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在马车上小憩,到晚上睡不着了。”
秦晴看到李达下意识抓脸的动作后道,“这里四处无人,你把面具摘下来透透气。”
李达胎记的位置已经结痂,等内里的新肉长好,结痂脱落后堪比换脸。
“夫人,小的还是戴上面具更稳妥。”
李达看秦晴,如行走的摇钱树,富贵滔天。
夫人这么有钱都如此低调,李达更加谨慎。
他很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为车队招来祸患。
“低调谨慎没错,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
不提秦晴拥有的巨款,就是陆景之的身份,也会成为靶子。
最开始,秦晴总害怕波及到儿子们,为此忧心忡忡。
时日一长,不免有些心累。
未雨绸缪不是错,但是战战兢兢想太多,反而使得自己绷紧一根弦,变得小心翼翼。
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顺其自然。
“李达,我想在江南买个花圃,有没有可能大批量种植圣女花?”
圣女花无论在治疗妇科顽疾上还是美容养颜上,都有神奇的效果。
之所以没有广泛应用,只因数量稀少珍贵。
一旦大规模种植,制成的药丸子,将造福女子。
“小的可以尝试下。”
圣女花离开北地后,就会变得无比娇贵。
“为提高成活率,咱们可以从边城运土。”
圣女花虽生长在悬崖峭壁,却也需要边城肥沃的黑土。
南边的水土,始终与边城有差别。
起初,还是得模拟圣女花生长环境,一点点改良。
“李达,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秦晴不怕麻烦,她写书信给在边城的方氏,找车队从青松山挖黑土。
哪怕是峭壁上的山石,只要有需求,她都会想办法弄来。
“夫人,小的自当竭尽所能。”
提到边城,李达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那里是他的家,他思念亲人,却感觉无颜见人。
“我已经派人送过消息,把你爹娘兄嫂一家接到江南团聚。”
为让李达专心搞种植,秦晴愿意解决他心里的疙瘩。
李达比较矛盾,内心早已期盼一家人团聚。
“夫人,您的大恩,小的偿还不清了。”
提到亲人,李达哽咽。
他一时冲动杀人,得罪权贵。
为此亲人被他连累,日子过得很苦。
“举手之劳而已。”
这是秦晴拿出的诚意。
她不需要李达口头上的感激,只想看到效果。
……
农历九月初,越往南边走,气候越闷热。
尤其晌午时分,打开车窗,车内被日头晒得烫手,流动着热风。
关闭车窗,车内尤如蒸笼,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秦晴有身孕更是怕热。
她只穿轻薄的绸缎里衣,打着蒲扇,仍旧热得面色通红。
“夫人,喝点冰凉的苹果汁。”
陆景之策马进城,买了个两个冰盆。
他问过秦家父子,有身孕的妇人最好不要喝降火的凉茶。
陆景之跑了几家铺子,好不容易买到苹果汁。
“终于舒服点了。”
天热,冰盆已经化出水。
秦晴把帕子浸入到冰水中,擦脸和脖子,顿时感觉舒爽不少。
一杯苹果汁下肚,通体清凉。
“咱们停在有树荫的路旁,等过了午时再赶路。”
陆景之上马车后,又细心地为秦晴擦拭额角上的薄汗。
下晌,一行人路过月牙镇。
“为夫打听过,咱们今晚去月牙村借宿。”
等离开月牙村,再走几日,距离苏城也就不远了。
“嗯。”
马车内凉爽,秦晴顿感一股困意袭来。
她闭上眼,很快睡过去。
陆景之见此,主动用腿给秦晴做枕头,动作娴熟。
秦晴睡了个神清气爽的好觉,车队已经进入月牙镇。
沿途,周老夫人带着周嬷嬷去镇上采买食材。
等到月落西山,终于经本地人指点,进入月牙村。
村口处,几个小娃子正在疯跑。
陆子仁提前下马车,礼貌地问道:“请问,赵稳婆家怎么走?”
“你是谁,找我奶干啥?”
小娃堆里,冒出来个五六岁的小豆丁,一本正经地问道。
“小弟弟,我们来请赵稳婆为我娘接生。”
陆子仁看到小豆丁正在抽陀螺,也加入进去。
陀螺在一处地面上飞速旋转,几个小娃子都看呆了。
“你玩得比我好,我带你去我家。”
小豆丁原地看了一会儿,陀螺仍在转动。
村里的小娃子,都用佩服的眼神看向陆子仁。
“等一下,我给你们分糖块吃。”
陆子仁回到马车上取油纸包,小娃们立刻欢呼雀跃。
“多谢陆家哥哥!”
村里的小娃容易满足,引得陆子仁很是感慨。
“大哥,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年纪了,没比他们大多少。”
二宝陆子初见此,提醒道。
“娘说过,一个人的成熟不在于年纪,而在于阅历。”
陆子仁背着手,故作老成。
他看过战场上的屠戮,被掳两次,经历过凶险。
就凭这一点,被称呼一声“陆大哥”,合情合理。
陆家兄弟几人时不时地说闲话逗趣,约莫一刻多钟,被小豆丁带到一处小院门口。
“奶,有客人来了!”
小豆丁在门口,大喊一声。
“谁来了?”
很快,院内有人应答。
一个略显干瘦却很精神的小老太太,出现在篱笆墙内。
“赵稳婆,我等是慕名而来。”
周老夫人下了马车,她与赵稳婆年纪差不多,更好沟通。
“听说月牙村的妇人八成以上生双胎,想请你为我家儿媳接生。”
当然,价钱好说。
赵稳婆听后愣了下,好半晌才道:“我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你们怕是要失望了。”
赵稳婆想都没想,拒绝得分外干脆。
周老夫人略显惊讶地道:“我们会给丰厚的报酬。”
总之,钱财上不是问题。
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周老夫人也会眼睛不眨地答应下来。
“对不住,让你们空跑一趟。”
赵稳婆表现得很坚决,却没有说出原因。
“娘,谁来了?”
正在两方有些僵持之时,小院外站着个端着木盆的妇人。
小豆丁见此,快速地上前抱大腿,甜甜地叫道:“娘!”
来人是赵稳婆的儿媳田氏。
田氏看了一眼秦晴的肚子,估算道:“要是双胎,应不到四个月,距离生产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