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诺听林宴这么说,她多了几分信心,微微笑着低头,提了下腰前的婚纱布料,“啊...我好像胖了。”
她瘪瘪嘴,有点小烦恼。
林宴将程舒诺往自己身边拉近了小步,搭上程舒诺腰身,轻轻揽着,“胖了挺好的,抱着舒服。”
程舒诺有点意外,“你喜欢胖的啊?”
林宴表情淡淡的,语调清浅,“我只喜欢你。”
程舒诺轻轻笑了下,听见爱人这么一句,她由衷的开怀。
两人站在落地镜前,程舒诺替他整理领带,“你穿这身也好看。”
林宴没说话,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温柔蜷缩。
程舒诺替林宴整理好领带,正准备收回手,林宴却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右手拉到自己肘窝。
林宴牵着程舒诺转身,面对着跟前的落地镜。
镜中映着一对男女,黑西装,白婚纱。
女人眉目柔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眉眼弯弯,梨涡浅浅。
男人神情要清淡些,五官有些冷冽,幽深的眼底却裹着柔情蜜意。
两人安静站了会,看着镜中的彼此。
是程舒诺先打破沉默的,她唇角微微上扬,还是感慨,“我老公真帅。”
林宴在镜中对上那双弯弯的眼睛,他微微牵起唇角,低低“嗯”了声,算是回应。
程舒诺见他反应有点平淡,便用胳膊轻轻捣了下林宴腰侧,“夸你帅还不好啊?”
林宴更紧地牵住程舒诺,他略微垂眼,挺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夸些别的,外貌会变,我怕我老了,你就不喜欢了。”
程舒诺想了想,她问:“你还会担心这个?”
林宴重新抬眸,再次看向镜中的妻子,他颔首:“怕自己变成糟老头。”
程舒诺尾睫高高扬起,好笑地说:“等你变成老头了,我也是老太婆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宴不太认同,倒也笑了起来,“那不一样,我是糟老头,你啊,哪怕成了老太婆,也会很漂亮。”
程舒诺眼底浮上笑,嘴上却忍不住埋汰,“油腔滑调,跟谁学的?”
林宴答非所问:“你不喜欢吗?”
程舒诺眨了眨眼,歪头道:“还行吧,还有进步空间。”
林宴扭头,看向程舒诺,嘴角笑容愈深,“那我继续努力。”
程舒诺轻轻点头,趁着林宴没留神,飞快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很快地撤离。
林宴反应快来,直接扣住程舒诺下巴,没让她躲得太远,“这么害羞干嘛?”
程舒诺被迫和林宴对视,她呢喃:“这是在外面啊。”
她理由正当,林宴却显然对这样浅尝辄止的吻不太满意,“外面怎么了?我们是夫妻。”
他说完,低头,吻住她。
程舒诺躲不开,右手抵上他的胸口。
林宴倒是很快离开她,两人脸颊隔着几公分的距离,他笑着看向眼前的女人。
程舒诺有些害羞,“会被人......唔......”
她才说了个开头,林宴再次吻下来,他闷闷地说:“看到又怎样?说说看。”
程舒诺说不出话,双手横在两人之间,轻轻将他往外推。
林宴见她抗拒,直接箍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和上一次一样,林宴没有过分,很快放开她,虚虚抵着自己唇角。
程舒诺胸口微微起伏,她语气带着轻喘,“看到多不好啊,免费让人看高清......”
她还是只说了一半,林宴的唇瓣已经再次压下来,和她唇舌纠缠,借着她说话的空隙,舌头卷进来,和她深吻。
再次被放开,程舒诺脸蛋红扑扑的,她有些恼怒地嗔了眼林宴。
林宴依旧眉目清淡,嘴角却卷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免费什么?免费让人看成人电影?”
