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五十,预备铃打响。
季泽像条死鱼似的趴在桌子上苟延残喘,“我今天竟然忘了带豆奶…”
手长腿长的少年一脸生无可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快要渴死的怪异声音,“失…策…”
“一天不喝能死吗?”沈初把手上的语文书翻得哗哗作响。
“生不如死…”季泽继续嚎丧。
“那就去死吧。”沈初好心建议。
今天的早读是语文,沈初十分熟练地从季泽桌洞里抽出昨天的作业,翻到最新一章和自己的一叠,盖上语文书就埋头开抄。
“刚才还说让我去死呢。”季泽竖起语文课本,侧着身子给沈初挡着走廊上的巡查老师,“我死了谁给你作业抄?”
“那就不写。”沈初把选择填空按着80%的错误率写上,解答题草草地写上几个步骤,完事后把书一合,扔前面去了。
沈初鬼画符一样的字,季泽简直没眼看。
“字真丑。”季泽真心实意地评价。
“滚你妈。”沈初毫不客气地反击。
一天之计在于晨,伴着班里同学的朗朗读书声,季泽和沈初在各自亲亲好同桌热情友好地问候下,开始了美好的一天。
“哈——啊——”
季泽前桌的河马大哥已经在第一节的英语课上打了第四个哈欠。
半分钟后,他旁边的沈初也跟着打了一个。
紧接着,以河马为中心,两个人为半径的圆形面积内的所有人,都开始犯困。
季泽转过脸,看着沈初眼尾泛红,耷着眼皮,一副就快睡过去的模样。
操,真他妈萌。
“你看个屁。”沈初半睁着眼,因为困意把话骂得一股子奶味。
季泽哼哧哧笑出来,沈初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对。
“滚。”他烦躁地往桌上一趴,睡得光明正大。
“你们寝室昨晚是不是又熬夜开黑呢?”季泽凑过去小声问他。
沈初“嗯”了一下,没声了。
“上了几段啊?”季泽又问。
“上个屁。”沈初刚沉下去的声音又开始愤怒起来,“一群坑比。”
季泽唇角开始疯狂他妈上扬。
他看着沈初的发旋,觉得刚才的对话分明没什么可笑的,可是他的笑意就是收不住,也停不下来。
“头发长了。”
季泽用手拨了拨沈初搭在手臂上的几缕碎发,没得到回应。
“哎…”季泽低下头,把唇凑到沈初的耳边,拖着声音道,“我说你头发长了…”
沈初像是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就条件反射的“嗯”了一声回应他。
少年的声音带着慵懒气音,就像躺在床上极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缓而长的轻叹。
季泽被沈初给“嗯”的血脉喷张,差点没心率过快猝死过去。
要狼命了。
“你他妈给我醒醒。”
犯了病了季泽开始疯狂摇晃正在睡觉的大兔子。
沈初刚睡着,就被季泽一通乱摇给摇起来了。
他半睁着眼睛,手搭在桌子边缘,一副非常迷茫的模样。
“嗯…?!”沈初看向季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了!”
说话好像恢复了正常,季泽心道。
除了脑子还有点懵之外,应该不会再发出那种声音了。
“没事,你继续睡吧。”季泽平静道。
沈初眨了眨眼睛,似乎正在努力理解季泽这句话的意思。
此时恰巧下课铃响,众人起身,欢送老师。
季泽欢送完毕,屁股都没粘板凳,转身就要跑。
沈初及时扣住他的肩,把人又按回了凳子上,“所以你把我叫醒是为了什么?”
少年细长的眸中似乎清明了不少。
季泽沉默片刻,真诚开口,“我想告诉你,你睡觉的时候…很可爱。”
沈初面无表情的听他说完,缓缓抬手,修长的十指相扣,发出“咯咯”的声响。
“我可爱。”沈初咬牙重复道。
“哈…”季泽尴尬一笑,举起双手挡在两人之间,“没,您听错了。”
沈初拳头一握,冲着季泽面门袭来,“我他妈让你可爱!”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周围若干围观群众以为双方就要抡起膀子开打时,季泽突然上前一把抱住怒火中烧的大兔子,“沈初!冷静!”
沈初不知道季泽为什么能怕他怕到这种地步。
毕竟他是食肉动物,真打起来自己不一定占着上风。
是…怕吗?没理由啊。
沈初又觉得用“怕”这个字形容不太准确。
“你不觉得是‘让’吗?”
沈初的室友给他提供了一个更精准的形容词。
沈初抬眸,说话的是那只经常跟他一起打篮球的袋鼠方恒。
“你说他让我?”沈初一脸复杂,“他为什么要让我?”
“我哪知道。”方恒躺在床上玩着手机,“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沈初没再接话,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
“不过季泽那只狼脾气挺好的,大概把你当朋友吧。”方恒头也不抬道。
朋友吗?
沈初回想起季泽那次“提前的道歉”,突然觉得对方似乎挺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
“朋友就得那样?”沈初看向方恒,“那你怎么不让着我?”
方恒抬头,笑出声来,“别问我这种傻逼问题行吗?”
沈初:“……”
他皱着眉,觉得自己的确挺傻逼的,竟然在这纠结季泽的破事。
下午上课,沈初是把早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反倒是季泽,踩着第一节课的上课铃进教室,一脸神秘地把虚握着的拳头递到沈初面前。
哆啦…a泽。
沈初单手托腮,另一只手伸过去,放在季泽拳头的下面。
他猜这次是橘子味的水果硬糖。
下一秒,季泽展开手指,一小簇青草落在了沈初手上。
沈初:“……”
真把他当兔子养?
“还生气吗?”季泽问。
沈初握住青草,拿到自己面前。
竟然还都是他爱吃的那种,勉强能嚼一会儿。
“没生气。”沈初嘟嘟囔囔道。
就算生气,那也被这几根青草给消没了。
季泽看着小兔子一动一动的腮帮子,突然觉得自己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中午也是值得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沈初斜过眼来。
“没。”季泽瞬间把下巴一仰,视线直接投向天空,“我看…窗外风景。”
沈初:“……”
狗眼都要被太阳照瞎了,还他妈看风景呢。
中午顶着大太阳出去拔草就…就为了不让他生气?
……至于吗?
“你是不是觉得挺对不起我的?”沈初试探着和季泽交流。
季泽一头黑人问号,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对不起沈初。
正巧这时,化学老师拿着课本走进班里。
班长在炎炎夏日里有气无力地喊了声“上课”,季泽和沈初跟着众人一起站了起来,规规矩矩说了声“老师好”。
窸窸窣窣的落座声响起,沈初把化学课本随便翻开一页,有些不确定地问着季泽。
“你不会因为我爸的事,就对我有物种上的愧疚吧?”
作者有话要说:在一起后,沈初晚自习困了,就会变成大兔子,钻季泽怀里睡觉。
少年火气正旺,腰腹跟电热毯似的,暖和得不行。
要是睡好了,醒了,就在季泽怀里黏黏唧唧地拱一拱,换来一通安抚顺毛。再顺着毛衣一路爬到肩膀,从外套的领口那里拱出个三瓣兔子嘴,闻一闻狼崽子身上熟悉的味道,再吧唧一口亲在他的颈脖上。
男朋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