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书回到府中,走进书房。
张唯跟在他身后,关上了书房的门。
刚进屋子,张唯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恨恨道:
“封良坤这个老东西,天天挡在我们面前跳来跳去的,一把年纪了,也不嫌累。”
林文书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随他去吧,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慕容易的命牌估计被他藏起来了,不然也不用拖这么多天,被正石坞落进下石咬下这么多肉。”
林文书摇摇头,声线平静。
但是熟悉他的张唯知道,林文书心里早已对其起了杀心。
将白沙坞视为囊中之物的林文书,若非逼不得已,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白沙坞被正石坞蚕食。
这些可都是他的东西。
再喝一口茶,润润嗓子,林文书开口问道:
“寇勇他们怎么说的?”
张唯回答道:“其他人同意了,寇勇还没回话。”
“寇勇不用管他,他现在被正石坞的人弄得焦头烂额,自暇不顾,管不了其他的事。”
说到这,林文书眼露不屑,“更何况他那种两面三刀的小人,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指望着他会多管闲事?”
“也就慕容易这种有眼无珠,又讲究什么可笑的江湖义气的蠢货才会看得上他。”
“真以为自己救了他一命,寇勇就会对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笑至极!”
张唯点点头,既然万事俱备,那么就静待几天后的演武堂议事便好。
他们要逼宫!
……
清晨,细雨绵绵。
雨丝时而直线滑落,时而随风飘洒,如烟如雾,如纱如绢。
陈鱼雁站在厢房内,透过窗户看着外边那道反复出掌的身影。
寅时过半,慕容越就已经爬起来在屋檐下练武了。
陈鱼雁没有惊动她,拿出百陌刀,静静的在房内练起无望刀。
一墙之隔,两人相立。
墙内是烛光,墙外有细雨。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透过细雨传进两人的耳畔。
慕容越停下动作,跑去开门。
大门打开,头捆白巾的魁梧壮汉撑着油纸伞,身旁伫立着位颔首苍颜的老翁。
慕容越纳罕的看着他们,“你们好,请问两位找谁啊……”
封良坤和蔼的笑道:
“小姐,我们来接你回家。”
闻言,慕容越更摸不着头脑了,疑惑不解道:“不好意思,我想你们可能找错人了,我不是……”
还没等慕容越把话说完,封良坤突然眉头一皱,转而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小姐你修出内力了?”
封良坤是知道慕容越的存在的。
当初张氏气得离家出走,虽然慕容易没去管她,但封良坤还是派人暗自护送她出城。
毕竟张氏还是辽东张家的嫡女,要是在半路上出了什么事,白沙坞可扛不起张家的怒火。
张氏的那位父亲可是号称“辽东王”的存在,张家也是跟十二连环坞同个级别的霸主。
虽然隔着上万里的距离,但是张家真要想的话,不说别的,让白沙坞换个坞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回来传信的人却说张氏没有离开县城,反而找了处院落住下了。
封良坤一开始以为张氏是在等慕容易回心转意,也没有多想,些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七八年过去了,张氏还是没有来找过慕容易,封良坤便派人去看了眼张氏。
当得知张氏身边多了个孩子的气候,封良坤整个人都是懵的。
慕容易是封良坤看着长大的,甚至慕容易还认了封良坤为干爹。
也就是说,自己要当爷爷了?
可当封良坤把这个消息告诉慕容易时,后者却让封良坤不要声张。
因为那个时候慕容易正在跟潇湘剑派的掌门暧昧不明,卿卿我我。
虽然潇湘剑派的实力不强,只是个普通的二流门派。
但是她们的掌门可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美女,甚至上过一段时间的“国色天香榜”。
一个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女儿,在慕容易的眼中自然没有身前的美人儿重要。
反正他还年轻,想生孩子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见慕容易这个态度,封良坤也只好熄了把张氏母女接回来的心,只是让人多多帮扶她们。
慕容越之所以能找武馆学武,也是封良坤私底下安排的,她的师父就是封良坤的大弟子。
可是慕容越练武确实难以入门,没有这个天赋,封良坤也只好放弃。
后来张氏去世,封良坤也想过把她接回白沙坞。
只是那个时候坞内的斗争愈发激烈,慕容越又不能练武,只是个普通人,安全很难得到保障。
指望慕容易会对慕容越上心?
这话连封良坤自己听得都觉得好笑。
还是让慕容越自己生活,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不要卷入白沙坞这个纷乱不休的无底洞。
但是如今慕容易出事,林文书跟张唯两人又对坞主的位置虎视眈眈。
封良坤别无他法,只能选择将慕容越接回白沙坞继承坞主的位置。
虽然封良坤知道,身为普通人的慕容越根本不可能压的住林文书跟张唯,甚至可能会受其毒手。
但他已经穷途末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少在几天后的演武堂议事上,封良坤决不能让慕容家的白沙坞变成别人的白沙坞!
现在慕容越却出乎意料的修出了内力,这如何让封良坤不感到欣喜若狂!
封良坤声音颤抖,“修出内力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江湖中不像世家大族,把性别看的这么重,只有男子才能当家做主。
可在江湖中,一个不能练武的继承人,跟一个可以练武的继承人可是两个概念!
“好什么好,跟你们白沙坞有一点关系吗?真不知道你们在莫名其妙高兴什么!”
带着讥讽的声音传来,让封良坤听起来无比的刺耳。
他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身披黑色锦袍的青年靠着门框,轻佻的看着他们。
封良坤黑着脸,沉声道:
“你是什么人?”
陈鱼雁摇了摇头,冷声道:
“我是什么人?”
“你们白沙坞的坞主慕容易把我大姨从辽东骗走,又始乱终弃,最后害得她客死他乡!”
“现在又想把我表姐推入火坑?”
“你们怎么敢的!”
一旁的慕容越听见陈鱼雁这话,顿时懵了,都快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他不是我娘挚友的后人吗,怎么又变成我的表弟了?
陈鱼雁看见慕容越迷糊的样子,赶紧把她往里一推,塞进院子里,嘴上说道:“你先进去,让我跟他们好好聊聊!”
这么好的一次敲竹杠机会,可不能让慕容越这个瓜娃子给霍霍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