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渊一开口豪掷了两个亿，叶振生和陆芸全程都陪着笑，晚宴开始以后，更是把叶婉晴推到台上隆重介绍了一番。
两人配合着一唱一和，一口一个婉婉，一口一个乖女儿，叫得要多亲热有多亲热，好像叶婉晴是养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一样。
一些想要巴结叶氏和顾氏的人也都跟着上前跟叶婉晴打招呼，他们似乎忘记叶婉晴只是一个身份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夸着叶婉晴的容貌，夸着她的眼光，也夸着她的好命。
叶婉晴举着香槟客套的笑笑，笑得脸上的肌肉都僵了。
她不适合这样的场合，像被人硬塞进来陪酒陪笑的，即便披上了一层外衣，也和这里格格不入。
顾靳渊被其他人绊住，没办法一直陪在她身边，叶婉晴很快累了，她找了个借口跟叶振生说了一下，便自己推着轮椅出了宴会厅。
外面安静下来，空气也清新许多，她推着轮椅来到走廊尽头，让有些发热的脸和脑子都冷却下来。
坐了一会儿，她想起从森森被接回来到现在，还没给母亲回电话，立刻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陆秋荷紧张的声音传出：“是婉婉吗？”
“是我。”叶婉晴回答，声音放得很柔：“森森被靳渊接回来了，现在在医院，您别担心，之前出了一点意外，我的手机不在身边，没能及时给您打电话，你别生气。”
她不想让母亲担心，很亲昵的唤了一声‘靳渊’，粉饰太平，假装和他感情很好。
陆秋荷在那边庆幸的感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昨天哭得太多，说得太多，现在和陆秋荷通着电话，叶婉晴的心情反而很平静。
不久以后，她就要失去三个孩子，陪在她身边的，只有陆秋荷一个人。
陆秋荷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好，她不能把自己的伤心难过说出来。
“妈，您最近身体还好吗？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有去医院检查血压吗？”
叶婉晴细细的关心，以前她在家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监督陆秋荷吃降压药的。
“吃了，你自己好好的，不用担心我。”陆秋荷笑着说，因为听见女儿的三两句关心，心情变得很轻快。
叶婉晴跟着勾了勾唇，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听见陆秋荷小心翼翼的开口：“婉婉，今天的新闻，我看了。”
她说得很慢，字句晦涩，带着某种隐秘的试探。
叶婉晴突然想起今天上午记者拍的那张合照，她站在叶振生和陆芸中间，和他们好像是再幸福不过的一家人。
叶婉晴喉咙哽住，猜到陆秋荷在想什么，下一刻果不其然听见她叹息着说：“当初的事，你别怪你爸，他虽然这么多年没有照顾过你，但好歹还算有良心，现在他转让了这么多股权给你，也是想要补偿，你对他还有……陆阿姨以后态度客气些。”
陆秋荷跟叶振生赌了一辈子的气，五年前白血病病危的时候，都不肯让叶婉晴去求叶振生要钱，如今却松口让叶婉晴态度好点。
叶婉晴仿佛看见多年以后的自己，压着满腔的悲痛劝木木他们和门当户对的顾太太好好相处一样。
“妈一个人在a市挺好的，你周姨最近组织了个中老年舞蹈队，拉妈进去跳舞，可热闹了，你以后要是忙，也不用给我打电话，妈会照顾好自己的，妈会好好的……”
陆秋荷不停的说，叶婉晴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听出她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妈，您不要我了吗？”
叶婉晴开口，声音很轻，随风消散，却轻易地让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隔了一会儿，叶婉晴听见陆秋荷在那边哭，一开始她还是隐忍的小声啜泣，到后来，就变成了放声大哭。
叶婉晴安静的听着，心情很平静，在这一刻，她很神奇的站到第三视角，从陆秋荷身上，看到了她自己的缩影和无助。
陆秋荷的每一声哭泣，都像一把刀，戳进她的心里，把她的心搅得稀碎。
“婉婉，妈妈只有你，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啊！”
陆秋荷哭着说，呼吸很急，像快要溺亡的人，必须大口大口的呼吸。
叶婉晴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她不想成为自己的负担，不想拖累女儿，让女儿过得不幸福。
“妈，您别哭了，再过一段时间这些事就都能了结了，我会回来陪您，之前周姨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吗，您记得让她帮我留意着。”
叶婉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愉快些，她给陆秋荷描绘着那些美好的未来，也希望借此能给自己一些力量。
然而陆秋荷却敏锐的抓住了她那句话里的漏洞，试探着问：“没有人……陪你回来吗？”
没有了呢。
顾先生是别人的，木木、林林和森森，也是别人的，连那10%的股份，也不过是泡沫一场。
叶婉晴没有直接回答陆秋荷那个问题，只委婉回答：“妈，我以后还会结婚，您也还会有外孙的。”
“是是是，妈知道，妈都知道……”
陆秋荷说着哽咽失了声，叶婉晴怕她伤心过度，会哭晕过去，连忙转移话题：“最近我会打一笔钱给您，您用自己的名义存着也好，用了也行，周姨不是约您去跳舞吗，您多买几套好看的衣服，也好给周姨撑场子，万一遇上人品好的叔叔……”
“什么叔叔，别胡说！”
陆秋荷制止叶婉晴，被逗得笑起来，叶婉晴顺势求饶：“没有叔叔，我就是随口一说，反正您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话，叶婉晴从走廊玻璃窗看见顾靳渊朝这边走过来。
“妈，我还有事，先挂了，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拜拜！”
叶婉晴说完挂断电话，推着轮椅转过来，顾靳渊已经走到她面前。
“我刚给我妈打完电话，你也出来透气吗？”
他不是出来透气的，是专门来找她的。
“我刚跟助理打了电话，最近公司不忙，你的腿伤了，正好也需要休息，明天跟我回家。”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