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话音落下,空气之间徒然变得有几分剑拔弩张。
方卉顿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不由的火冒三丈:“你算什么东西,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刚刚才在上面受了不少气,她现在只想把全部积攒的怒火都撒在这个女人身上。
“我是忘了自我介绍是吗?”
冬夏对女人眼底赤红的怒火视而不见,平缓冷静的开口:“我是陆河的太太,陆家已经过门的媳妇,你现在站着的这间公司的女主人,许冬夏。”
她故意停顿了下,眸色凉凉:“你说你都打主意打到我先生头上了,还奢求我用什么样的语气跟你说话,嗯?”
女人的声音如同隆冬的风一样凌冽刺骨,所及之处泛起的都是阵阵颤栗。
方卉的身体明显怔了下。
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说起话来居然和陆河有几分的相似,都是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她蓦地紧了紧手,意味不明的讽笑了一句:“你若是看得牢你的男人,自然是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万一没有看牢,也怨不得别人不是吗?”
冬夏默了片刻,忍不住勾唇:“托你的福,我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勾引两个字概括的这么清新脱俗。”末尾,补充多了一句:“不过看你的样子,刚刚是无机可乘了是吗?”
她已经猜到了她和陆河谈判的结果。
方卉脸色登时一变,青白交织,十分的难看。
偌大的大堂,时不时会有进出的职员,还有站在前台招待员和门外的保安,实在是人多眼杂,指不定到时候就会有什么闲话传了出去。
她强行忍住了动怒,胸腔内憋着一股郁气,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空气里面沉寂了好一会儿。
方卉怒极反笑,她说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音量,阴阳怪气道:“想不到堂堂陆家太太,不仅仅是心胸狭隘,连说话都这样尖酸刻薄。”
冬夏不恼。
她舔了下红唇,一字一句轻轻的说:“嗯,我就是心胸狭隘和尖酸刻薄,所以啊,请你以后一定要离我的男人远一点,不然我也不知道,除了心胸狭隘和尖酸刻薄,我还会不会多加一条凶残蛮横的罪行。”
“你……”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你已经说完了,我就先上去了,慢走不送。”
冬夏没有再去理会她,也无视掉了她的张牙舞爪,径自走向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以后,方卉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面,她看了眼电梯门上倒映出来的人,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凶起来怼起人是这个样子,感觉好像蛮不错。
……
偌大安静的办公室内,一束束阳光从窗外面钻了进来,洒了一地的温暖。
冬夏把盒饭拆开来一看,里面的东西确实是都散开了,看起来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
她去看了一眼男人,表情垮垮,迟疑的问他:“还吃吗?”
陆河就坐在她对面,他拿了一盒过来,看了眼就自顾自吃了起来,没有丝毫的嫌弃。
他吃饭的时候也是特别迷人,举止投足间都散发着冷淡的气息,较比工作时候严肃的状态,现在显得有些慵懒闲散。
冬夏隐隐的勾唇,心里头的郁闷消散了不少,也动起了筷子。
她吃了几口,瞄了一眼对面的男人,闷闷的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买盒饭吃吗?”
陆河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十分的温和,他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冬夏咽下嘴里的东西,斟酌了一下,老实的交代:“因为便宜又好吃,当然,主要还是便宜。”
陆河看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眉骨之间酝酿着浅浅的笑意。
冬夏把安安的事情告知了他,最后可怜兮兮的说:“所以陆先生,我现在没有积蓄了,特别的穷。”
她其实也是去给陆河买午饭的时候才记起来,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现金,卡又给了李妍,所以才临时决定买了两个盒饭回来。
陆先生之前给了她一张卡,她一直放在家里没有用过,因为自己能赚钱以为用不到,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嗯,很棒。”
冬夏缓过神,听见男人说的这几个字,不由的挑了挑眉:“我也觉得。”
陆河放下手里的盒饭,伸手去捏了下她的脸蛋,声音异常温柔低哑:“真给我长脸。”
他指的是她帮助安安的事情,应该是觉得,她已经放下了对许赵承的怨念。
冬夏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蛋,撞上男人眼底赞许的流光,心里莫名腾升了一股小嘚瑟,笑道:“是吗,我也觉得是。”
除了在手术台上救回一条又一条的生命以外,她还是头一次在手术台外,有这种感觉,好像做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
陆河眸色黑亮,唇畔荡着一抹好看的弧度,煞有其事的说:“嗯,晚上回去给你加鸡腿。”
冬夏挑了挑眉,她故意板着脸,严肃的问道:“我看起来像是在跟你邀功吗?”
