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好。”
众人在看见叶秋生下楼之后,齐齐喊了声。
张妈笑吟吟的转过头来,“大少说还是叫您小姐,您永远都是独立的,永远是我们的小姐。”
叶秋生挺喜欢这样的安排的,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这是被人尊重的感觉。
张妈戴着个手套,端起了砂锅,往叶秋生面前摆,瞬间香气扑鼻。
“小姐尝尝,大少说你喜欢吃皮蛋瘦肉粥。”
是嘛,她说过嘛,好像没有吧。
叶秋生拿起勺子挖了两勺,忍不住眯起眸子,“好吃啊,还是张妈厉害。”
张妈一下收到了鼓舞,脱下手套,“小姐爱就好,我还得继续琢磨下小姐的口味。”
叶秋生划拉完一小碗粥后,起身打算去地下室看看。
佣人拿着一件厚厚的毛领披风,长度到脚踝,佣人踮起脚尖给叶秋生披上。
一边系带子一边带着笑意的说,“大少说小姐着不得凉,不能让小姐受了凉。”
叶秋生一早上被哄得跟吃了一罐蜂蜜一样。
她拿着份文件肚子往地下去了,有个女佣担心,跟在她后面打着灯。
一进去,那股腐烂的味道还是没有变,一股泔水臭味。
叶秋生扇了扇鼻前。
眼看面前的两个人隔着多远,一个人窝在一个角落。
叶秋生忍不住笑了,“哟,我还以为两姊妹感情多好呢,怎么隔那么远呢。”
这话一出,她们两都忍不住向对方瞅了眼,随即看不上了的又开了眼。
两个人都变得像个要饭的小乞丐一样,但终究还是没有当时周阳惨。
“叶秋生,你就是来看笑话的嘛。”
孟昭雪受不了了,她靠在墙角。
最开始被关进来的时候,她是一天想吐三回,她从暴躁易怒待到现在,求生和出去的欲望特别强烈。
她没想到,阿宴会那么不留情。
“不然呢,自然是来看玩笑的。”
叶秋生多的话也不说,就在旁边看着。
孟昭雪在目光的注视下越来越不耐烦,“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她还真就不相信叶秋生敢一直关着她了。
她爸爸,她姐姐,一定会来拿人的!
叶秋生反而看向一旁有点痴傻的宋千雅,她脸上也裹着纱布了,自食其果不过如此。
“把她放了吧。”
下面人立刻开门去拖宋千雅起来。
宋千雅眼睛总算完全睁开了,她愣愣的看着叶秋生,说不出来话,被人拖着就拖出去了。
孟昭雪听到动静坐起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要关她也关那么久了,她叶秋生是怎么那么理直气壮的。
小女佣特别有眼力见的抬来一个板凳,“小姐你坐,有什么事慢慢说。”
叶秋生冲她一笑。
这长安居的人果然都跟人精似的。
孟昭雪狠狠盯着那个小女佣,本来这里的人都是向着她的,如果不是叶秋生这个女人!
“孟昭雪,很恨吧,本来这里都是你的人,现在却都叫我小姐。”
叶秋生翘着二郎腿,和她隔着一道门,笑容恬淡。
孟昭雪看了眼她背后的人,那个女佣低下了头,看样子是当初送进来的人。
孟昭雪吸了一口气,将头撇到了一旁去,“叶秋生,你想说什么,你是赢家吗?你明明是抢了我的东西。”
“孟昭雪,什么是你的?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
这句话给孟昭雪加上了不少心酸。
她喉结一紧,无力争辩什么,她向来爱面子,不愿意丢脸,不愿意放下身份,就算失去爱情,她也是尊贵的小姐。
叶秋生却温声道来,“我知道你恨我什么,老实说你这么做,我不意外。”
女佣提着个透明的小笼子拿了进来。
叶秋生突然在栏杆前蹲下,靠近了孟昭雪说道,“我被人绑架途中,遇到了一条蛇,你看看,是不是这条。”
蛇!
孟昭雪一个激灵,她想到了什么,顿时不寒而栗。
“你想干什么?!”
她仓皇间看见了笼子里黑黑绿绿的东西,不由得把自己抱得更紧,往角落里缩去。
“孟昭雪,你恨我,是应该的。但是你真的想要我的命,谁告诉你,你可以这么做的?”
叶秋生的眼神越发冰冷下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孟昭雪,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谁,给你的勇气!”
叶秋生骤然拔高的音量吓得孟昭雪一哆嗦。
她不经意间瞟见了笼子里吐着红信子的生物,生理反应的抗拒有害怕。
“叶秋生,你何必要来我和我争这些。你不容易,谁又容易,你为什么!”