程舒诺这次学聪明了,知道只要她开口说话,林宴肯定不会让她把话说完,就会霸道地吻上来。
于是对于林宴的提问,她明智地保持沉默。
林宴仿佛料到似的,见程舒诺不说话,他眼底笑意席卷,“不说话?那直接来了。”
程舒诺愣了秒。
林宴果然又吻了上来,和前几次不同,这次温柔的多,他一点点描绘她的唇形,再一点点舌尖扫过她的齿贝,再慢条斯理地深入,和她一次次的纠缠飞舞。
程舒诺是最受不了林宴这样的,他蛮横无理,她还会有点小情绪,他若是温柔体贴,她便只能俯首称臣。
只是一个吻,她却仿佛被勾去了七魂六魄。
哪怕两人早就有过更亲密的接触,程舒诺还是会醉倒在林宴的一个吻里。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吧,她对林宴的爱,从来没有因为时间,距离,有过一丝一毫的削弱,反而像一杯酒,愈演愈烈。
想到这些,程舒诺不自觉地往林宴身上靠,礼服贴上他的西装外套,手臂用力拽住他的衣领。
林宴手臂圈住她的腰,吻得深,他有些心猿意马。
礼服是贴身的,包裹着玲珑有致的曲线,他掌心越来越热,手掌便不自禁地往下,他有些坏,见怀里的人越来越软,林宴低低地笑,“老婆,抱得太紧了啊。”
他得寸进尺。
程舒诺想揍他,当然也只是想想。
两人在巨大的落地镜吻的难舍难分,直到插.入一道含着笑的女声:“那个...林太太,剩下两套衣服还要试吗?”
也许是画面太香.艳了,说话的女人语调里也带着几分暧昧。
程舒诺觉得没脸见人了,巴不得林宴快点放开她,可林宴真的非常讨厌,被人当场抓包,他也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松开她的唇。
程舒诺耳根都窜上一抹红,林宴却还有心情抬手给她擦嘴角化开的口红,“这个颜色,挺好看的。”
程舒诺:“……”
服务员见年轻夫妻还在腻腻歪歪的,只好礼貌地又提醒了遍:“林太太,礼服还试吗?”
林太太是真没脸见人了,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肯定红着脸,眼睛也是湿的。
于是干脆不说话,把脸埋进林宴胸口,自欺欺人的躲起来。
林宴被妻子的举动逗得低低笑了起来,他低头凑到她耳畔,嗓音沉沉地问:“老婆,人家问你还要不要试礼服?”
程舒诺在林宴胸口轻轻地点头,更轻的咕哝,“要的……”她是真的没脸见人了哇,可也真的还想试衣服嘛。
林宴理解地点头,他抬头,看向几步外的服务员,浅笑着回答:“要试的。”
服务员脸上笑容也很灿烂,“那我带林太太去更衣室换衣服?”
林宴不再看她,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你把衣服拿来,我帮我太太穿。”
服务员愣了下,见客人态度坚决,不敢说什么,踩着高跟鞋“蹬蹬蹬”退到房间外。
程舒诺刚才只顾着害臊,这会被林宴推到更衣室,男人微凉的手指搭上她的后背,程舒诺才后知后觉地回神过来。
她霍然抬眼,看着林宴,“你干嘛?”
林宴已经摸到她礼服的拉链,轻轻地往下拉,“帮你换衣服。”
本来就是一字肩的礼服,背后的拉链一松,胸上的布料就往下掉,程舒诺赶紧抱着胳膊,捂住胸口,“你……又打什么主意?”
林宴挑眉,温文尔雅地笑了下,“你不是要试婚纱吗?我帮你啊。”
程舒诺抱着胸,往后退,“我自己来。”
林宴往前靠近一步,将两人的距离重新缩短,他抬手搭上程舒诺的手腕,卸掉她捂在胸口的胳膊。
胸口的布料没了阻拦,便顺着身体的曲线往下滑,滚到脚边,叠成一团。
林宴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程舒诺,也许是为了穿婚纱,她穿的内衣很特别,只有关键部位遮住了,看起来跟没穿一样。
林宴轻笑,表情带着几分玩味,“怎么不穿内衣?”他略微一顿,若有所思,问:“勾引谁呢?我吗?”
