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北庆的军营还是像往常一样,煮饭、烧水、晨练。
一切跟昨天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有人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铁骑声。
哨兵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已经看到前面黑压压的兵马朝他们这里过来了。
哨兵立刻吹起了号角,所有人立刻调整军纪、军形。
一刻钟的时间,这片空旷的土地上,两军相对,马蹄声踢踏,鼓声如雷。
当雷声响过之后,双方的将领出来。
大祈军当然是箫宝山为代表,而对面的,岀是井锋的手下,一个叫孟少宁的。
孟少宁骑马出来,看着箫宝山身后的兵马,大概有一万左右。
可北庆军营里面,至少有两万兵马。
孟少宁一副骄傲的样子:“原来是箫将军啊,这一大早的,怎么就到这里来了?你身后的那点兵马够吗?据我所知,你们守住你们的北漠城墙容易,可是,想要在平地上与我们单打独斗,是不是失虑了一些?”
箫宝山懒得理他,只道:“把我家夫人交出来!”
“你家夫人?”孟少宁当然知道箫宝山的夫人被井锋给抓去了。
可他偏偏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箫将军,你要找夫人,那应该去你家床坑上找啊,来我们大营里面找,能找着吗?我们这里可全是男人。”
北庆军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箫宝山冷着一双虎眼,看起来,他十分没有耐心。
他也不理会那孟少宁了,而是将马稍稍调了一个方向,并且朝自己身后的将士喊:“各位大祈的将士听好了,你们看,这些就是北庆人,北庆人是天底下最无耻的一群人,他们打了败仗,可是又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于是就只能从女人身上入手,企图用女人来牵制我们。现在,我们与他们正面交锋了,可他们呢,又装作无知的样子,今天,我箫宝山在这里拜托各位,这场仗,一定要好好打,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只会缩在城里面的缩头乌龟,妻子被抢走了,也不会忍声吞气!”
箫宝山说完,再转过身看向孟少宁,接着下令:“打!”
正面交锋就此开始。
箫宝山第一个冲向孟少宁,孟少宁顿了顿,抓着马绳的手也抖了抖。
可箫宝山已经朝他冲过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然而,不到十个回合,孟少宁就被箫宝山砍于马下!
井锋不在,孟少宁就是军营里面最大的帅,现在,主帅的人头落地,众将士突然六神五主。
而箫宝山身后的将士并不是一股脑往前冲,而是井然有序地排兵布阵,先是盾甲奇兵在前,弓箭手在后,骑兵后来跟上,形成了一股坚不可催的力量。
这股力量令北庆军望而生畏,踌躇不敢上前。
箫宝山做了一个手势,这时,万箭齐发,北庆军齐刷刷地倒了一半。
第二个手势,盾甲兵前开了一个口子,骑兵出来,与北庆军杀将在一起,再接着,步兵也冲了出去……
……
井锋总感觉今天有什么不对劲。
刚开始将叶小娴掳了过来,他还是十分得意的。
他的初衷,就是让箫宝山“痛一痛”,利用叶小娴折磨一下他。还有,他手里有了叶小娴,箫宝山势必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不能妄想箫宝山会割让城池什么的,但好歹能在下回作战的时候牵制一下箫宝山。
可是,被叶小娴骂了一通后,他内心竟然有一些心虚。
那女人居然如此理直气壮,骂他们怂货,只敢欺负女人。
他气得差一点没杀了她。
可是,杀了她又有何用?
所以,他才让冷华和秦明将叶小娴先送到北庆的上京城去,至于怎么处理叶小娴,井锋现在还没有想好,就当叶小娴是一个人质罢。
叶小娴被送走了,井冷在那小屋子里面休息了一阵。
这屋子方圆几里都没有人,里面只养了一些信鸽,是那个彪悍女人在值守,平时用来交换情报。
井锋平时也很少来这里,难得来一次,彪悍女人便想给他炒个小菜,再热一点小酒,让他喝了再回军营。
然而,菜炒好了,小酒也热上了,这时,突然有人骑马过来报告:“井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井锋正烦着呢,见来人慌里慌张的,他不由地骂道:“什么事情这么急冲冲的?火烧屁股吗?”
