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要和我论佛？”
法海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
他看向莫一兮。
“报上你的名字，”
“蜀山剑派，莫一兮。”
“蜀山？”
法海有些惊讶，
“你既是道教之人，居然也敢与贫僧论佛？”
“大师不敢吗？”
“我如何不敢？”
“只是这比试，有输便有赢，”
“输了应该如何？赢了又应当如何？”
“大师若是输了，就离开此地，放他们一条生路，”
说着，莫一兮指着旁边的闪灵妖族，
“那我要是赢了呢？”
“若大师赢了，那一切请便！”
法海听了，却是大笑。
“荒谬！”
“即便我不与你做这场比试，我要做什么，也是我的自由，你能挡得住我吗？”
“大师可以试一下！”
“不过我如果死在这里，那么大师，请做好道教联盟和佛教开战的准备吧！”
法海目光猛地看向他。
“你在威胁贫僧？”
莫一兮笑道：“如果没有这场比赛，你我二人之间的较量，就是道教与佛教之间的战斗，”
“可如果有了这场比赛，就是你我二人之间的较量！”
“不论谁输谁赢，都没有任何影响！”
“好，贫僧接受你的挑战！”
莫一兮闻言，当即朝着前方一块空地走去，
“大师，请！”
身后的闪灵一族想要拦下他，
莫一兮回头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莫小哥，万事小心！”
莫一兮点头，来到前方空地，长剑随手一抛，插在地面上，
紧接着，他朝着地面一屁股坐了下去
之所以提出这场论佛之战，莫一兮主要还是想给自己争取时间，恢复体力，
否则，以现在他的状态对上法海，定然不是对手，
“体力方面能恢复多少就是多少了，”
“接下来的战斗一旦开启，我就只能拼命了！”
莫一兮这般想着，心里默念了一声平安，
“师兄，保佑我啊！”
法海上前一步，也不拘谨，同样就地而坐，
“敢与贫僧论佛之人，你是第一个！”
“贫僧就给你一个面子，你先请！”
莫一兮笑笑，沉默半晌，紧接着开了口。
“敢问大师，以为什么是佛？”
法海不加思索，张口就道：“佛即是智慧，又是觉悟，这便是佛！”
“所以，你佛教的如来，是智慧和觉悟，并非真有这么一个人？”
法海摇了摇头，
“我佛如来在菩提树下证道，大彻大悟，觉悟成佛，”
“如来，既是人，又代表着一种崇高的智慧和觉悟，所以，他即是智慧，又是觉悟！”
“那大师觉得自己能成为如来吗？”
“贫僧心中有如来，我便是如来！”
“大师好魄力，”
莫一兮拍了拍手，
“那大师是觉得自己既有智慧又有觉悟？”
法海面露微笑，不答，
可是身上的自信已经不言而喻，
莫一兮笑笑，
“以大师的智慧和觉悟，能否推测一下，这场论佛之战，大师觉得自己是会输？还是会赢？”
“施主是觉得自己能赢我吗？”
“不到最后，胜负未知，大师可不要过于自信。”
“那么，施主请继续。”
“佛说，众生平等，大师觉得这句话是否正确？”
“正确，”
“那为何大师要杀妖？妖不是众生吗？妖就不能获得平等吗？”
“妖是众生，但是却忽视了自然进化的法则，强行改变基因，偷取日月精华而修炼为人，这等逆天之事，有违天道，该杀！”
“谁说妖的修炼有违天道？哪条法律规定了，妖不能修炼？”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自古？从哪里的自古？谁告诉你的？天道亲口告诉你，妖不能修炼，所以要杀吗？还是哪条国法规定了，妖不能修炼，该死？”
“天道有轮回，万物生、万物灭，这是恒古以来不变的规律，即便是你道教，也讲究太极阴阳，互生互死，可妖所行之事，却是盗取天地之精华，万物之灵气，强行逆天补命，”
“一个凡人的一生，最长不过百年，弹指之间便是一个轮回，这就是天命，”
“可百年时间，对于一头修炼的妖来说，却不过是刚刚开始，”
“施主，你觉得这个合理吗？”
“这等盗取阴阳之事，在你道教当中，亦是合理之事？”
莫一兮听了，却是大笑，
“简直就是谬论！”
法海目光看向他，
莫一兮笑道：“若真是按照你说的，杀尽天下之妖，才符合众生平等之相，那么，你佛教的如来，就应当第一个自裁谢罪！”
“施主何出此言！！”
法海身上金光一闪，
“你佛教如来在菩提树下证道，享受永生之果，受千万人跪拜供奉，这等香火，难道不是逆天改命之事？”
“你法海一边送妖入轮回，一口一个众生平等，却又一边在行逆天之事，这难道不是在双标吗？”
“荒谬！我等修炼，只是为了更好的普度众生，镇压邪祟，妖又岂能和我等相比？”
“施主是觉得，这世上被妖所杀之人，还少吗？”
