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鸡飞得很快,如果不是这次见它飞,陈云跟左老头都不知道,家里的大公鸡居然还能飞那么老远。
左老头直接在房顶上跳到街上,撂下一句话:“安排好家里的事再来!”
然后就追着大公鸡飞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陈云点头,跳下来迎向一脸担忧的九姑娘跟墩子。
他也不啰嗦,直接把杀猪刀交到墩子手里:“你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快六岁的男人,该负起保护家人的责任了!
在家保护好你姐!”
墩子顿时感觉自己的肩膀莫名的沉重了几分,但心中那份自豪感,硬是让他挺起小胸膛:“嗯!
姐夫放心,墩子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是大人了,会保护好阿姐的!”
五斤重的凶刀递到九姑娘手里时,九姑娘接过煞气弥漫的凶刀,心有些发慌:“不是说,咱们不管这个闲事吗?
怎么现在又要管了?”
毕竟,在李捕头跟罗都头离开之后,他们一家人坐下来聊起这个事儿,感觉这個事儿很严重,轻易触碰不得。
随意掺和进去,很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说的好好的,不去不去,现在却又主动送上门。
陈云有些无奈:“鸡笼子没关好,大公鸡自己跑出来,估计是想去吃鬼去!
大公鸡是咱们家的大公鸡,它去了,跟咱们也就沾上了关系!
现在,已经摆脱不掉了!”
九姑娘手里紧紧的抱着那把凶刀,一脸担忧的说了句:“注意安全,形势不对就背上阿公跑回来,我跟墩子在家里等你们。”
陈云点头,回声就走,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三十六个罗刹鬼,赶紧掏出土地金印,放出那三十六个罗刹鬼。
九姑娘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丑鬼,吓了一跳,一激灵手里的刀差点就出鞘挥砍过去了。
幸好,九姑娘的脑子强过自己的本能,知道这是自己丈夫弄出来的,忍住恐惧,看这几十头丑鬼其实也不是很难看。
“鬼府阴将?”
屋檐下的柳条笼子里,传出老道是惊恐的声音,让陈云有些侧目。
这老道士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自己居然不认识,明明是罗刹鬼,他说什么鬼府阴将。
陈云拿出十二个纸人,都不用他说,就有十二个罗刹鬼由实化虚附身于纸人之上。
将纸人交给九姑娘:“这十二个罗刹鬼已经被我用纸人掩住气息,这也是方便偷袭。
你们如今已经能够目视黑夜与虚幻,待会我们离开之后,不管在院里进来的是人是鬼。
只要是闯进来了,你就趁对方不备,扔出手里的纸人,让这十二只罗刹鬼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用出了罗刹鬼,我就会有感应,自然就赶回来!”
九姑娘点头接过:“行,赶紧去吧,万一阿公遇到什么状况,接应不及!”
陈云点头:“好!”
出了门,陈云把装有罗刹鬼的纸人重新收入怀里,果然附身于纸人的罗刹鬼已经没有半点气息。
一路狂奔,他们家离县衙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县衙前一条街的位置,被已经抓住了大公鸡的左老头给招手引到一旁。
“怎么抓住的?”
陈云看着县衙前那条街上弥漫的雾气,一边问道。
“这鸡很聪明,根本就没冲过去!”左老头应了一声。
这弥漫的雾气在普通人眼里是雾气,但是在他跟左老头眼中的其实是一排鬼物。
那雾气也不是雾气,而是阴煞之气!
普通人但凡碰触一二,轻则重病缠身,重的话一命呜呼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现在,不管是陈云还是左老头,都没有在意那些抬着轿子牵着马的鬼物和阴煞之气,而是将目光投向县衙门口那个大红轿子。
衙门口。
李捕头跟罗都头严阵以待,身后刀枪林立,可以说是刀出鞘弓上弦蓄势待发,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颤。
没有面对这么一大队鬼物时,是感受不到要扛的多大的压力,反正,李捕头感觉自己身后举刀的捕快手在发抖,腿在发软。
在迷雾里站着一队迎亲的队伍,个个都是大红衣裳,喜庆的很。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是跟纸人似的,面容上有一种僵硬苍白或者阴森感,但并不妨碍这些鬼物散发的令人窒息的气势和心悸感觉,吓人!
