程双手背在腰后,一步步挪过去,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他点点头说:“刚刚去镇上我买了四根烟花,晚上要一起放吗?”
岑曦的眼睛瞬间一亮,“真的啊?你买了?那有没有买划炮啊?还有飞毛腿和仙女棒!”
“没有,我问了,只有烟花。”
在买福字和春联的杂货铺里有卖烟花,可惜没有小时候玩的炮,只有烟花。
他和岑曦都喜欢放烟花,玩鞭炮,但蒋心莲烟花贵不愿意给岑曦买,那时候林婉也不愿意给他买,因为觉得危险。
所以小学时的寒假他最喜欢和岑曦去小店,一盒小鞭炮五毛钱,能玩一上午。
好像是四年级开始吧,小店里逐渐不卖了。
岑曦看着林延程,问道:“那你买烟花我妈没说你?”
“没有啊。”
“果然,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林延程:“……”
“我听妈妈说你要学做菜啊?”
“嗯,等会阿姨忙完了就去我家教我。”
岑曦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她说:“我也要去!我帮你一起贴春联吧!”
“好啊……”
可能因为林延程的姿势很怪异,岑曦好奇的瞅着他背在身后的双手。
“你藏了什么啊?”岑曦眯眯眼,“不会是巧克力吧!”
林延程嘴角弯了弯,“你猜。”
岑曦来劲了,从小凳子上跳起来,伸手扑过去就抢。
林延程笑了起来,左躲右躲,喊道:“别赖皮!”
岑曦双手包围了他,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呈一种她拥抱他的姿势,她眼睛往上瞟着,手使劲在勾他手里的东西。
林延程闻到她脸上的粉香,她可能刚洗完脸擦了粉霜,是那款绿色的蘑菇头孩儿面,淡淡的奶香。
但她的头发…….
林延程别过脸,深深吸了一口气,投降道:“我给你,我给你。”
闻言,岑曦放过了他,她摊出手掌,一副你给我上交的模样。
林延程把黑板报图册递给她,双眸打量着她的神情变化,不出所料的,等岑曦看清楚,她惊讶的长大了嘴,尖叫了起来。
岑曦把图册双手拥在胸前,原地跳了好几下,不可思议道:“程程,你哪里弄到的?借的吗?可是好新啊……”
“我买的,你的新年礼物。”林延程望着她。
岑曦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你哪来的钱啊?”
他们上六年级后,蒋心莲每个星期给她十五块生活费,三块钱是午饭钱,可以买一个超大饭团和一瓶冰红茶,她还爱吃零食,根本省不下钱。她知道林延程的,和她一样的生活费。
而且林延程和她都是没有压岁钱的。
这本十五块的图册实在太贵重了,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贵的礼物。
林延程不急不慢的讲道:“上次的书法比赛,有一百块奖金,快临近期末时才发的。”
“真的?你怎么都没和我说啊?居然还有奖金……”
他笑,“我想给你和爷爷一个惊喜。”
岑曦在他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翻着图册,问道:“你给爷爷买什么了啊?”
“买了一双鞋。”
岑曦珍惜的抚摸着页面,很平常的说:“那你呢,你给自己买了什么?”
林延程顿住了。
岑曦没听到回答,抬头看他,“算了算了,那你想要什么?等我下次拿了奖金,我给你买。我看林州买了个腕带,戴着很好看,你要吗?”
林延程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腕带不好吗?林州那个还似乎是个名牌,我看到上面印着nike。”
“我不用。”
“那好吧……诶,这幅好好看啊!”岑曦靠过去,把摊开的图册凑到他眼前。
林延程的视线却落在她的鸡窝头上,他说:“曦曦……”
“嗯?”
“今天天气不错,洗个头吧……”
岑曦正兴奋着呢,恶作剧般的伸出脑袋往他脸上怼,“不洗不洗就不洗。”
她就喜欢闹他。
林延程被她气笑。
忙里忙外的蒋心莲正好出来倒水,见到女儿理直气壮的说不洗头,嫌弃道:“还不洗,都油的可以炒菜了,就你这邋遢样,以后谁敢要你!”
