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宝山又跟了一次船,这次是省城的一个粮商,去了三天,粮商出价是五两银子。
然而,刑三又抽去了一半。
日子久了,箫宝山也有跟班,这个跟班叫小七,算是箫宝山在码头上的手下吧,小七看不惯箫宝山一直被刑三抽油水,便忍不住提醒箫宝山:“宝山哥,咱们为什么一直惯着这个刑三啊?这钱明明是你辛苦赚来的,你就算给他一两银子都是多的。”
箫宝山只淡淡地道:“客人是刑三的,理应给刑三分成。”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也抽得太狠了,自己不跟船,还要抽一半,船上的日子有多辛苦他又不是不知道,吃都没一口热的,除非是肯靠岸的商家,就算商家肯靠岸,那还得他们愿意给咱们买吃的,不然咱们还是要守在船上吃干粮,还有啊,要是遇到水盗,那脑袋随时有可能搬家了。”
箫宝山只拍了拍小七的肩膀:“有我在,不会的!”
“……”小七无言以对。
明明箫宝山这么有能力,干嘛非得受刑三的气啊。
而刑三呢,拿了箫宝山给他的分成后,便带着瘦猴几个到县里吃喝。
他们去的,正好是叶小娴的“箫家美食”。
刑三他们不知道这家饭馆跟箫宝山有关系,只觉得不过是巧合罢了,可那天,外面的客人太多,叶小娴炒好的菜没有人端出去,叶小娴便自己端了出去。
叶小娴放下菜,正要转身,却听到这几个人在高声说话:
“你们说,箫宝山那家伙是不是傻的啊,让他给一半分成,他就真的给一半分成?”刑三道。
叶小娴听到“箫宝山”三个字,便放慢了脚步。
他们在讨论的,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吗?
再转身看了一下,发现这几个很是面熟,仔细想了想,不就是那次在镇郊把宝山拦下来,并且提议让宝山去管码头的那几个人吗?
叶小娴假装不经意地走到柜台边,再听这几个议论。
“老大,那你以后要发啊,以后每个月让箫宝山跟七八次船,您一个月就能赚十几两银子,可以买地买庄园了,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瘦猴道。
刑三哈哈地笑了笑,再道:“正有此意。”
“……”
叶小娴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了,而是默默回到后厨。
她一直知道箫宝山是个愣子,尤其在男女方面。
不过,可能人家也不是愣子,只是对她没兴趣而已。
但是叶小娴没想到,箫宝山在码头也这么愣,硬是将自己的分成让这些人抽了去,自己辛辛苦苦跟上一次船,还要分别人一大半。
可叶小娴也知道宝山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大家都不容易啊。
……
接下来的一个月,箫宝山就真的跟了十多次船,短的一两天,长的四五天,刑三根本不让他休息。
气得小七都差一点不想干了。
小七很是无语地对箫宝山道:“宝山哥,虽然你是刑三找回来管码头的,可码头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啊,只要您愿意,您也可以自立门户,不受那刑三的鸟气,瞧您这样,分明是让刑三当牲口使了。”
箫宝山却依然是淡淡地道:“先做着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
清和县虽然是亚热带地区,但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了,跟船越来越辛苦,不但风餐露宿,还要抵挡寒冷。
小七跟了箫宝山这么久,提成还是很低,要不是箫宝山身上有一种令人很放心的气场,否则小七都不想干了。
直到福省的那位商人温磊又来了。
温磊指定要箫宝山跟船,刑三自然也会派箫宝山过去。
福省那条线那么乱,没有箫宝山不行,再加上温磊上回安全到达后,他一直对箫宝山念念不忘,有箫宝山在,他在船上就可以放心吃睡了。
还有,他一直对箫宝山挺好奇的,这么有气质和气场的一个人,怎么就憋屈在这里管码头呢。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一次箫宝山竟然拒绝了。
刑三找到箫宝山,箫宝山只有一句话:“我这回不能去了。”
“为什么?”刑三问。
箫宝山转过身来,再淡淡地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恐怕都不能跟船了。”
“你……这是为什么呢?不是跟得好好的吗?温磊跟我说了,这一次可以给七两银子。”刑三急道。
“也就是三两半,对吗?”箫宝山淡淡地问。
“这……”刑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以前听人家讲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一只青蛙在水温低的时候没有爬出锅里,等到水温高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机会往外面爬了。
刑三突然意识到:可能自己就是那只青蛙。
“宝山,你坦白说,是不是钱的事?不如……就这样吧,七两银子,你拿四两,我拿三两?你看这样行不行?”
箫宝山只淡淡地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宝山,你别忘了,当初你还是衙门的一个小杂役,每个月只有二两银,但是到我这里,你每个月有五两银子,这些都是我给你的,人得知恩图报啊,是不是?我知道,后面跟船的提成我是抽得多了些,但是我们可以商量的啊,眼下那温磊就指定你去,你要是不去,我得出五六个人跟过去啊。”
也就是说,箫宝山一个人可以抵六个人。
就这样,刑三还好意思抽这么多钱。
箫宝山仍然淡淡地笑笑。
刑三索性道:“那要不这样喽,七两银子,你拿五两,我拿二两,不能再低了。”
箫宝山直到现在才开口:“七两银子,我拿六两,你拿一两,并且以后都是这样分配,不管什么样的单,你最多只能拿一两。”
刑三嘴角颤了颤。
好一会儿,他才握了握拳头:“行,那你赶紧上船吧。”
……
箫家美食。
叶小娴去了一趟前厅,竟然又看到刑三那几个人了。
而这一次,刑三那几个人并没有像上回一样高兴地大吃大喝,相反地,竟然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