程舒诺:“……”
程舒诺实在没想到林宴已经这么不要脸了,她护着胸,板着脸,“你才没穿内衣!出去!”
林宴却不接她的话,声音裹着笑意,语调轻轻的,“老婆,我们要快一点,不然别人会以为我们在干坏事的。”
“快一点?”程舒诺转过身,拿过新的礼服,留给林宴一个背影,“你还想多快?还嫌自己不够快吗?”
林宴:“……”
……
程舒诺试好礼服,林宴也换了几套西装,挑了两人都比较满意的,就直接把婚礼的礼服定下来了。
傍晚,两人从婚纱店离开,程舒诺坐上车,系安全带的想起什么,扭头问林宴:“我们是不是还要准备林栩的衣服啊,他不是要当伴郎吗?”
林宴发动汽车,说:“让他自己找时间过来试衣服。”
程舒诺问:“我们不陪他一起吗?”
林宴摇头:“没空,我们很忙。”
程舒诺想了下,“不忙啊,我们明天就有空。”
林宴不说话了。
逼仄的车厢里安静了下去,程舒诺偷偷瞄了眼林宴,驾驶座上的男人抿着唇,眼眸幽而深。
程舒诺笑得有点尴尬,“你又生气了?气什么?”
林宴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二人世界不好吗?一定要带个林栩影响我心情?”
程舒诺很无奈,“林栩是你侄子啊,你什么态度嘛。”
林宴再次不说话了。
程舒诺再度失笑,“二人世界?等我们有了孩子,哪来的那么二人世界?”
说到孩子啊,程舒诺又忍不住想,“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我们要是有了女儿,你会不会就没那么喜欢我了?”
林宴颔首,斜了眼程舒诺,他说:“当然,等我有了女儿,谁还要你啊。”
他笑了起来,“我和女儿睡,你一个人睡。”
程舒诺:“……”
程舒诺没想过林宴会这么无赖,刚想说话,林宴的手机响起。
程舒诺替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犹豫了两秒,转过身,对着林宴说:“是傅队的电话。”
林宴双手已经搭在方向盘上,他和傅延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有点意外。
他侧头,也看向程舒诺,他想都没想,说:“你来接。”
程舒诺听他这么说,便划开接听键,再点开免提。
傅延的声音很快传来,“身体好点了吗?”
林宴没说话,程舒诺主动开腔,“好多了,谢谢傅队关心,有什么事情吗?”
程舒诺上次和傅延见面是在医院,他代表警局来看望林宴。
林宴回家修养之后,程舒诺没再见过傅延。
至于林宴有没有私下见过傅延,程舒诺无从知晓。
傅延似乎有些意外,可还在反应很快,“江贺和黄启平的案子差不多要结案了,黄启平愿意转江贺案子的污点证人,对自己的罪行也供认不讳,唯一的要求,是想见一面林宴。”
他没有隐瞒,有事说事,见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去,傅延说:“我没别的意思,愿不愿见看你们的意愿。”
程舒诺看着林宴,林宴却始终目视前方,透过前档玻璃,望着前方路况。
程舒诺也没征求林宴的意见,果断地说:“不见。”
傅延没说什么,“好。”
电话很快挂断,程舒诺把手机塞回林宴的西裤兜里,她沉默了小会,说:“我不想你去。”
林宴侧眸看她,语气清淡:“那就不去。”
程舒诺没看他,视线瞟向窗外,看着倒退的街景,“你如果很想去,别让我知道。”
她其实是理解林宴的,明明知道不该这么限制林宴,可却实在放心不下,黄启平差点要了林宴的命啊,所有人都可以原谅他,包括林宴自己,可程舒诺永远永远都没法原谅这么一个人。
林宴舌尖剃了圈腮帮子,他轻轻“嗯”了声,没说别的。
和黄启平的最后一面,他其实是必须见的。
江贺的死,黄启平的坦白,蝴蝶结案彻底落下帷幕,可各种曲折,哪有那么简单啊。
有很多是他已经弄清楚的,可更多的是他,包括警方也想不通的。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黄启平间接害死了江贺,警方可能依旧一无所获,找不到证据给江贺定罪。
