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暮森是三个孩子里面脾气最软的,加上生病的缘故,叶婉晴对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从来没有这么冷厉的说过话,叶暮森怔住,然后窘迫的红了脸低下头去,嗫嚅着唇说不出话来。
叶婉晴见他这样脸上有点绷不住,她接受自己有三个孩子的事也没几天,还没很好的融入母亲这个角色,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只能按照自己的直觉来做。
“你们现在还小,吃穿住行都要花钱,这些是监护人应该做的,但他们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像今天下午,你们都在睡觉,但爸爸却不能睡,因为他要去工作赚钱养活你们,念书也是一样,你们如果不想念书,可以跟我们商量,可以匀出一些时间来做你们喜欢做的事,但这样荒废自己的时间就是不对的,懂吗?”
叶婉晴心平气和的跟叶暮森讲道理,看见叶暮森似懂非懂的眼睛,又听见楼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响,不由加重语气:“森森,我知道你和林林哥哥感情很好,但正因为如此,他犯错的时候,你不能包庇他,这样是在害他,你想让他以后被所有人讨厌吗?”
“不会的,哥哥很好,所有人都喜欢他。”
叶暮森摇头,眼底露出羡慕,他也想像叶晨林那样活泼讨人喜欢,叶婉晴知道他现在还小,只能看到一面,循循善诱:“那你觉得他像现在这样发脾气砸东西也很好吗?”
“……”
叶暮森被问住,眼底露出纠结,叶婉晴继续:“他在家里跟外婆这样闹过吗?在学校呢,跟老师闹过吗?”
“……嗯。”叶暮森迟疑的点头。
“他这样闹的时候,你们班上的同学也都还是很喜欢他吗?”
这句话问出来,叶暮森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好像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叶婉晴不在逼迫,留出空间让他慢慢想,然后微笑着看向顾榛木:“木木知道外婆现在的电话号码是多少码?”
顾榛木拿出自己的手机,叶婉晴找出陆秋荷的电话给她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陆秋荷惊喜的声音传过来:“木木!”
“妈,是我。”叶婉晴迟疑的叫了一声,因为太久没叫过这个称呼了,她的发音有点奇怪,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才重重的响起一声:“哎!”
声音带了哽咽,叶婉晴几乎能想象到陆秋荷在电话那头激动得要哭的表情。
即便叶婉晴现在没有恢复记忆,心脏也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开口,等陆秋荷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说:“妈,林林和森森现在在我身边,我想问你们平时给他们零花钱吗?”
“给的给的,他们的零花钱用完了吗?我马上给他们打到卡上!”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直接给他们用银行卡打零花钱?这也未免太奢侈了吧!
叶婉晴既震惊又无奈,开口阻止陆秋荷:“妈,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林林刚刚跟我吵了一架,现在在屋里发脾气砸东西,我希望你去把他和森森的银行卡冻结,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给他们一分零花钱。”八壹中文網
“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你们怎么就吵架了?婉婉,你两年不在家,这两个孩子想你想得厉害,不知道为你哭过多少回,你对他们不要太凶了。”
陆秋荷语重心长的劝慰,她连问都不问一下,就认定两个孩子没错,是叶婉晴对他们太凶了。
如果不是有那份亲自鉴定在,叶婉晴都快以为自己是孩子的后妈了。
这个时候叶婉晴总算明白新闻里经常说的隔代带孩子不好的地方在哪里,她不想跟陆秋荷再因为孩子的事吵一架,也不期望改变陆秋荷的看法,敷衍的回答:“好,我知道了,那妈你先忙吧,我也给他们做晚饭了。”
叶婉晴说完挂断电话,从手机里找出古墨的电话拨过去。
古墨到底和陆秋荷不一样,一听叶婉晴跟叶晨林吵了架,要断了两个孩子的零花钱,立刻双手赞成,叶晨林这小魔头再不好好管管,这样发展下去就要无法无天了。
“你放心,卡我会让人冻结,我妈那里我也会拦着,儿子是你的,你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谢谢。”
“咱们谁跟谁啊,你叫一声哥来听听就行了。”
“哥,这两年,谢谢你。”
他只是干哥哥,又不是孩子的亲舅舅,不仅帮她照顾孩子还帮她照顾母亲,怕是亲哥都不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傻瓜,一家人说什么谢。”
古墨放柔声音,然后挂断电话。
叶晨林一直闹到牛肉焖熟了才消停下来,不过叶婉晴没有叫他下来吃饭,他自己也闷在屋里一直没有下来。
叶婉晴见叶晨林脾气这么坏,一开始就不想树立自己慈母的形象,让顾榛木和叶暮森自己盛饭。
七岁大的孩子,不该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牛腩炖得很软糯,土豆几乎全化进汤里,汤汁相当下饭,顾榛木和叶暮森都很喜欢,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只是吃饭的时候,叶暮森好几次偷偷往楼上看,眼神充满担忧,叶婉晴只当没看见。
犯了错就该受惩罚,这是在哪儿都改变不了的规则。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叶婉晴又做了个果盘解腻,三人坐在一起看电视。
顾靳渊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叶婉晴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果盘,顾榛木和叶暮森一左一右靠在她身边,电视上正播放着一部相当幼稚的儿童动画,但这女人看得非常认真,时不时还和两个孩子讨论剧情,猝不及防的狠狠击中顾靳渊的心脏。
胸口发热,他换了鞋走过去,还没靠近,叶婉晴回过头来,细长的眉毛拧成麻绳:“你喝了多少酒?好大一股味道。”
她不喜欢。
这个认知成功止住了顾靳渊的步伐,就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她鲜活明媚的坐在他面前,像一根尾巴扫过,挠得他胸口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