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就跟飞似的这么过去,孟雨疏又开始倒腾着买瓜子奶糖。
“过年又不在家里过。”沈初扒了扒茶几下的塑料袋,从里面抠了几颗水果糖出来,“一到过年就买这么多东西,吃半年都吃不完。”
“生活要有仪式感。”孟雨疏汲着拖鞋,举高小灯笼在客厅里乱跑,“小初过来给我挂嘛!”
沈初剥了个水果糖扔进嘴里,懒洋洋地从沙发上起身帮忙,“每天都搞这些烦不烦…”
孟雨疏凑近自己儿子,闻了闻,“你竟然吃糖了哎!”
沈初拿着小灯笼的手一顿,嘎嘣几下把糖咬碎咽下去,“没吃。”
他以前很少碰这些糖类,只不过今年夏天被随手掏糖的季泽喂了一段时间后,嘴里没点东西会觉得嘴闲。
后来两人闹翻后又一个多月没吃。
他刚才看到,抠了几个装兜里还被自己老妈拿出来说事。
“你吃就吃。”孟雨疏笑着掏了掏沈初的口袋,“你小时候可喜欢吃糖了!”
沈初抬臂,无奈地让孟雨疏从他的兜里又掏出两颗糖来,“你要吃自己去拿,在我兜里掏什么?”
孟雨疏好看的眸子笑弯成月牙,“从我儿子这里拿的比较甜嘛!”
沈初挂完灯笼,低头去看吃糖的孟雨疏。
少年肩宽腿长,比自己老妈高了一个脑袋不止。
年近四十的女人扎着低马尾,仰起脸冲沈初笑得样子就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
自从沈初爸爸死后,孟雨疏就一个人拉扯他长大。
这期间不少人给这个单身妈妈介绍靠谱的对象,却都被她以要照顾沈初为理由拒绝了。
沈初小时候被人欺负,这个柔弱的母亲就一边哭一边为他讨公道。
直到后来沈初再也不会被人欺负,直到所有人都在感叹这只兔子为什么会这么反常的强大,这个世界上还总是有那么一个人,担心他在学校有没有受委屈。
“谁给我委屈受?”沈初语气不好,“整天瞎想,我看你就是闲的。”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孟雨疏跟着沈初屁股后面坐回了沙发上,“你和你的小朋友还好吗?那只狼还跟你玩吗?”
这个问题戳上了沈初心窝里,他抬脚蹬上茶几,“你烦不烦啊?”
孟雨疏一巴掌打在沈初的胸口,瞪眼道:“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我不跟你说话。”沈初站起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去,“你也别跟我说话。”
“你是不是和那只狼闹翻了?”孟雨疏紧张兮兮地追过去,“你不要跟狼打架啊!”
房门“啪”的一声关上,孟雨疏气得在门外“嘭嘭嘭”砸了几下门,“不许跟狼打架听到没有!!!”
沈初倒在床上,把自己往被子里一蒙,“我没跟他打架!”
他跟季泽打架?能打的起来吗?
就那大尾巴狼,闹脾气就摔板凳,跟条二哈似的,也不真跟自己打。
想到季泽,沈初就心烦。
他讨厌被歧视,所以一直都抱着不歧视他人的态度。
可是这次对待季泽,他似乎是有点区别对待了。
如果是豹子狮子老虎都行,可是偏偏,季泽是狼。
沈初侧过脸,看着深蓝色的枕巾。
他呆了半晌,最后还是重新把脸埋进枕头里,轻声叹了口气。
过年前三天,沈初和孟雨疏按着往年的步骤,从超市搬回来了半个干货区。
晚上八点的天已经黑了下来,沈初双手提了一堆购物袋,跟在自己老妈后面听她日常琐碎的絮絮叨叨。
“开心果买得多,回去分一半带去你姥姥家,你奶奶今年牙不好,吃不动,就给她带点小橘子什么的…”
沈初懒得听,一路上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直到两人抵达小区楼下,孟雨疏这才惊讶地“哎?”了一声,“这个味道…像是你的小狼朋友。”
孟雨疏自打几年前出了事后,警惕性就变得非常的高。
像是此刻空气中的气息,沈初不仔细去感受压根就不会发现还掺着狼的味道。
“你还能记得是我朋友啊?”沈初有些诧异。
“记得记得。”孟疏雨把沈初手上的塑料袋拿过来,“小狼朋友的味道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和别的狼不一样。”
沈初一脑袋问号,“甜甜的?!”