至于黄启平,夏清死后,他逃到安城,做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林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江贺没能得到法律的审判,可这么多年来,所有的所有,总算告一段落,他终于能喘过一口气。
他要向前走了。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萧索的冬天过去了,春风一吹,初夏已经接踵而至。
两人的婚礼定在五月的某天。
婚礼前两天,程舒诺紧张地睡不着。
虽然两人早就已经领证,过了小半年的夫妻生活,可真正到这么一天,她还是紧张。
林宴其实也紧张,只不过他藏得深,很少流露真实的情绪。
傍晚,程舒诺下班,算起来这是她婚礼前最后一天上班了,程舒诺攒了几年的假期,加上婚假,婚礼结束,她和林宴直接蜜月提上行程了。
她和往常一样,开门进屋。
林宴已经回厉衡上班,大部分时间下班都挺早的,偶尔也挺迟。
程舒诺这天回家,玄关杂七杂八摆着好几双鞋子,都是男士的。
林宴是不会带工作上的人回家的,来的最多就是林栩,通常来说,林栩没待几分钟,就会被林宴以各种理由,各种姿势赶走。
程舒诺把包包挂到架子上,“林栩?”
客厅里先是安静了一瞬,旋即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程舒诺往里走,“你带朋友回来了?”
他话落,林栩的脑袋从沙发后背冒出来,“婶婶......”
程舒诺见他鬼鬼祟祟的,“你朋友呢?”
林栩说:“不是我朋友。”
程舒诺走去厨房倒水,“不是你朋友?”
林栩咽了咽口水,说:“都是你的娘家人。”
他话落,沙发后齐齐探出三颗脑袋。
“程舒诺!你居然躲着我们!”
“有本事你继续躲啊!”
“嘻嘻嘻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程舒诺:“......”
程舒诺一口水差点呛死,她猛地咳嗽了起来,于施往程舒诺身边跑,手心抚她的背,“姐,你没事吧?”
程舒诺整张脸都红了,她把水杯放到餐桌上,“你们怎么来了?”
于施说:“你要结婚了啊,我们当然要过来给你撑场面啊。”
程舒诺完全哭笑不得,“我不是让你们婚礼再来吗?”
宋亦杨也从客厅跑到程舒诺身边,“今天是给你过单身派对的啊,过了这两天,你就是别的人狗了。”
程舒诺一噎。
苏杭接过话茬,“她早就是别的狗了,她这是先上车再补票。”
林栩塞了个棒棒糖到嘴里,“你们不能说我婶婶是狗,她是狗的,我小叔是什么?这个问题会很复杂的。”
宋亦杨说:“你小叔是瞎子呗,有什么好复杂的。”
林栩见不得有人说林宴不好,一秒就炸了,“你才是瞎子,你全家都是瞎子!”
宋亦杨哼哼唧唧的,“你刚刚还喊我哥哥呢,你也是瞎子,小瞎子。”
程舒诺:“......”
世界有很多未解之谜,就好比程舒诺怎么也无法理解宋亦杨和林栩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人生也有很多的bug,就好像她有一个钱多人傻的前男友,而林宴呢,平时再怎么严肃正经,也又有个又傻又穷的二货侄子。
但是吧,生活更多的还是意外。
宋亦杨和林栩吵得不可开交,程舒诺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给于施和苏杭分别甩了个眼神,下一秒,两人就把吵架的两人拖到客厅暴殴了一顿。
终于安静了,林宴还没回来,四个人赖着也不走,程舒诺原先没发现不对劲,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电视,直到苏杭和宋亦杨勾肩搭背的,老在她跟前晃悠。
程舒诺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指着宋亦杨和苏杭,“你们怎么穿一样的衣服?”
宋亦杨愣了下,拉了下自己的黑色t恤,“你上次给我们买的啊。”
他话落,安静坐在她右手边的于施,适时地捅了下程舒诺的胳膊,“姐,你看我也穿了啊。”
程舒诺:“......”