只有那扛着轿子牵着马的自然一些,特别是那在大红花轿前面的那个喜娘,笑着上前,却又在衙门口前三丈停了下来。
“诸位诸位,这大喜的日子舞刀弄枪有点不吉利,今日是我家姑娘阿无与县太爷田文亮喜结连理的大喜日子!
诸位应该高兴才对啊!
一会儿一起到婚宴上,看完了观礼,然后在喝酒吃肉,大醉而还才是应有之义!
快些把刀枪收起来,把新郎官叫出来,再晚就误了吉时了!”
罗都头握刀上前:“你等魑魅魍魉,怎敢如此大胆,居然敢将鬼手伸向衙门一县之父母官,不怕我等上报州府衙门,调来军阵将你等一网打尽!
若是识趣,便就此退去,若是敢冲撞衙门,难道就不怕皇家官气将你等吞了?”
公堂内,战战兢兢的田文亮坐在县衙大堂自己的官位上,因为据李捕头跟罗都头所说,官气最浓郁之处便在此地,他得靠这地方来护住身子。
“现在外面咋样了?”
问幕僚师爷,幕僚师爷也刚看了一眼回来,说话都有点哆嗦:“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啊!
门外鬼物势大,不知李捕头跟罗都头能不能挡得住!
东翁,如果能熬过今夜,你说什么也要亲自上门把左副都头给请回来!
专人治专事,非旁人所能置喙!”
田文亮都快崩溃了:“能不能明天再说此事啊!
现在,鬼都上门了!
咱们现在要想的,难道不是先活下来吗?”
衙门口外的喜娘,见礼说不通,只好走到花轿前诉苦:“姑娘啊!看来新郎官,不大愿意出来!”
花轿轻轻撩开一角,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轻声说:“小姐说了,若是新郎官自己不愿意出来,你们就去把他请出来!
莫要误了吉时!”
原来这是鬼新娘的丫鬟,这么漂亮,居然只是个丫鬟,那新娘子不是更漂亮?
漂亮姑娘一般来说比较能够舒缓人的紧张情绪,哪怕是李捕头跟罗都头以及身后的捕快民壮兵丁等,都是如此。
但随即,他们就被惊住了!
因为那姑娘已经从轿子上下来,确实很漂亮的身段,苗条高挑,而且有非常好的身形曲线,面貌也很好,如果这个小姑娘不把脑袋捧在手心上梳理头发的话。
“鬼呀!”
虽然早就知道是鬼,但是,这些鬼在自己面前人模人样的时候还不是特别害怕,但是有一只鬼突然把脑袋摘下来梳理头发着就惊悚了!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衙门前大街上那些鬼物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诡异的笑声跨越空间出现在所有衙役的耳边,又或者像出现在他们心里。
然后大街上的鬼物齐齐向前推进,要涌入衙门口里来,估计有上百只鬼物,竟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
挡在衙门口的只是一群衙役而已,不是百战之士,更不具有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已经有很多衙役已经尿在裤裆里了。
“咣当”
这是兵器掉到地上的声音!
“娘啊!我要回家!”
一声哭喊迅速瓦解了所有衙役的斗志,他们严阵以待的精神防线迅速崩坏。
已经有人扔掉武器想要往里跑了!
罗都头大喊:“莫要害怕,害怕只有死路一条!
咱们这是衙门,这些鬼怪进不来,跑出去了反而是个死!
大家顶住!
大不了十四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不得不说,他这一句这是衙门,这些鬼怪进不来跑出去反而是个死,成功的挽救住了人心,让人燃起了希望。
果然,这些鬼物越压越近,越压越近,突然衙门里那面镜子,突然照射出一束光,射在那些鬼物身上,直接破掉了它们的伪装。
鬼是什么样子的?
破破烂烂的身体,缺胳膊少腿的,身上还有不停的蛆虫在动,或许这是他们死的时候,尸体的某一个瞬间。
成了它们变成鬼魂之后灵魂的永恒模样。
这很吓人,但是在衙门里那面镜子照射出来的光芒面前,就如同是蜡烛遇到了高热,瞬间融化!