“每每国难当头，十之八九，都是妖孽在作祟！难道不该杀吗？”
“该杀！”
莫一兮点头：“不过，却不能全杀！”
“妖，也有好坏之分！”
“妖便是妖，妖即是孽，有何好坏？”
“即便是小孩都知道，就算是人，都有好坏之分，妖就不能有好坏之分？大师先前还口口声声说的阴阳，太极，如今难道就要否定？”
法海张嘴，正要反驳，
莫一兮抬了抬手，示意他让自己说完，
“大师先前便说，如来证道、享无数人供奉、朝拜、得长生，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去帮助他人！”
“难道，妖的修炼，就不能如此吗？”
“简直就是胡扯，难道你在期待一头妖孽，拯救苍生吗？”
“为何大师一定要认为，妖，就一定要去救人？不救人，就要去杀人吗？难道见到了人类，就一定会非死即伤吗？哪来的那么大仇、那么大恨？”
“难道大家不能和平共处吗？”
法海目光一凝，
莫一兮的话，他从未想过，
妖见到人类，一定会杀他？
一定会非死即伤？
莫一兮又道：“而且，大师，你为何觉得，妖，就不能拯救苍生？”
“难道妖没有这个资格吗？”
“你佛教常说，众生平等，如果妖没有这个资格，那你佛教所说的平等，又在哪里？”
“而你常说，妖逆天改命，行天道所不容之事，”
“可大师是否听说过，存在即是合理，”
“如若真的不合理，天道为何不降下天雷诛妖？”
“即便降下了，若是真死了，那么就是不合理，若是还活着，是否证明，天道便已经默认了他的存在？”
法海脸色一滞，
还不等他回答，
莫一兮却轻笑一声，却又继续道：“你佛教如来当年曾在菩提树下证道成佛，”
“如来代表的便是智慧和觉悟，”
“今日你法海有这个智慧和觉悟，你心中有如来，你便是如来！”
“可你是否想过，若是我有这个智慧和觉悟，那法海，你觉得，我是不是如来？我当不当得这个如来？”
法海瞳孔一缩，看向他，
莫一兮大笑一声。
“法海，我虽不是佛教弟子，可按照你的说法，今日，我心中有如来，那么，我便是如来！”
“而这群你认为该杀的妖孽，今日，他们心中装着如来，那么，你如何认定，他们不是如来？”
“他是如来，他是如来，他也是如来，你法海是如来，我莫一兮也是如来！”
“可你法海今日却要杀了他们，”
“法海，你难道要杀了如来吗？”
法海脸色陡然一变，猛然爆喝：“混账，一群妖孽，也敢妄称如来？”
“法海，你说他们是妖孽，可我说他们是如来！”
“而你法海的确一身的浑然正气、佛门慈光，可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妖孽？你又如何证明，你是法海？”
法海脸色再变，
“荒谬，你这是诡辩！”
“我如何诡辩了？我所言所说，皆是以你佛门教典为依据，”
“你如今却说我是诡辩，难道，你在质疑你佛门教典？”
“你佛门教典，难道是错的？”
法海听了，顿时大喝：“不！绝不可能！”
“若你佛门教典是正确的，那错的，就是大师你了，错的，就是你法海了！”
法海脸色陡然一变。
“我……错了？”
“难道，我真的错了？”
他低声喃喃了一句，脸上表情不断变换，
莫一兮看向他，忽的问道：“你说你错了？”
“那到底是你错了，还是如来错了？”
“我……我错了！”
“可你却说，你心中有如来，你就是如来，如今你错了，那就是如来错了！如来代表的便是你整个佛教，也就是说，是你整个佛教错了！”
“不！没有！我没有错！”
“你若是没错，为何杀了那么多妖？”
“他们都是如来！”
“不，他们不是如来，他们只是一群妖孽！”
“他们心中有如来，他们如何不是如来？”
“莫非你觉得，如来到不了他们心里，他们成不了如来？”
“如若真是如此，那你佛教口口声声说的众生平等，难道不是虚妄之言？”
“如果是这样，那你佛教还是错了！”
“不……不是！不是！！”
这一刻，法海脸上汗如雨下，
莫一兮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响起，
“我错了吗？我没错……可如果我没错，难道是我佛错了吗？我佛没错，难道是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
法海脑海中忽然间想起，他这些年来，曾经杀过的无数妖魔，
有许多在他动手前，甚至口口声声说未曾沾染过丝毫人类血液，他们只是一心向佛，
可都被法海直接收走，
难道……我真的收错妖了吗？
这一刻，法海有些恍惚，
我，真的错了吗？
他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法海身上，佛光涌现，却又忽明忽暗，不断闪烁，
他忽然间双目一闭，