林栩热情吃瓜,他也是后知后觉,三个人穿的都是一样的黑色t恤,胸口有个小logo。
他说:“是哦,你们三个穿的一模一样唉,婶婶你批发买的?”
林栩顿了下,难得机智了回,“不对,我小叔好像也有件一模一样的t恤。”
程舒诺顿时头发发麻。
林栩却挠了下头,想到什么,“我小叔今天好像也穿的黑t恤吧,我还奇怪他万年衬衣西裤,今天怎么就换风格了。”
“对了,下午开会,秦par不小心把咖啡洒到小叔衣服上,小叔差点杀人,说是老婆送的,世界上独一无二。”
宋亦杨觉得好笑,“独一无二?我们这里就有三件啊。”
苏杭也笑,“林律师真是好骗啊,还独一无二,姐明明是搞批发啊。”
林栩解释,“是的啊,当时秦par就说一百块一件,网上都是,然后我小叔生气了,会开到一半,两人差点打起来。”
程舒诺:“......”
程舒诺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她站起来,把宋亦杨往门口推,“走,赶快走,不要待在我家。”
她也指了指于施和苏杭,“你们俩个也是,快点回去。”
可还没都等到两人站起来,门口就传来“滴滴滴”电子锁的声音。
程舒诺怔了下,然后开始扒宋亦杨的衣服,“脱了,赶快脱了!”
宋亦杨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不要脱我衣服啊,我就穿了一件!”
他挣扎得太凶,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程舒诺盯着宋亦杨,也没忘记另外两个,“你们也脱了!”
她说完,跪在宋亦杨身侧拽他t恤,“谁让你们来我家的,不知道我老公小心眼吗!”
和宋亦杨的抵死不从有所不同。
于施和苏杭脱得特别从容。
林栩盘腿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发问:“婶婶,你确定我小叔等会看到他们三个没穿衣服,不会当场昏倒?撞衫和捉.奸,肯定是后面的可怕啊。”
程舒诺刚才急糊涂了,林栩这么说,程舒诺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再次看向客厅乖巧站着的男孩,“你们快把衣服穿上!”
苏杭,于施:“......好。”
宋亦杨就比较难搞了,程舒诺把拽到脖子的衣服拉下来,宋亦杨偏偏和她唱反调,“卧槽!你想脱就脱,想穿就穿,你当我是什么!把我当鸭吗?老子就算做鸭,也不会染指已婚妇女,你放开我!”
程舒诺:“......”
事情就是这么诡异。
宋亦杨撕心裂肺地喊完,大门刚好被推开,才安静下去的客厅,从玄关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你们在干嘛?”
林宴面无表情,看着沙发上就差抱在一起的程舒诺和宋亦杨。
重点是,宋亦杨衣不蔽体,更夸张的是,好像是他老婆脱的,还是强行——
程舒诺听到林宴的声音,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沙发上,她来不及解释一句,宋亦杨已经坐起来,可怜兮兮地抱着胳膊,“林律师,你要替我做主啊,程舒诺......她.....程舒诺居然想对我,呜呜呜怎么可以?”
程舒诺:“......”
林宴没说话,看了眼赤果着倒在沙发上的宋亦扬,刻意越过他身旁的程舒诺,停在另一边沙发上的林栩身上。
林栩把棒棒糖拿出来,笑眯眯的和他对视,“小叔,你穿的衣服真好看呀。”
程舒诺:“......”
林宴还是沉默,他一时间没理会林栩的意思,视线越过他,滑向笔直站着的于施和苏杭两人,他目光一锁,瞬间就明白了林栩的言外之意。
林宴低头看了胸前,再抬头定定望向对面的两人。
他脸色明显一沉,一字一顿地问:“你们的衣服哪里买的?”
于施乖乖地保持沉默,苏杭已经老老实实地交代,“姐送的啊,五一劳动节的礼物。”
林宴:“......”
程舒诺已经反应过来,她从沙发上爬起来,直接往林宴身边跑,拽着他的胳膊,紧张地说:“老公,你听我解释。”
林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还优雅得体的笑了下,“解释什么?”