岑曦大大咧咧道:“我以后要去当尼姑的,程程要去当和尚的。”
蒋心莲:“那你去当,我还省事了。一起长大的,咋就差这么大,你看看延程,每天都干干净净的,还知道给爷爷做菜,你再看看你,邋遢鬼。”
岑曦朝妈妈吐舌头。
蒋心莲还在絮絮叨叨,岑曦拉起林延程,快速从后门溜走了。
……
其实2008年的春节并不是都像这天阳光灿烂,没多久,一场雪灾袭卷了南方。
南城的地理位置还算好,雪虽下的深,但不似其他地方那么严重。
岑曦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这比2002年的雪还要大,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早上起床后,她发现妈妈已经在楼下铲雪,顺带还给她堆了个雪人,她难得不赖床,三两下穿好衣服,快速跑下楼。
她抓了几把雪后,狂奔向林延程家。
白雪总是能轻易的激起小孩子的玩性。
林延程正在二楼扫走廊的雪,岑曦在他家楼下喊道:“程程,快下来玩啊!”
岑曦带着红色的围巾,脸蛋红扑扑的,讲话时嘴里哈着气,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比白雪更纯净透亮。
她不停的朝他招手。
林延程应了声,把扫帚放一旁,小跑下了楼。
他家楼梯口是有单独的门的,直接通向院子,不需要经过厨房或者其他房间。
他一下楼就被扔了个雪球,正中他的脸。
岑曦乐得就差在雪地里打滚了,她说:“你好笨哦!”
林延程抹了把脸,不甘心的也抓了一把,揉成球,低低道:“曦曦,你完了。”
岑曦才不怕他呢,他才不会真的打疼她,可就是下意识的逃窜了起来。
“林延程!你也完了!”她一边逃一边大放阙词。
两个人的雪球肆意在空中交汇,宽阔的院子里都是深深浅浅的脚印。
“啊——”忽地,岑曦大叫一声。
只听见砰的一声,她直接扑倒在了雪地里,摔了个狗吃屎。
林延程心一跳,扔了手里的雪球,赶紧跑过去扶她。
岑曦哭丧着脸,摇晃了下脑袋,还呸了几下,一身都是雪。
她撅嘴,“好痛哦……都怪你!”
林延程见她没摔伤,心安了,帮她拍去身上的雪。
岑曦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变坏,突然将他一推。
林延程措不及防的往后倒去。
岑曦随手抓起雪往他身上扔,刚刚还愁着脸瞬间变得笑嘻嘻,“你笨死了!”
林延程:“曦曦……你完了。”
他快速爬起来,发起攻击,岑曦像被打开了笑穴,乐呵个不停,嘴里还大喊着不要,手却毫不放软。
闹腾够了,岑曦气喘吁吁道:“要不我用雪把你埋起来吧!就像电视里用沙子埋人一样。”
林延程:“……”
岑曦:“那你埋我吧。”
林延程:“衣服会湿的,会感冒的。”
“也对哦,等会要被妈妈骂。你快起来啦,我们去堆雪人,我看妈妈堆了个好大的,我们要堆个更大的,我去找树枝当雪人的手臂。”
林延程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抚去身上的雪花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曦曦,你吃早饭了吗?”
岑曦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有些茫然,迷糊道:“我忘了……”
林延程:“我煮了瘦肉粥,你要喝吗?”
“不用啦,妈妈肯定烧好了,我回去吃好了。”岑曦摆摆手,她笑意满满的说:“我只是好久都没看到这么大的雪了,真的好开心哦,程程,我去吃个饭,很快哦,等会堆雪人!我真的快哦,一会会!”
说完,她撒腿跑了,边跑边喊妈,邻里街坊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林延程看着地上她摔出雪坑,没忍住,笑了起来。
……
岑曦以为别人都和她一样,度过了一个玩雪的寒假,直到六年级第二学期开学。
其实岑曦对于六年级第二学期不报什么期望的,她以为班干部评选是一年一次的,意味着她初一才有机会。
而在第一学期的相处中,她和班主任已经混的很熟,也知道班主任真心的欣赏她,这已经和以往不大相同了,她很满足。
有时往往就是这么凑巧,不去想的时候它就会来。
第二学期的第二个星期,班主任在班会课上调整了班干部,班长副班长不变,因为班级里成绩最好的就是林延程和李星雨。
而成绩也优异的蒋慧被撤去了宣传委员的职位,班主任让她当学习委员外加语文课代表。
岑曦期待又紧张,又觉得自己不该奢求,不然落差太大会很失望。
当班主任念到她名字时,她紧绷的都不敢抬头看,只听班主任说:“宣传委员给岑曦,大家也都看得到,上个学期我们黑板报一直是第一名,其中岑曦的功劳最大。大家没有意见吧?”