口中不断喃喃个不停，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妖就是妖，妖就该死！”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佛也不会错，佛教更不会错！！”
猛然间，他睁开眼，
却发现自己回到了金山寺，坐在大殿前，
四周，忽然间出现一头头的妖怪，
他们正向着自己一步步爬来，
“大胆妖孽，佛门圣地，居然也敢来造次！！”
刹那间，法海身上佛光暴起，
他凝目朝着那群妖怪看去，这一看，法海瞳孔一缩，
只见那群妖怪的脸，居然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混账，还敢使用迷幻术！”
“看我收了你！”
一瞬间，法海大手一抓，朝着眼前那头妖怪抓来，
莫一兮脸色一变，
身形就地一闪，飞快朝着一旁滚去，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法海的一击，
当他朝着法海看去的时候，几乎要当场骂出来，
卧槽！！
法海，好像走火入魔了！
此时的法海，身上佛光暴走，
一双眼睛散发着璀璨的金芒，蓦然间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莫一兮杀来。
“本座收了你！”
法海身上金光宛如一道匹练般疯狂冲出，扑向莫一兮，
莫一兮身形再次一滚，躲过金光的袭击，
那金光只是轻轻一擦地面，地面立刻粉碎了一大片，
莫一兮身形还没停下，法海就临近身前，直接一掌，朝着他脑袋劈来，
莫一兮伸手一探，抓住一旁长剑，就势一剑刺出，
嘭！！
一股可怕的力道顺着莫一兮长剑涌动而来，
莫一兮才刚刚稳定的伤势，顷刻间再度暴走，直接一口逆血喷涌而出，
卧槽！
他心头暗骂，
法海的强大，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身体往后滚去，被闪灵妖族的人及时接住，
“莫小哥，你没事吧！！”
“他……那和尚怎么了？”
莫一兮擦去嘴角血迹，目光有些凝重的看向眼前气息不断暴涨的法海。
“走火入魔了！”
“这和尚不是佛门高徒吗，怎么这么容易走火入魔？”
这也正是莫一兮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一场简单的论佛，想破脑袋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还不等他们多想，
前方的法海却是发出一声大喝，再度朝着他们杀来。
“莫小哥，我们要怎么办？”
莫一兮感觉脑袋有些大，
“我们联手，先困住这和尚，想办法把他弄醒！”
“好！”
“好！”
一众人等纷纷点头，
于是，在法海冲来的顷刻间，他们纷纷散开，朝着法海扑了过去，
法海见状，不仅不惧，反而冷笑一声。
“哼！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法海纵身一跃，跳到一幢楼房高处，居高临下，
他一手掐诀，身上佛光冲天，气势如潮，轰然散开，朝着四面八方倒卷而去，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顷刻间，法海身上红衣袈裟陡然解开，朝着四面八方扑去，
宛如一块天幕，瞬间笼罩半个天空，
“看本座，收了你们！！”
法海就地一坐，口中开始高声颂念佛号，
一道道梵音流转，朝着四野扩散开来，
伴随着那梵音的涌动，法海身上法相庄严、金光不断递增，
那些听到梵音、和触碰到金光的闪灵族妖怪，在这一刻，只觉得身子宛如火烧，身上妖力，居然在不断消化，
一股难以想象的痛苦传来。
“啊！！”
“身体……身体好热，仿佛要消融了！”
“我体内妖力在不断流失……好痛苦！”
一个个妖怪，躺在地上哀嚎着。
莫一兮面色铁青，
该死的，这和尚，居然想要活生生炼死他们！
……
而此时，
陆铭也终于赶到了恶灵之地附近，
他站在一处高地，目光眺望前方所在，
凭借强大的感官，陆铭隐隐感受到，那峡谷当中，有浓重的鲜血味，
陆铭皱了皱眉头，纵身一跃，朝着下方跳去，
而此时，一股强大的金色佛光，直接从那峡谷当中冲天而起，
“好强的气息！”
陆铭目光一凝，
“是那和尚的？”
他无形中再次加快了速度，朝着恶灵之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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