他看着程舒诺,“早上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程舒诺当然记得,她声音低下去,“我说是特意给你买的,你穿起来特别好看。”
林宴轻轻哼了声,一针见血地问:“结果,你背着我搞批发?”
程舒诺:“......”
林宴穿衣风格很简单,白衬衣黑西裤,太单调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给他拿了条t恤。
林宴一开始挺拒绝的,说是不正式,程舒诺好说歹说才让林宴换上的。
为了哄林宴,她和群里的几个小孩都保持距离了,可她跟几个小孩关系好啊,突然把人冷落了,她也有点惭愧,于是之前看到网上店铺搞活动,有满减活动,她就买了点小礼物。
谁能想到,会闹这种乌龙啊。
程舒诺没狡辩,拽着林宴的胳膊,轻轻摇晃,“没有搞批发,买四送一啊。”
林宴嘴角狠狠一抽。
程舒诺知道直接说漏嘴了,两人气氛有点尴尬,她求救地看向林栩。
林栩今天智商一直在线,他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窜到两人跟前,“没事的,撞衫嘛,谁老谁尴尬,小叔你怕啥啊!”
程舒诺差点噎死,她一定是疯了才会给林栩甩眼神。
林宴倒是笑了,“谁老谁尴尬?”
林栩仔细一琢磨,发现这话有问题,屋里这么多人,没人比他家小叔老了。
林栩小心翼翼瞄了眼林宴,被他阴嗖嗖的眼神吓到,便立马见风使舵了,“婶婶,你怎么回事啊!我小叔辛苦工作,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怎么可以带这么多男人回家!”
程舒诺:“......”
程舒诺无话可说了,她额角直跳,正打算松开林宴的手,却被林宴反手握住。
程舒诺一愣,林宴已经甩了两记暴栗在林栩头上,不容置喙的语气:“怎么和我老婆说话的?我平时都是这么教你的?”
林栩捂着脑袋嗷嗷直叫,“小叔你怎么打我?你偏心!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林宴语气冷然,“爱你?”
他不屑地冷哼。
林栩只好苦着脸,和程舒诺道歉,“婶婶,我错了。”
程舒诺没想到林宴居然还会这么说,她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啊,林宴这人可小心眼了。
沙发上宋亦杨已经红着眼睛,掖着衣角,往林宴身边跑,“林律师啊!你要给我做主啊!程舒诺脱我衣服!她对我用强......”
他说着话,把脑袋往林宴跟前凑,“林律师,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呜呜呜呜,她非礼我!”
林宴抬手,毫不客气地把宋亦杨的脑袋往外推,“走开。”
宋亦杨继续嘤嘤嘤,“林律师——程舒诺要强.暴我。”
程舒诺无语死了,“我只是让你脱衣服!你哪点比得上我老公?”
林宴冷冷刮了眼宋亦杨,“听见了吗?你比不上我。”
宋亦杨:“......”
程舒诺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林宴怪体贴的,不仅没乱吃醋,还都替她说话。
闹到最后呢,林栩替林宴送客,林栩还不容易把几个人送回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找林宴邀功,“小叔,都走了!不用谢哦,对啦,晚上吃什么啊?”
林宴握着水杯,站在客厅轻描淡写地扫了眼玄关的林栩,“你也可以滚了。”
林栩:“......”
......
林栩一走,林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t恤从西裤兜里扯出来,气愤地脱下,甩在一边。
程舒诺刚刚跑去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出来便见到这幕,她把手机塞进兜里,再急急地往林宴跟前跑,“老公——”
她刻意拖长尾音,软绵绵地讨好。
林宴甩开她的手,问:“他们怎么会在家?”