底下大家都坐的很端正,没人发声,表示默认。
为了表示尊重大家,班主任每宣布一个班干部都会询问一声大家的意见。
班会结束后,岑曦故作矜持的坐在座位不动。
这其实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也不会有人专门跑过来说恭喜你,但岑曦莫名觉得有很多同学在看她,她脸都烧红了。
李星雨戳她背脊,喊她一起上厕所,岑曦这才动身。
下楼梯时岑曦问李星雨:“星雨,这期的黑板报主题什么时候出来啊?”
李星雨思考了下,“应该快了吧,不然都要月中了。”
“对啊,我怕到时候来不及。”
“你是宣传委员诶,你去问老师嘛。”
这句话好像戳中了岑曦的要害,她迟疑的问道:“你觉得我当这个委员好吗?”
李星雨瞥她一眼,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她说:“你不当谁当,你本来就很适合。”
岑曦笑了,“那…..我们上完厕所去问老师黑板报主题吧。”
“可以啊,不过我站门口等你就好了…哈哈哈哈,我不想进办公室。”
那天,岑曦整整一天都沉浸在她是个班干部的喜悦里,她觉得自己好像终于不算那么普通和碌碌无为,好像终于能够赶得上一点点李星雨和林延程。
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思想,她从前从没有过。
从小到大,林延程多优秀啊,可她从来都不觉得她不读书有什么不好的,他优秀就优秀呗,周末的时候两个人还不是一样玩的很开心。
但这半年的相处里,她的想法变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林延程成绩优异,是班长,自己新交的朋友也很优秀,是副班长,班里最优秀的两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这让她有了压力,她想做一个配得上他们的人。
如果能一起闪闪发光,那就真的太美好了。
…..
也是从这学期开始,县里开始向每个学校发放优秀作文月刊,上头的作文都是县里初高中的作文,取材于月考,期中期末考的优秀作文。
语文老师会拿出一节课的时候单独给他们讲上头的优秀作文。
岑曦的作文一直写的不错,上学期两次考试成绩都不低,但很遗憾,上头没有她的作文。别说她了,他们红枫小学一篇都没有。
等到这学期期中考试时岑曦写的格外认真,她很想登一次作文集。
但她觉得这比当上宣传委员更难。
周末和林延程一起写作业时她还看了林延程的作文本,她觉得林延程的还没有她写的好。
这一点,林延程承认的。
也许小学时看不出很大的差距,而老师的重点也在于培养他们的写作习惯和用词造句。初中就不一样了,800字的作文讲究架构和体裁,再是好的遣词造句。
林延程总是不如她细腻富有感情。
在岑曦犯愁时,林延程说:“作文集上六年级的作文很少的,大多是初二初三的,我们可能还写不出他们这么有深度的,等我们上了初二初三一定可以的。你作文经常被语文老师读,这就意味着你已经进入预备选手了。”
“初二初三?那好远好远哦。”
林延程说:“很快的,你看,我们这学期已经过半了。你忘了吗,去年这个时候,春天的时候,我们还在每天骑车上小学。可现在我们自行车都不新了。”
被林延程一说岑曦才发觉,时间是好快。
可为什么小学时从来不觉得一年又一年是如此的快速呢?是因为小孩子没有太多的时间观念吗?
