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轻笑摇头,徐徐继续讲述:
“后来,我借着无名剑与灵泉,花费了不知多些时日,总算把镜花水月走遍了。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个镜花水月是没有边界的,不论我向一个方向走多远最终还是会回到原地。”
铃铛瞪大眼,说道:“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呵~你不是一直呆在镜湖水榭里,自然不清楚镜花水月原本的模样。”
阮云挑眉嗤笑,冷淡道。
初晓看了看自知理亏的铃铛,没安慰她,而是以眼神示意阮云,阮云也不紧追不舍。
“于是,在明月微光里,我逐渐涉足了镜花水月每一个能够去到的地方,除了……”阮云眸光微闪,“除了镜湖水榭。那里是除去天上月华,唯一的光亮之所,我很想去那里,可惜我一介凡人根本无法通过镜湖~”
“镜湖里有什么?”初晓敏感地发问。
“镜湖是湖,但里面不是水,而是一种侵蚀性极强的东西。曾经见过两只妖兽在湖边打架,一只掉了下去,没扑腾几下变成了白骨沉底了。”
铃铛听了立即出声道:“怪不得主人从不让我和山庄里的人靠近镜湖呢~”
初晓也是后怕,与白黎庆幸一番:
幸好我当时没直接直接在湖里出来~
白黎也应声道:“万幸。”
捋了捋乌发,初晓注视着花树下的人,低声问:“那阮云总管是什么时候才见到九灵君的?”
谈到自己的情人,阮云眉眼含情、菱唇轻咬,饱含怀念地回忆道:
“那一日,我在洞口巡视,不甚被一只魔物所伤。尽管最后诛杀了它,但手臂的伤口渗入了毒液,灵泉水的效用并不好。”
“啊?”铃铛惊叫,“那你怎么办?”
“我去了镜花水月唯一一处与众不同、毫无的地方—雪山顶。”
初晓眨了眨眼,阮云盯着她的神色。
“那里有着疗伤药效极强的灵草,我常常见到魔气强劲的魔兽采摘疗伤,但一直以来我经受镜花水月天然灵气供养不多,几次尝试,爬上那座罡风凛冽的大雪山太难。
可为了我的手不会废掉,只好顶着刀刮似的寒风上去了。”
“而在那里,我遇见了,我一生里最爱的人。”
阮云怔怔地说出这句话后,就情不自禁地扬起笑。只见她明眸中眼波流转,一张芙蓉面生动明媚,飒爽的神态里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
初晓与铃铛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
“是九灵君。”
“主人对吧!”
阮云贝齿轻咬下唇,颔首:“对,就是紫烨。”
“那是我见他的第一面。当时,他正与一直强劲的妖兽打得难舍难分,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血迹点点,后来想想应该是那日紫烨破出水榭结界时受了伤。因而,他才来到雪山顶寻找生长于此的极寒冰莲花。
那只凶悍的妖兽狡诈异常,但紫烨更是技高一筹。那时候周围的妖魔都被二人的打斗吓得倒退三里,只有我藏在山石后面看到了全程,等到尘埃落定,那只凶兽的脑袋已经搬了家,可紫烨也伤势复发动弹不得。
于是,他便静静躺在尸体旁,看了看月光,扭头向着我的方向说……”
……
月色昏暗,凉意彻骨。
镜花水月雪山顶经过一场血斗后。
呼啸的罡风夹杂雪屑,砸在了伤口崩裂、流血不止的紫烨狐君头身上,身侧死去的妖兽巨大的身躯抵挡不了四面八方的风雪,而浓郁的血腥也让一向喜洁的他嫌恶不已。
但即使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紫烨狐君一张如玉容颜,却仍然在血泊雪地里显得光彩夺目。
他在数着第十七下怒号的风声时,墨玉眸子转动到一旁极大的、已被覆盖上厚厚雪的山石突起上。他眼中蓄满了笑意,暗夜下的声音好似勾魂夺魄的妖魅:
“姑娘~可以帮帮在下吗?”
半晌,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一个手持短剑,背负弓箭,身着破布麻衣的人站了出来,试探地走几步,站定问道。
“你要我帮你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阮云语气戒备。
紫烨狐君丝丝缕缕的惑人声线柔和道:“姑娘不必惊慌,我现下动弹不了,大可走近探看。”
许是在一旁见他躺了许久也没有动静,阮云握紧无名剑,受伤的左臂渐渐麻木,咬着牙上前站立在男人三步远。
大雪洋洋洒洒下视线受阻,但阮云还是被躺着的男人的容色惊住了。
几息后她倒吸一口凉气,移开视线,双颊飞红,不可置信道:
“你、你就是传说中的雪妖吗?长得、这般好看~”
紫烨狐君得逞得弯眸轻笑:“我不是雪妖~
但我现在需要你这位可爱、坚强的姑娘,帮我把雪顶冰池内的冰莲花采下来,不然我的血就要流干了~”
低头望着男人惊心动魄的姿容笑颜,阮云脑子一空,扭头转身朝着前方跑去,风雪砸在她的面容上,边跑边回头喊了一句:“本姑娘可不是全为了你~我本就是来采它的!”
“嗤~”
有意思的女人~
风雪呼啸,唯有寒意停留。
不知道过了多久,闭目养神的紫烨狐君,听到了沉重的脚步踩在松软雪地的声音。
接着,来者便重重地坐在了他身畔。
紫烨狐君浓密的羽睫轻颤,雪屑粘在睫毛上缠绵着不肯离去,失血过多却无法自行愈合的伤口,令他有些头晕,眼前也一片迷蒙。
而歪坐在雪地里的阮云,左手拿着无名剑,右手攥着散发冰冷气息、绿茎蓝瓣紫蕊的小小冰莲,眼神沉默迷离地看着雪中的妖魅。
看着看着,许是被诱惑了。
阮云把左手的剑搁置一旁,探出手抚摸了几下紫烨狐君浓密的长睫,温热的手指让身下的男人怔了怔。
没有等他说话,阮云先开口道:
“我采到花了,给你。”
声音低弱,说罢,一支微微散发灵气和寒意冰莲花便被塞进了紫烨狐君的手里。
他墨玉眼瞳微闪,苍白的唇未启,阮云就整个身子倒下了,头还不偏不倚地砸在紫烨狐君的胸口,潮湿温热的鼻息骚扰着他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