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刘伴着淮南王再度回到宴席时,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不少价值不菲甚至可谓连城的补药。
千年人参、万载的何首乌,各色的灵材灵物,应用尽有。
刚开始的时候陈刘还算淡定自若,但拿着拿着就有些心慌了。
这些东西要是炖上一锅大杂烩,那不是一碗健脾壮肾,两碗七窍流血,三碗直接升入高天,与太阳肩并肩。
淮南王最后只撂下了一句:
“不够过来拿啊。”
这显然不存在不够的道理,正要用起来,十个墨黎也不够的。
涵香院内,淮南王重新回到了内院与太子爷、容亲王等皇亲交流感情,陈刘则回到了原本与李家公子相近的位置旁。
就那么一趟功夫的时间,陈刘直接解决了很多难题。
最主要的一条当然是他可以将十万两的事情半撒手了。淮南王府与四方馆都主动准备妥当,李家那边问题也不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待那位赵安明将一切思路梳理妥当,便可以正式地试点投入了。
想来想去,陈刘忽然怀疑起了奉帅布置这个任务的原因。
原本以为十万两的目标确实困难,但当他接触到淮南王、李家与四方馆后……一切都变得如此的顺畅通便。
除了寻找赵安明有些偶然之外,其余的一切好像都顺着某一条固定的线索走了下去。
“难道是奉帅在为我开拓人脉?积蓄资本?”
陈刘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可能性越可能。
奉帅向来有的放矢,不做无用之功。
只不过陈刘其实直到现在他也无从知道奉帅为何在千百人中选中了自己,分明他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京兆府二等捕头,没有半分出彩的地方。即使加上萧解元的身份,陈刘也不认为值得奉帅如此看重。
墨梅、湘竹、灵菊、诸葛璃月,四位副帅无论是哪一位都比他的资历、能力要高上无数倍。
只是他每次想问奉帅的时候,都被他以时机未到的理由搪塞过去了。可这个真相,属实让陈刘有些抓心挠肝。
“想不明白就别想。”
此时,李家公子走了过来。他似乎看出了陈刘心里有事,于是如此说道,并丢过去一壶酒水。
他侧坐在坐垫上,对陈刘接着说道:
“他们心里想着什么总是弯弯绕绕,不怎么爽快。你可以学学所谓的一剑破万法。破不了就继续练,反正总有一日能够破除所有对你阻碍的东西。你那诗中不也曾写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何必用来日忧愁扰今日之心呢?反正也改变不了,不如纵情洒脱,快活一日是一日。”
只能讲由李家公子说出这番话是十分有说服力的。
作为一品剑仙,修行路上必然曾经遭遇种种艰难险阻。可时到今日,他仍然如他的剑一般,快意恩仇,率性洒脱。若是用一句话来描述,可以说是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前辈说的是。”
陈刘听进了李家公子的劝告,也从他身上想起了那位诗仙的诗词。
于是他向一旁的侍女要来了纸墨笔砚,打算将那首诗抄录下来,送于李家公子。
这位剑仙也是好奇,于是便凑了过来。
四周的宾客见了也觉怪异,也都凑过来看热闹。
陈刘饮下了李家公子赠他的酒水,随后便提笔沾墨,肆意挥笔题字。
字体百转千回,肆意洒脱,无拘无束,狂妄却更是率性自然。
诗名被略改,叫作江宁涵香院敬谢李家公子。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陈刘将壶中酒水饮尽,也将此诗的最后一字落笔。
随后,他突然打了一个酒嗝,将酒壶往不远处的湖面上一抛。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大脑,陈刘晕晕乎乎地骂了一句:
“妈的,又是杜康酒。”
众人都以为这诗词实在是妙不可言,但大家伙一个不注意,这位大诗人直接摔进了湖中,与鱼儿共乐。
“救人!”
有人注意到了,连忙惊呼了一声。
这种高手遍布的地方当然不可能让陈刘淹死,不远处的一位蓝衣女子撇了撇嘴,最后还是不计前嫌地用术法将他远程拉了上来,顺便还为他震去了一身的水气。
在场众人虽然惊讶于是哪位高手出的手,但也没有太过介意。
李家公子看了那位深藏功与名的女子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陈刘说道:
“这才二两,你就醉了?你这也不行啊。”
“谁说我不行,你是没有见我行的地方。菩萨都……”
又是扑通一声,陈刘又跌倒了湖水中。
“……”
这一回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家公子倚靠在湖边的围栏上问道:
“都醉成这样了还说自己行?”