但是这束光,一开始挺猛烈,在鬼屋不停的冲击下,就像是能量耗尽一样,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刚开始还能瞬间将鬼融化,最后,居然只能让被照射到的鬼物感觉到痛苦而已。
突然县衙里传来一声惊天吼叫!
田文亮感觉自己身后有东西在动,往后看去在自己的后面这一块画壁上,一头獬豸跃墙而出,跳上夜空!
冷烈如神的目光直视下面的鬼物,朝天一声吼!
吼声如雷,气势如嶽,将底下所有鬼物压制的动弹不得。
但这些鬼物当中,并没有那大红轿子里那个鬼新娘。
看到所有鬼物全部被压制在地上之后,她只好自己从轿子里走出来!
不得不说,如果这个女子不是鬼,就凭她的身段,以及在大红的凤冠霞帔下,那面如芙蓉眉如月目似清水一般的面貌,配田文亮简直就是下嫁。
但是,这玩意儿是只鬼啊!
獬豸的威势可以压趴下所有的鬼物,但是对鬼新娘居然没有半点压制的效果。
“好叫法兽知晓!”
鬼新娘朝着半空中的法兽虚影微微一礼,然后说道:“阿无绝对没有半点挑衅朝廷法度森严的心,法兽明鉴!
阿无的婚书是田文亮自己把名字写上去,他既然将名字写在我的婚书之下,那便是阿无的夫婿!
所以阿无此次过来,不过是想把他带回家,完成婚礼!
不知在朝廷法度看来,可有错处?”
獬豸虚影在空中冷漠地看着她,但却没有别的动作。
那女鬼也聪明,看到獬豸虚影没有任何动作之后,就知道自己此行没有任何错处,所以她开始面对堵住门口的所有衙役,走了过去!
她一步步走,衙役们就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不敢挡其前进的脚步!
就在女鬼,走到县衙门口台阶处时,县衙里明镜高悬几个字上的那面镜子实在按耐不住,又积蓄了一道光束射了出来。
这束光照射在鬼新娘身上,居然半点用处也没有,就连她脸上都没有半点痛苦之色。
因为这束光照射在鬼新娘身上时,她身上的凤冠霞帔龙凤纹,帮她挡住了这束光,而且甚至还帮她沐浴起了这束光。
“看到了吧!我的夫君是田文亮,他是县官,我便是县官夫人!
连朝廷法度都拦不住我,你们只不过是凡夫俗子,拿什么拦我?
让开吧!”
鬼新娘那清冷的脸上淡淡说着,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一步一步的往前逼去。
李捕头跟罗都头对视了一眼,瞬间拔刀挥砍而出,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往鬼新娘身上削去。
但是很遗憾,他们确实是凡夫俗子,他们的刀从鬼新娘身上穿过去,半点迟滞的感觉都没有。
他们砍在了空气里!
“完了完了!进来了,进来了!”
田文亮满脸绝望,他现在想逃,他不想留在这儿了!
哪怕李捕头他们曾经说这里是官气最浓郁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现在看来,就连官气都挡不住那女鬼啊!
他虽然想逃,但是腿软了。
师爷也腿软了!
但他还是拼命的爬起来,拉住田文亮,想带他逃到后堂去,可惜没有成功。
那女鬼已经走进衙门口了,哪怕衙门口的衙役没有让开,她还是穿过他们走了进来。
就在此时,一只公鸡从远处的房顶飞扑而来,它的目标不是鬼新娘,而是被獬豸压在地上不得动弹的那几十只鬼。
“孽障!”
一声大吼从远处传来,两个人如同快马狂奔一般,持刀直冲过来。
比他们还快的是射在空中的箭矢,如冷电一般。
弓箭比人快是常识,但此刻二人居然也比弓箭慢不了多少。
所以,当箭只射中鬼新娘裙摆时,人和刀也到了!
刀如冷月,但其势却如洪流,直劈那龙凤纹的大红嫁衣上,刀很快,那鬼新娘居然就没反应过来。
突然,天上那獬豸往下一撞,撞开了快要削到鬼新娘脑袋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