孟昭雪瞬间崩溃。
她双眼赤红着,心底里迸发出些怨恨,“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叶秋生,你哪里配啊——”
她是存了害人的心思,反正都要做,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永绝后患。
她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她知道叶秋生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头。
可这都是叶秋生欠她的,是叶秋生把她逼到了这步田地,一点退路也没有!
她怎么甘心把好不容易靠近的心爱人给她啊,她怎么配得上啊!
“我这里有些照片,我看不懂,不如孟小姐你来看看吧。”
叶秋生将照片递给了身旁的女佣。
女佣弓着身子,向前把照片塞进栏杆。
孟昭雪只是好奇的瞥了一眼,瞬间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会有!”
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她终于沉不住气了。
“你说话啊!你从哪里拿到的!”
照片上是她偷拍的司行宴,从司行宴几岁的时候就开始了,从小到大。
一向自傲的大小姐突然像个卑微的暗恋者。
叶秋生也是有意来戳她这下,看见了自己满意的,孟昭雪失态的神色,也就起了身。
“孟小姐,我向来对别人的私事没有特别大的兴趣,照片还给你。只有一句警告给你,别再招惹我了。”
叶秋生清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后,就出了地下室。
也是同一秒。
孟昭雪跪了下去,她捧起照片,眼泪霎时流了出来。
明明照片中的少年就在身边,却再也靠近不了了。
蛰伏多年,毁于一旦。
她用真心相对,未能得到一点好。
大概是六岁的时候,因为性格孤僻的孟昭雪,在班上并没有朋友,她总是一个人待在一个角落。
她在草丛边一个人挖着土。
直到一个小男生走到她面前,问她,“你在干什么?”
她抬头,只看见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男生,眼珠子黑黑的。
“我没......没什么。”
孟昭雪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谁知道司行宴蹲下来了,“我陪你玩吧。”
孟昭雪有些诧异的看向他,她没有想到会有个男生主动来和她玩。
没想到他真的很无聊的陪她一直挖着土。
后来孟昭雪还是在别的同学那里知道他叫司行宴的。
好像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欢他,孟昭雪也总是在背后看着他。
小时候内向不爱说话,总有男生爱拿她开玩笑,动不动就逗她,小男生也没有分寸,挠挠孟昭雪的下巴,扯扯她的短裙。
可是这件事总会发生,如果孟昭雪表示有不开心,那第二天就会没有人和她玩。
孟昭雪有次穿了条短裙,摔了一跤,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里面的短裤漏了出来。
周围几个男生哄笑,十岁的孩子嘴里说出了好骚啊三个字。
孟昭雪只感到了窘迫,可她不确定自己的这种感受对不对,也许别人只是开了个玩笑呢。
司行宴站了出来。
他比同龄人高些,寸短的头发,平时不怎么笑,看着凶神恶煞的。
上来就抓住两个人的衣领。
“这样好玩嘛?”
几个人比较怵他,因为他成绩好,老师也喜欢,但是看着比他们更不像个好学生。
“不关你的事司行宴,少管点闲事。”
男孩子嘛,只是爱面子的,总要硬撑着说点狠话。
结果司行宴直接把那两个人从楼梯上扔了下去,有个腿还摔断了,给孟昭雪吓一大跳,眼眶红着却哭不出来了。
孟昭雪站在楼梯下方,仰头看着司行宴,他背着日光,看得不太真切。
虽然没有骑着白马,可是在十岁,最是爱幻想的女生心里,他就是那个白马王子。
孟昭雪追了上去,“谢、谢你。”
“不客气。”
自小司行宴看着就凉薄,可是孟昭雪知道他心是热的。
“本来、本来我以为他们就是开个玩笑,因为他们老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司行宴顿下脚步转头看向她,“你觉得好笑嘛。”
孟昭雪怔住了,“不好笑,但是我不敢生气,我怕、我怕说错话。”
司行宴转过头继续走着,“没什么错不错的,玩笑得大家都觉得好笑才是玩笑,玩笑也要有分寸。”
接着她跟踪他了很多年,司行宴很纵容她,她知道的,她存下来了关于他的一切。
那些照片里,有司行宴获得创新大赛,物理竞赛,各种奖项的照片,有他山地越野时,驰骋山野的照片。
司行宴本人可能都不清楚,这些年到底做过些什么,可是有人默默的为他记下了他的生长经历,把这些小事细数珍藏。
孟昭雪没有想到,几岁时被温暖了的那么一刹那,竟支撑她执着了那么多年。
她跪在照片面前,捡起每张照片,手都在发抖,细数家珍般。
叶秋生刚从地下室出来,就有佣人慌忙火气的跑上来上,“小姐,小姐,大少回来了,他在门口等你呢。”
叶秋生忍不住朝门口望去,“什么事,是让我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