这是什么异能?沈初顶多就知道个物种,孟雨疏竟然可以分辨每一个人。
“应该…在健身区那边。”孟雨疏提着购物袋,吃力地给沈初指了个方向,“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初有几秒的犹豫,孟雨疏催促着他过去,“去看看吧,别跟人打架,小狼朋友是好狼。”
“我先送你回家。”沈初重新拎过孟雨疏手里的购物袋。
“可是你的小狼朋友好像等好久了…”孟雨疏道。
沈初把人推着往前走,“不差这一会儿。”
把孟雨疏送回家后,沈初往自己兜里揣了几颗水果硬糖,这才磨磨叽叽出了门。
他和季泽一个多月没说话了,这狼崽子突然找来他家是要干什么?
路上沈初掏出手机,没未读信息也没未接来电,朋友圈他在超市里刚刷过,更没什么劲爆消息突发事件。
所以季泽为什么要找来?那真的是季泽吗?
沈初越想越不信,直到他到达健身区,看见了坐在秋千对着手中烟花束发呆的少年。
还真是季泽。
大兔子靠近,季泽感受到了他的气味,微微侧脸,和沈初的目光撞了个结实。
季泽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沈初抬脚走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你喝酒了?”沈初在季泽面前站定,蹙眉看他。
“啊…”季泽张嘴,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他的反应有些迟缓,半天才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喝了。”
季泽不仅喝了,他喝的还不少。
酒精刺激下的狼崽子,舍了一桌子陪他喝酒的人,摸黑跑来了这个陌生的小区荡秋千。
“今天我生日。”季泽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大兔子,“你不祝我生日快乐吗?”
沈初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进展,顿了片刻后顺着季泽的话说了下去,“生日快乐。”
他想起几个月前自己的生日,季泽跟个傻逼一样堵在他的寝室门口让他吹蜡烛。
“哦。”季泽耷拉着脑袋,狼耳朵似乎都要贴上黑发,“可是我不快乐。”
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差点没把“哄我开心”这四字潜台词扔在沈初脸上。
沈初拿过季泽手上的烟花束,把它倒着拎在季泽的脸前,“吹蜡烛吧,吹完你就快乐了。”
季泽目光呆滞的看着那点火树银花,直到它燃到最末端,倏然熄灭。
“操!”季泽爆了一句粗口,“老子还没吹!”
“你他妈…”沈初也想爆粗口,“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吹?”
“我在想愿望。”季泽认真道。
沈初看季泽脚下放着一盒烟花束,于是蹲下身子又给他点燃了一根,“行了,吹吧。”
“我能许愿吗?”季泽问
“许。”沈初道。
季泽闭嘴沉默,暖黄色的火焰灯光照在少年脸上,给棱角分明的五官渡上了一层柔和的暖意。
沈初眼看着这根烟花束就要燃尽,蹲身又拿来一根上续上,“你他妈快许。”
季泽抓着吊起秋千的铁链,小幅度的晃了晃身体,“我给你讲个故事呗。”
沈初差点没把那根燃尽的烟花束残骸扔季泽脸上,“你到底许不许了?!”
季泽直接无视了沈初的话,开始巴巴地讲起了故事。
“好叭坏叭随便叭是三个好朋友,有一天随便叭给坏叭打电话:‘坏叭我们出去玩叭!’”
沈初手上的烟花束又要燃尽了,他蹲下身,准备再拿一根。
顺便在心里暗暗吐槽这是什么玩意儿故事,叭叭叭个不停。
“坏叭问随便叭:‘都有谁呀?’,随便叭说:‘我们和好叭!’”
沈初手上一顿。
季泽坐在秋千上,半弓着身子抓住沈初的手腕用力往前一带。
大兔子单膝着地,半跪在狼崽子的身前微仰起脸。
季泽深蓝眸中目光灼灼,眼底隐着不自知的欲/望,吐息混着酒气滚烫,拢在沈初的鼻口耳后。
狼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酒醉后的沙哑,“我们和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兔妈:你是小初的小狼朋友。
季泽:对对对,我就是小初的小男朋友。
狼崽子讲的那个故事引用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