程舒诺说:“林栩带回来的,说什么要办单身party。”
林宴脚尖踢了踢t恤,冷冷的,“你早就不是单身了。”
程舒诺不怕他冷脸,甜甜地笑:“嗯,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林宴听她这么说,抬眸对上她的笑颜如花,再想计较的心,此刻也没了抵抗力。
他便别别扭扭的别过眼,低头瞥见地上的衣服,心里还是有点计较,“下次,别买一样的。”
程舒诺赶紧摇头,“没有下次,我只给你买。”
林宴弯腰把衣服捡起来,挂在臂弯。
程舒诺光着上半身,她伸手抱住他,搂着他的腰,笑眯眯地问:“老公,有件事想问你。”
林宴任由她抱着,“你说。”
程舒诺把林宴圈得更紧了点,“我刚刚接到辰遇电话了。”
林宴似乎不太意外,程舒诺脑袋往后仰,他担心程舒诺摔倒,便托着她的背,也抱住她,“他说什么了?”
程舒诺想起刚才那通电话,“他说谢谢你。”
程舒诺是知道韩辰遇医院出了事的,一台他负责的手术病人没抢救过来,病人情况本来就很糟糕,手术风险风大,医院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病人家属就咬着不放,将当天手术的医生告上法庭,医院只好暂时停了韩辰遇的工作。
程舒诺为了这事给韩辰遇打过很多次电话,韩辰遇的状态倒是挺好的,说是就当休假了,可程舒诺知道,他心里铁定难受。
她没和林宴提起这事,所以也不知道林宴居然知道了,甚至还介绍了最好的打医疗纠纷的律师给韩辰遇,忙里忙外的,比谁都上心。
林宴低低“嗯”了声,没说别的。
程舒诺喊他,“老公。”
“嗯?”
他依旧言简意赅。
程舒诺说:“我也谢谢你。”
林宴这次却摇头,“我不需要你谢谢我。”他知道程舒诺字里行间的意思,“你欠他的,我会慢慢还。”
程舒诺鼻尖一酸,她往林宴怀里扑过去,紧紧抱住林宴。
林宴揉了揉程舒诺的头发,“还有一件事,跟你说一下。”
程舒诺在他怀里点头。
林宴说:“嗯,我联系了伯父,他应该今天到安城。”
程舒诺愣了下,仰头看他,“你联系我爸了?”她顿了下,语气有点失意:“我之前打过电话,他说没空。”
林宴轻轻敲了程舒诺的额头,“有空的,我不瞒你,他是身体不太好,怕你担心。”
程舒诺不知道说什么,最亲的外婆已经去世了,她和父母感情不深,可婚礼这种仪式,没了家人,总归是遗憾,林宴比她考虑的要周到很多。
程舒诺问:“他到了住哪?”
林宴抱住她,“我都安排好了,他不愿意住我们家,我就安排他住酒店了。”
程舒诺踮脚,凑到他嘴角,用力亲了他两下,“谢谢。”
林宴有些无奈,“不要跟我客气。”
程舒诺抱着他的脖子,“林宴。”
林宴静静看着她。
程舒诺抿了唇边,很慢地说:“我终于要嫁给你了。”她努力笑起来,深深吸了口气,“有点紧张。”
林宴低头,抵着程舒诺的额头,也笑了,“紧张什么,你早就嫁给我了。”
程舒诺说:“不一样嘛。”
有些事情,仪式还是很重要的。
林宴点头,他嗓音低醇,“嗯,不一样。”
他不能偷偷把心爱的姑娘娶了,他也变得贪心,想要所有人的祝福。
***
婚礼那天,是周末,定在安城的一家酒店。
礼堂装饰的很漂亮,梦幻也浪漫,到处都是鲜花,气球。
宾客陆陆续续到场,安静的礼堂渐渐热闹了起来。
程舒诺和林宴,都不是爱热闹的人,婚礼却请了不少的亲朋好友。
律所的,维亚的,基本上交情不错的,程舒诺都发了请帖。
是林宴的意思,他一改平时的性子,说要多一点朋友。
林栩的父母和林宴在门口负责迎宾,林宴这边的亲戚差不多都来了,程舒诺这边却没什么人,程母带着余齐来了,可一听程父也在,仪式开始前,就先走了。
程舒诺在后台化妆室,林栩和宋亦杨陪着。
说是陪着,两人一边勾肩搭背的聊天,完全没把程舒诺当回事。
有人敲门,宋亦杨听见了,望去坐在沙发上的程舒诺,“去开门啊,看我干嘛!”
