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不您……”
大批村人聚集在家门口,田氏皱眉道,“万一他们冲进来咋办?”
自从卖肚子赚钱后,村人一个鼻孔出气。
家里在村中的人缘越来越差,无人帮衬。
甚至,连个帮忙说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田氏虽认可婆婆的做法,心里却难掩苦涩。
有时候,田氏甚至产生一种自己“没用”的想法。
如果她是土生土长月牙村的女子,是不是也能生双胎了。
这样,她男人不必那么苦,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
“冲进来,绑着我为小张氏接生?”
赵稳婆显得很镇定,没人逼得了她。
“赵稳婆,你见死不救!”
小张氏疼得打滚,村中妇人率先发难。
“这个锅,老婆子背不起。”
赵稳婆打开院门,瞟了地上的小张氏一眼。
“我头一次听说,还能去别人家生产的,把人抬到门口,是想在我家生?”
女子生产见红,赖在别人家门口不走,很犯忌讳。
赵稳婆一句话,把张氏堵得哑口无言。
“还不是你不愿意出手,我为了儿媳着想,只能出此下策!”
“真是天大的笑话!”
赵稳婆怜悯地看了小张氏一眼,唇角泛起一抹冷笑,“真为儿媳着想,会让人如母猪下崽子一般连续生产?”
“这是我的家事!”
张氏移开话头道,“乡亲们评评理,一个村住着,赵稳婆袖手旁观对吗?”
“当然不对!”
赵稳婆既然有这个本事,就该搭把手。
这般,也会被村人高看一眼。
“你儿媳肚子里双胎儿子,可是金贵着呢!”
村里一个妇人撇嘴,挑拨道,“还不是赵稳婆儿媳肚子不争气,她眼红!”
自从村里生双胎的人家越来越多,赵稳婆气得脸色铁青,已经不帮忙接生了。
“就是。”
村人站在一处窃窃私语,把赵稳婆的脸色说得越发难看。
“生儿子换钱,也得有命花!”
小张氏一年多,产子两次,身子虚弱到不成样子。
就算坐好月子,落下病根,苦日子还在后头。
如果月子里受风受凉,熬个三年五载,油灯枯尽了。
“这就是做婆婆对儿媳好的方式?”
是啊,做婆婆的无所谓,只要有利益就行,见钱眼开。
儿媳要是先去了,就再为儿子找个续弦。
“什么叫我眼红?我不会为钱财卖了儿媳,丧尽天良啊!”
赵稳婆一番话说出口,等于揭开遮羞布,与整村的人对抗。
这下,有心思的婆婆们急了,怒道:“别听赵稳婆胡咧咧,她儿子在山上卖命呢!”
如果有钱,买通山上那伙人,至少能求个轻松的活计。
“娘,我肚子疼的不行。”
小张氏捂着肚子,她总不能在赵稳婆家门口生产。
“好,咱们这就家去。”
张氏安抚儿媳几句,阴森森地瞪了赵稳婆一眼,“你这顽固的老婆子,早晚为你儿子招来祸事!”
张氏一走,村人陆续散去。
小豆丁在外晃了一圈,蔫头耷脑地道:“奶,他们都不和我玩了。”
他只要上前,对方立刻一哄而散。
在远离他的地方,又聚集在一起。
小娃敏感,看得出来自己被排挤,因而很是沮丧。
“他们不和你玩,我带你玩。”
陆子仁当即表态道,“我会的可多了,上山打鸟还是下河摸鱼,都不在话下。”
“真的吗?”
小豆丁先是一喜,而后又道,“可是你们不可能在村里一直住着。”
“那你跟着我们一起去江南。”
村里这些掉钱眼里的刁民,不值得留恋。
“到时候把你爹爹也带上,一家人团聚。”
陆子仁看得出来,赵稳婆很疼爱小孙子。
为娘亲生产考虑,他选择从小豆丁作为切入点。
被张氏一家人骚扰,一顿饭草草结束。
时候不早,众人决定今晚留在月牙村,马车就停靠在赵稳婆家门前。
“我去烧点热水,给你们沏茶喝。”
田氏眼皮一直跳,不免忧心忡忡。
张氏那人蛮横不讲理,今日带着儿媳吃闭门羹,保不准又憋着坏。
想到自家被泼粪那段日子,田氏一脸愁苦。
“娘,您总以为不帮忙接生,他们认识到生双胎凶险,就会扭转想法。”
田氏把憋了许久的心里话和盘托出,“他们眼里只有银子,哪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在村里,这样的坚持毫无意义。
“村人也就罢了,陆夫人亲自上门请您,很有诚意,您不妨考虑一下。”
今晚发生的事,让田氏心寒。
全村多一半的恶人,田氏有了逃离的想法。
“再说吧。”
赵稳婆摆摆手。
陆家的目的地是江南,她要是带着儿媳和小孙子离开,儿子怎么办?
婆媳俩在灶间商议,门口来了个穿着碎花衣裙的妇人。
“小妹!”
妇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神色慌张。
“表姨,你快进来啊!”
小豆丁认识来人,笑着上前打招呼。
“豆豆,我找你娘有点事,就不进去了。”
妇人指派小豆丁叫人,很快,田氏来到门口。
来人是田氏的表姐,不算亲表姐,两家有七拐八弯的关系。
二人都嫁入月牙村,因而时不时地走动。
“小妹,你快收拾个包裹,与你婆婆去城里躲一躲。”
妇人说着,拿出一个荷包,塞给田氏。
她冒着风险来送消息,只能帮这么多。
“咋了?小张氏难产了?”
田氏愣住。
本来,她婆婆从未答应为小张氏接生,难产也找不上自家的麻烦。
“不是,和小张氏无关。”
妇人拉住田氏,找到一处漆黑的角落道,“我家男人刚下山,说起一件事。”
也不晓得前因后果,田氏的男人得罪了山匪,引得山匪大怒。
“听我的,你先躲避一下,等有确切的消息,我进城找你。”
妇人看到门口有几辆马车,又道,“你求着他们用马车载你,连夜离开!”
“我夫君怎么了?”
田氏的嘴唇哆嗦一下,面色瞬间惨白。
“我男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你知道那些人向来凶残。”
虽然没有杀村人,可不代表他们不杀人。
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啥事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