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初晓把朱砂印记描绘上画后，渐渐地，一道清灵的水汽从画中涌出，初晓不得已后退站定。
待到灵力消散，端阳公主的画像已经隐去，整幅画变为了一扇水波涟漪的门扇。
老书虫在帷幔上看得真切，惊呼道：“果然在这里！”
初晓正色快步上前，为防止意外，还调用了灵匙之力包裹住手掌，这才摊入水痕阵阵灵障之中。
半晌，她好似摸到了一个方正的盒子。
小心翼翼拿出后，初晓就看到手中抓握着巴掌大的古旧纹路的方盒，心情大好。
见水纹画像重新恢复原状，她扬起笑，打开木盒。
老书虫也早已从青色帷幔上趴伏在初晓肩上，聚精会神地瞅着。
木盒内一卷皮质残卷叠在其中，只是在平凡无奇的图卷上明显看得出来有异色流光阵阵划过，像是阵盘的灵光一般。
初晓瞠目看着，扭头对老书虫疑惑道：“书虫前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朽已有几百年的寿元了，可从未见过这种事。也许是……是这木盒里的东西太过灵力斐然？吱！”
书虫也是大睁着老眼，胡子抖动。
初晓无奈，只好认命地拿出来这个疑似“四境图残片”的东西。
“初晓！”
白黎陡然心中一悸，立时出声。
这可吓得初晓手一哆嗦，那卷皮质图正好跌落于初晓膝上，顿时一角复杂而又清晰的灵光纹路，映入初晓的眼帘。
下一瞬，眼帘轻阖，青丝铺散开来，初晓已重重地歪倒摔在地，手中还是紧握着光华流转的皮质残卷。
“初晓！初晓！你怎么了？”
“吱！吱！初晓女娃你怎么了？”
只不过随着书虫的吱鸣惊叫，白黎的连声呼喊，无人注意间，残卷的灵光逐渐消弭。
同一时刻，一间辉煌气派的庭院房间内，宽敞的大床上醉倒的男人额角青筋暴起，脑内似有警醒之音回荡，满脸痛苦。
可囿于醉人香气的灵息缠绕在他的内府丹田之中，妖丹内的灵气更是运转不动，除了骨节分明、润泽如玉的手动弹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
而就在初晓晕倒之际，昼夜交替，镜花水月已经迎来了八月十四的破晓时分。
云雾山庄，洞玄斋内。
竹床清凉，掩不住床上娇艳女子的冷冽面色。
半晌，阮云一双黑白明眸骤然睁开，死气沉沉的眸光逐渐升腾起恨意与泪光。
屋外风声卷起林立茂盛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娓娓动听。
可是这般声响像是刺激到她了一般，令阮云身子一抖，颤抖着眼帘闭目。
然而，下一瞬风声里便传来窃窃的交谈声。
也许是三十年的习惯使然，北野派来的女子们早已熟悉了用中原话交谈。
风过传音，阮云耳力惊人，淡淡地听着她们的话：
“今日便是八月十四了？”
“不错，很快咱们便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其实我听阿依娜说，这里的名字叫做镜花水月？不错的名字，是吧。”
说话之人，音色稚嫩，弱弱微微。
而阮云则是在里间扬起唇角。
洞玄斋外的交谈还在继续。
“阿雨，你说什么胡话了？这名字有什么好？好像大梦一场，什么都没有。
梦里只有枯燥无味的三十年伺候人的日子，还不知道那天便被那只喜怒无常的妖狐杀了填土。真不如回到人间，起码那里都是活人，不像云雾山庄的女人行尸走肉一般，夜里十六号……”
“够了！”
一道掷地有声的怒喝打断她们。
“如今我们可是在执行阿依娜的命令，岂容你们喧哗，全都闭嘴。”
“赤金，难道你不想回北野吗？”
刚才冷喝的女子，赤金冷硬答道：“……阿依娜是咱们一队人的首领，她去哪里，我去哪里。”
“嗤~你的一番情意，她可不会记在心中。”
赤金如霜似雪的清灵脸孔浑然不动，可浅绿色的瞳仁里黯然之色掩饰不住。
“是啊，赤金姐姐，已经三十年过去了，人间的局势早就不知道变成何种模样了。说不定，咱们、咱们可以自谋生路，也不必在以色谋取机密，自由自在的不好吗？呜呜~”
阿雨柔柔弱弱的稚气嗓音，痛哭起来更是让人肝肠寸断。
那名方才驳斥阿雨的女子——木香，一脸怒意，高声道：“别哭哭啼啼了，阿依娜那个巫师徒弟还是靠谱的，等那个预言里新人找到出去这里的法子，咱们就回到人间各奔东西！再也不要干那些恶心的事了！”
“呜呜~木香姐姐，可是我怕。”
“怕个屁！云雾山庄主事的不早就被解决了吗？安心，这一次我们肯定不会失败。”
阿雨闻言，眼神发虚。避开木香凌厉的目光后，低声道：“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出了镜花水月，咱们会不会变成老太婆呀？毕竟、毕竟已经过了三十年了。”
木香生了一张弱柳扶风的清丽面孔，却是性情爽朗，听到阿雨这话，当即笑了出来：“那又如何？早在边境被姓权的那个小将抓住时，咱们姐妹们便应该魂归九幽了，如今已经是狼神保佑。
再者，变成老太婆岂不是更好了！就没有人为了我们的一张脸，去逼迫我们色诱盗取机密。
再或许北野的人早就以为我们死了，以后天大自大，各奔前程，岂不快哉！”
“木香说的是！”一个芙蓉面、柳叶眉的女子应声道。
“我也这么觉得，一张脸算什么，这个鬼地方我可不愿意待了。”
“以后咱们就不必提心吊胆了，凭我们的武功，躲在哪里都能过活。”
其余两名女子附和木香的想法，就连冷若冰霜的赤金都和缓神情，勾唇颔首。
阿雨被意见不同的姐妹们排除在外，稚气的瓜子脸顿时愁云一片。
她跺了跺脚，道：“不理你们了！我走了。”
“阿雨……”
赤金要去阻拦她，没料到木香反而拦住了她，不在意说道：“阿雨，你去吧！去看看那只妖狐醒了没？叮嘱阿云、阿青小心点。”
倏忽，一道冷凝的话语插了进来：
“呵~诸位，你们一个也别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