每当这个时候岑曦总是能明显的感受到什么是长大。
一点点脱离过去,更清晰的看清这个世界,掌握其运转的规律。
也不出意外的,岑曦还没有登上这次的作文集。
但她对这次作文集印象深刻,深刻到长大后无意间还是会想起那些字里行间展现的画面。
如果不是作文集,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2008年的冬天,这场雪灾多严重,严重到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
里头有三篇作文写雪灾,其中两篇都是怀念父亲的。
他们的父亲是警察,在执勤时帮助他人意外身亡。
语文老师告诉他们:“为人民付出牺牲的都是英雄,英雄应该被铭记,他牺牲了自己和家庭,他舍小爱而取大爱,甚至都没能给妻子儿女留一句话。文末写道:我一定会努力读书,保护好妈妈,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老师想说,也许你们的爸爸妈妈不是警察,不是这类有危险需要冲在前面的人,但他们一样都是英雄,因为他们一定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你们成长。你们现在正是成长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要走入歧途,一个人不幸,一个家庭就会不幸。青春的成长时刻总有许多诱人的东西,但那些你们以后都会拥有的,只有时间不可逆,做好当下的事。”
这番话在岑曦脑海里回荡了许多,因为在她和林延程打雪仗,为雪兴奋的时候,正有人付出生命。
这是12岁的岑曦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牺牲,她为这些英雄动容,又心疼写作文的学生。
她很难不联想到林延程。
因为林婉的忌日快到了。
就像那个写作文的学生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冬天一样,她也永远不会忘记去年的五月。
……
林婉的忌日举办的很简单,因为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亲戚,就只在林老爷子和林延程家里办祭台祭拜。
岑曦过去帮着一起折了很多金元宝。
她和林延程都没有哭,反倒是笑着聊起林婉生前的很多事情。
岑曦告诉林延程,有次他在睡午觉,她不知道,就来找他玩,正好撞上林婉,林婉让她别说话,悄咪咪的带她去了镇上。那时是夏天,林婉给她买了好贵好贵的可爱多,并让她不要告诉林延程,说这是秘密。
林延程倒是真不知道这事,如今听来,不会有小时候的嫉妒心,只觉得妈妈是真宠岑曦。
烧元宝的时候,岑曦说:“程程,林阿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以后也要成为很好很好的人。”
自从他们上初中后,思想课啊,班会课啊,所有老师都会有意无意的教育他们不要误入歧途,不要被网吧,小混混迷住。
岑曦跟着蒋心莲出门,蒋心莲总是在街上碰上熟稔,然后停下车在路边讲个半天,她被迫听八卦。
谁谁谁家儿子沉迷老虎机,谁谁谁家女儿跟着混混跑了。在大人的世界里,单亲家庭总是不好的,他们的眼光是带有歧义的。
后来岑曦就反驳蒋心莲,她说林延程就不会,即使他现在没有爸爸妈妈,但林延程以后就不会变坏。
蒋心莲叹口气,觉得世事难料的同时,也期盼着林延程能争口气,出人头地,好叫那个人渣后悔,叫林婉安心。
岑曦就是觉得林延程不会,她打心底里放心。
可不知怎么,今天这个氛围,她忍不住像老阿姨一样,叮嘱起林延程。
林延程觉得岑曦又长大了一点,她说话的时候语气软软的,又很认真真挚。她的口吻不是要求,而是信任,仿佛他以后一定会成为她口中‘很好很好’的人。
林延程凝视了她许久,轻声答道:“那你也要成为很好很好的人……”
岑曦笑盈盈的说:“那当然啦,以后我的作文也会登上去,我会考一个不错的高中。”
岑曦的‘以后’很短,其实考高中对她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但是是她目前唯一能联想到自己的,比较关键的大事件。
林延程笑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岑曦,瞳仁里倒映的是岑曦无忧无虑的眼神。
……
草长莺飞,很快迎来暑期。
岑曦的期末成绩还算不错,她和林延程对卷子的时候很懊恼有几个题错了,明明可以做对的,就是粗心。
但蒋心莲笑得乐不思蜀,觉得女儿进步非常大。
她夸奖完岑曦,说:“爸爸妈妈没文化,不能教你功课,全靠你自己知道吗?咱们只有考上高中大学以后才会有出路,到时候妈妈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送你上大学的。”
岑曦不明白什么是出路,又为什么要砸锅卖铁,这是电视里才有情节吗?
她不愿意多问,因为好好学习这几个字她都听腻了。
于是这个假期,她理直气壮的要蒋心莲给她买肯德基吃。乡下地方哪有肯德基,要去坐公交一个小时到城里才有,但蒋心莲为了表扬女儿,带她去了。
肯德基的东西很贵,蒋心莲一天工资不过七八十,她点了一个儿童餐给岑曦,这有她想要的阿童木玩具。
岑曦没舍得吃汉堡包,这是电视上放了无数遍的鳕鱼堡。她把它带回了家,和林延程对半分。
林延程没来青水镇前,吃过肯德基,那时并不觉得稀奇,但现在肯德基推出了很多新品,有好些他都没吃过,比如这个鳕鱼堡。
他只咬了一口尝了下味道,其余都给岑曦了。
一是他不是很贪吃的人,二是这是岑曦喜欢的,是她心心念念的。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好似习惯了什么都让给岑曦,她开心的话整个世界都会明亮。
林延程这一刻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一家都很宠岑曦。
原来,宠人和被宠都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