程舒诺:“......”
程舒诺穿着层层叠叠的婚纱,哪有那么容易站起来啊。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程舒诺坐着没动,门口的人已经缓缓走进,黑色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上,男人清淡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林栩见是林宴,“唰”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小叔!你怎么来了!我妈说婚礼前是不能见面的!”
他太激动了,地板又太滑。
林栩今天也是西装革履,皮鞋打滑,他直接往地上扑,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林栩疼得龇牙咧嘴,林宴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宋亦杨,“拖出去。”
林栩:“......”
宋亦杨摸了摸红包,挺厚的,他立马贱兮兮地笑出来,“遵命!”
林栩哭了,“宋亦杨你他妈见钱眼开的王八蛋!”
宋亦杨乐呵呵地说:“早知道你摔一跤这么值钱,我就天天踹你好了,还拍什么戏啊!”
林栩:“......”
休息室的门被“啪”的一声关起来,把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隔离开,程舒诺笑着,提着裙摆站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能见面吗?”
林宴牵起她的手,把程舒诺往自己身边拉近一步,“想你了。”
程舒诺嗔了他一眼。
林宴浅浅笑了下,他由衷地叹:“老婆,你今天这漂亮。”
程舒诺故意找茬,“我昨天就不漂亮?”
林宴失笑:“好吧,你每天都很漂亮。”
程舒诺替林宴理了理衣襟,“别在这了,外面忙啊。”
林宴还是站着不动,他瞥了眼时间,搂着程舒诺的腰,“留十分钟给你补妆。”
程舒诺长睫扑闪,有点没反应过来。
林宴已经托起程舒诺下巴,他眼眸里有笑,表情依旧是清淡斯文的。
“你干嘛?”
程舒诺奇怪。
林宴黑眸幽深,一本正经地说:“要亲你。”
程舒诺:“......”
......
仪式是下午开始的。
她不记得司仪说了什么,偌大的礼堂里飘着音乐声。
程舒诺心跳很快,程父这几年腿脚不好,站着都很吃力,只能很慢地牵着程舒诺往前走。
虽然分开多年,可毕竟有着血缘的牵连,看着女儿出嫁,程父腿上钻心的疼,却也要坚持走这一程。
林宴西装革履,清俊挺拔,长身玉立地站在舞台上,他的眼神很深也沉,柔和地看着她,一瞬不眨。
白婚纱,黑西装,隔着红毯,一路繁花,两人各自站在两端。
裙摆拖地,白纱摇曳,程舒诺走得缓慢,一步步,一点点,她浅浅笑着,走向她的情郎。
红毯不算长,程舒诺却仿佛走了好久好久。
她好像走过了彼此的六年,分分合合兜兜转转,有欢愉快乐,也有失意痛苦,她浮浮沉沉,最终寻到了自己的归岸。
音乐声在耳边萦绕,也有宾客低低交谈声。
程舒诺只看着林宴,两人的距离一点点缩短,直到她在男人幽深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程舒诺停在他跟前,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林宴温柔地回视她。
司仪说了什么,程父也说了什么,程舒诺心跳太快,统统听不真切了。
右手落到男人宽厚的掌心,温暖地包裹着她的手。
程舒诺睫毛微颤,眼眶红了。
她看着林宴那双清亮的眸子,渐渐的,深深的,被笑意点亮。
“老婆。”
他轻轻喊她,语气是藏不住的温柔宠溺。
程舒诺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刹,整个心都鲜活灿烂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终于嫁给他了。
“林宴。”
“嗯?”
“我把自己交给你了。”程舒诺说:“你要照顾好我。”
林宴看着那双笑着流泪的眼睛,没了平时的隐忍克制,也激动的红了眼眶。
他牵着妻子的手,声音低而缓,“嗯,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