“我……咕噜咕噜……没醉……咕噜咕噜……你……别瞎……说……”
在陈刘被呛死之前,那位蓝衣女子还是选择走了过来,还冲着李家公子抱怨了一句:
“你就任他呛着?”
李家公子双手一摆,不怀好意地笑道:
“那不是有人关心嘛。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太娲不想理会这位大剑仙的调侃,她将陈刘捞了起来,将他身上弄干之后,安置在了自己身边,免得又出什么意外。
众人恍然,大概确定了是家里来人了,也就不打算干预他们的家事。
看热闹的人散去,李家公子也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并看着一旁的两人。
他忽然对太娲说道:
“现在我或许能猜出一些东西了。你是妖族之人吧。”
她先是心头一惊,随即又是恍然。
如此近的距离,一位一品大剑仙若是无法看出些什么才是真的有问题。
遮蔽妖气气息、身形与天命的物件并非是万能的。
二品只要不交手便不会露出破绽马脚,但一品就必须要保持距离了。
于是简单的考虑过后,太娲没有选择隐瞒,直接对李家公子坦言道:
“十万大山代妖主太娲,正式见过李剑仙。”
“好说好说。其实你爹和我算是旧相识。”
对于太娲的坦白,李家公子表示很满意。他点了点头,还顺道说出了一件无人知晓的秘闻。
这让太娲无比惊讶,连忙问道:
“前辈认识我爹?”
李家公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灰白色的鳞片,递给了太娲。
虽然那块鳞片已经近乎丧失了所有的灵性,但太娲还是瞬间感受到了上面的熟悉气息。
那是前任妖主,太娲的父亲,太俊的气息。
“这是他当年初见我,向我问剑时,我从他身上斩下来的鳞片。后来他说要去东海,我跟他说那里危险,但他执意要去。后来就传来了他陨落的消息。”
所谓不打不相识,当年尚未接任妖主的太俊见过李家公子。
当时他只觉得这个公子哥太嚣张,所以想给他个教训,却没想到反而被李家公子所擒,还摘下了他身上的一块鳞片。
太娲听此,也是感触良多。
她当然不会怪罪李家公子,问剑之人即使被剑主所杀也没有半点好辩驳的。
至于东海之行,当初整个妖族都没有劝的下她父亲,又如何能苛责外人呢?
她仍然为当年的劝告对李家公子道谢:
“多谢前辈。”
当年一切的起因,仍然是由于那只妖祖的信物,事关妖族复兴的决定性物件。
当初太俊试过以强力通过诸位妖皇的考验,但终究没有成功,甚至还因此养伤五年之久。他重开妖皇殿,振兴妖族的指望,只能放在妖祖的信物上。
“当年一切都是陷阱吗?”
太娲的这个问题也是困扰妖族多年的问题。
当初太俊虽然无法打开妖皇殿,但也是一品的绝顶高手,抛去几位山巅级别的人物,一般人根本就杀不了他。
李家公子摇了摇头,说道
“那时我必须赶往圈外……对这件事情了解不多。不过,据监正所说,妖祖的信物确实在蓬莱。”
太娲没有得到有关父亲的消息,却得到了另一个无比重要消息确定。
监正所说,只要不是有意诓骗,便是整个世间最值得信任的答案。
太俊付出生命也要得到的东西,真的在东海,在三仙山之一的蓬莱。当初她父亲所作为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确有其事!
之前从灵菊那里得到了消息,此时又被映证,对妖族来说无疑是一件好消息。
然而,李家公子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你们不可能得到的。蓬莱实力拔群,难以力敌,并且……”
太娲觉得即使蓬莱实力无匹,但也不是不可能碰一碰。可最怕的就是“但是”与“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那件信物周边有一座巨大的阵法场域。即使是一品高手也无法强行闯入。超品之人若要强取,信物便会在瞬间化为齑粉。”
“那进入的方法呢?”
“暂时只知道一个……道祖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