来人下马,再扑通一下跪在井锋面前:“井将军,确实是火、火烧屁股了,大祈军杀过来了,孟将士也被杀了。”
“什么?”井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孟少宁可是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大将,他离开后,就让孟少宁来守营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井锋问。
来人哭着道:“现在……我们这边死的死,伤的伤。”
“我们有一万五千多的兵马!”井锋道。
“属下来的时候,已经损了一半。”
井锋差一点又被气出了血。
他哪里还顾得上吃菜喝酒,只匆匆骑马朝大营的方向赶去。
……
两个时辰后,井锋赶到了军营。
大营这边还在厮杀,然而,躺下来的,满地都是北庆军的尸体。
很显然,北庆军已经无力招架!
隔着烽烟战火,井锋看到了远处高大的箫宝山,他骑在马上,身子立得很直,如同天神降临一般,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场厮杀。
死伤了这么多人,井锋当然愤不过。
他想冲过去与箫宝山决一死战。
然而,正要冲上前去的时候,却有几人手下拦住了他。
“井将军,您赶紧走!”
“井将军,我们不是大祈军的对手,这场仗注定是败了,您赶紧回去,把这里交给属下们应付吧。”
井锋身为主帅,哪里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
他仍然想往前冲,这时,箫宝山也看见了他。
箫宝山二话不说便骑马火速朝他冲来,井锋的几个属下前去应战,可不一会儿就被箫宝山砍于马下了。
井锋眼睁睁地看着昔日朝夕相处的几个手下就这样命丧黄泉,他先是怔了怔,明白了这一场战争,已经是回天乏术。
北庆必败。
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大祈军武力不及他们北庆,大祈人普遍身矮,在平地上的搏斗是不及他们北庆的。
井锋又仔细看了一眼战场上的战况。
当他看到大祈军井然有序,会排兵布阵,会利用各种兵刃来作战时,他突然就冷笑了一下。
箫宝山并不是一直在城里陪着老婆孩子,他懂得练兵,懂得阵法,所以,即使是面对高大的北庆人,他也能打胜仗。
井锋在做这些思想斗争的时候,箫宝山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我家夫人呢?”箫宝山问。
井锋看着箫宝山,突然冷冷地道:“死了,她死得可惨了,我让几个人侮辱了她,然后把她的身体砍成了一段段,再扔到了荒漠里,现在,怕是已经喂了狼,哈哈哈!”
井锋仰天长笑。
箫宝山听罢,整个人都怔怔的。
而井锋趁箫宝山不备,突然甩出了手中的刀。
然而,箫宝山却感觉到刀光在眼前晃动,他下意识地提起手中的长矛一挡,把井锋的刀弹飞了之后,再朝井锋刺了过去。
井锋被刺中了脖子,一命呼呼。
这一场仗,北庆惨败,除掉逃跑的几百人,其余的都死在了军营里面。
尸体如山,血流成河。
箫宝山麻木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再想到井锋说的话:“死了,她死得可惨了……”
她……真的死了吗?
……
叶小娴被安置在马车上,再摇摇晃晃地颠簸了一天。
最开初的时候,外面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马车的轱辘声,到了天黑之后,她感觉外面的人声多了起来,似乎到处都是人。
后来马车就停了下来。
她听到有人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秦明道:“井锋将军的属下,这是我的文牒。”
“马车里面坐的人是谁?”那人又问。
秦明回道:“算是人质吧,大祈朝的。”
接着,马车的帘子掀开,有人提灯笼往里面照了照,看到里面只有一个女子,那人便放了过去。
马车继续往城里面走。
后来便进了一个院子,叶小娴被人拉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这里是一个驿站。
北庆的文字和大祈的一样,语言也差不多,只有口音上的区别。
秦明把叶小娴领进了驿站,又给她安排了房间,然后命驿站里面的人给她准备热水的饭菜。
秦明要出去的时候,还嘱咐了叶小娴一句:“这里是北庆的上京城,出门什么的,都要文牒,好证明你的身份,你没有文牒是出不去的。还有,你最好不要乱跑,上京城跟你们北庆比不了,稍有不慎,你可能就被抓去了。”
叶小娴不吭声。
秦明见她不吭声,也就出去了。
叶小娴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此时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她想的更多的,还是箫宝山和孩子。
也不知道箫宝山在忙什么,孩子们在干什么,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揪着那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