陆先生没有给她面子,一下子就戳穿了她,皱眉说:“不是像,你就是。”
他还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冬夏扑哧一声,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或许就是喜欢这种氛围的温馨,所以她才会冲动之下跑来这里找他。
两个人朝夕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自己独处的时候,真的太寂寞冷清了,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特别是今天,李妍说过那些话以后,她的脑袋都是长时间处于放空的状态,忙的时候她没有时间乱想,可是一旦空闲下来,她就会感觉到特别的难过和糟糕,那种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心脏,细微不易察觉的疼痛悄然侵入了骨血,身体就会隐隐作痛。
*
另一边,傅氏集团楼下。
江漠坐在自己的越野车内,他脸上带着一副墨镜,遮挡住了他大半张帅气的脸。
车窗全部降了下来,他单手搭在了车窗外面,手里夹着一只烟,青白的烟雾萦绕在指间。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漠看见从公司门口走出来了一个人,他认得那个人,是傅贺远身边的贴身助理。
助理出来后,东张西望四处看了几眼,就开了白色轿车,就离开了这里。
江漠缓缓的掐灭了烟,启动车子,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白色轿车涌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流里面,一路畅通无阻的前行,二十分钟后,停在了一栋大厦楼下。
江漠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停好车,方才缓缓降下了车窗,抬头去看了一眼矗立在面前大厦,上面赫然写着“何氏集团”四个大字。
他微微皱眉,犀利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助理的背影,看着他走进了何氏集团后,薄削的唇不由的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他坐在车内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助理才迟迟从里面出来了,驱车离开。
江漠靠在座椅上,目送白色轿车消失在了视野里面,方才捞出手机,给局里的属下打了一通电话,让他调查何氏集团的背景。
傍晚回到了家中,江漠才收到了有关何氏集团背景的信息邮件。
他刚刚洗完澡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和短裤,他的手臂肌肉贲张结实,身形挺拔,黑色的短发还在滴着水珠。
他随手把毛巾丢在了床上,坐在椅子上,挪过电脑,点开了邮件。
卧室内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壁灯,光线不是特别的明亮,融合了外面的夜色和月光,映衬出了一种十分安谧的氛围。
江漠大致的浏览了一遍。
过程中,他漆黑的眸子越发的深沉幽暗,让人捉摸不透。
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英挺犀利的眉头微微一蹙,似乎带着几分的不解。
何氏和傅氏,这几年暗地里有过经济来往,难不成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江漠看了一会儿,便合上了电脑。
他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把厚重的窗帘全部拉开,外面灯火霓虹的夜景一览无余。
明净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了他冷峻的面容。
他原本只是在调查当年父亲的死因,只是没有想到,越往下查,发现涉及到的人是越来越多。
现在又多出来了一个何氏集团。
他早该猜到了,当年陆家的绑架案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不然他的父亲也不会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惨遭杀害了。
一定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年调查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所以才会被人灭口。
可是,是谁呢?
江漠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上面凌乱的摆放了很多的照片和案卷。
他蹙着眉心,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唇线紧紧抿着,带着丝丝的冷硬。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何氏集团和傅氏集团之间有什么联系,他现在还没有丝毫的头绪,不免有些烦躁。
江漠想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卧室,去厨房的冰箱拿了一瓶啤酒。
他刚刚打开了啤酒,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视线落在了客厅里面,突然发觉到了不对劲。
椅子摆放的位置错了,有人来过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