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流程照常,只是叶秋生兴质不佳,没怎么开口说话。
司行宴也勉强敷衍大家,弄得众人都心事重重。
大家都觑着司行宴脸色,没敢乱说话。
司行宴抓过叶秋生都手,挠挠她的掌心,叶秋生那张平静的脸终于出现一点波纹,“别烦我。”
司行宴靠在后背,轻笑出声,“怪有脾气的,你想做什么,人都在这了,你不说话了。”
叶秋生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一会儿帮我敬敬我舅舅舅妈呗。”
一行人坐在长桌上,长长十米的餐桌,玲琅满目的珍馐,空气中飘散着玫瑰香气。
佣人往大家的右手边填满红酒。
司行宴不发一言,举起酒杯,大家也相应的举起杯子。
叶秋生补充道,“马上新春佳节降至,大少不曾举办过家宴与大家一同相聚,今年是第一年,大家,新年快乐!”
桌上没什么长辈,一家也就来了一个,司臣齐和司老太爷是不会来的,司初延十分给面子的出席。
独独叶家,叶秋生把蒋文慧和叶风堂叫上了。
“舅舅,舅妈,自从接任东曦后,还没有好好的感谢过你们,今天私下里的第一杯酒,我敬你们。”
蒋文慧喜欢这样的恭维,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有些受不起,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傻孩子,谢什么啊。”
叶风堂从来觉得叶秋生是懂事的,可是不想去承认叶秋生的好,害怕一旦承认了,一旦靠近了,他就会后悔,会愧疚。
他保持着一往的淡然疏离,点了点头,抬起酒杯。
司行宴倾身压在叶秋生身后,右手揽过叶秋生的腰肢,左手端起红酒,亲昵的不像话。
“舅舅舅妈,新年快乐。”
这声舅妈叫得蒋文慧心里发怵,她本和叶秋生维持着表面亲戚,司行宴对心里是何态度,她无从揣摩。
她捏捏红酒杯脚,“大少跟秋秋也是,生活幸福美满。”
司行宴起了这个头,蒋文慧夫妻两瞬间成为席间的一大亮点,风一下吹到他们拿去,大家都依次敬过来酒。
这两夫妻面对着酒杯多的话不敢说,只一个劲儿灌酒。
这个长桌异常的平和。
由于曾媛和叶童姗这样闹腾的同辈在,宴会不算无聊,总有人挑话题。
看起来真的好像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一样。
也就是孙时页问了一句你外婆怎么没来,叶秋生有些感动。
孙时页是孙老的孙女,孙家也就剩一个她这样的女儿家了,她爸爸还在位,一旦退位了,家里的政权算彻底没人接任了。
晚宴本就是吃着玩的,蒋文慧算是把酒喝饱了,前脚刚踏进卫生间,后脚叶秋生就跟上把门关上了。
蒋文慧听见动静,立刻转过身来。
“秋生?你这是想干什么?”
将文慧往她身后望望,确定是锁上了门,再看向叶秋生苍白得有些阴冷的脸。
“你是有话想和舅妈说?那也没必要在卫生间吧,实在要私下说,也有的是机会,那么匆忙干什么。”
蒋文慧是真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作出什么非份之举。
叶秋生越过蒋文慧打开水龙头,将手伸了过去,“舅妈知道外婆现在在哪儿吗?”
“你外婆不在家还能在哪儿?”她很自然的接到。
“在医院,不省人事。”
蒋文慧显然被吓到了,她雍容华贵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震惊,“生病了?怎么没人通知我们?”
“如果真的和舅妈没有关系的话,因为担心多过惊讶吧,可是看舅妈的反应,并不是担忧,是哪里让你那么惊讶?病了?”
叶秋生面对蒋文慧,淡定的甩甩手上的水,从一侧墙上扯出一张带印花的手纸,淡淡的茉莉香萦绕指尖。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有什么不能出去说的,我要出去,叶秋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文慧骤然着急不顾形象的转身拍打着门。
“啪啪!”
外面有佣人传来询问声,“怎么了?卫生间里是谁?”
叶秋生抢在蒋文慧之前高声质问,“你确定要惊动更多人吗?你确定你能把这件事完全摘干净吗?”
蒋文慧犹疑了,手上动作一顿,冲外面喊到,“没什么事,我在。”
门口的脚步声这才消失。
蒋文慧脸色不见放松,背部绷紧,“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为什么偏要挑在今天,还非要在这个地方?”
一声轻笑从鼻尖溢出,叶秋生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浸满了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蒋文慧一只手捂在胸口,背脊紧贴着木门,充满了防备,她从未见过这样眼神的叶秋生,有些陌生,陌生间还让她畏惧。
叶秋生自然瞧出了她的心虚,心里只道,这就是亏心事做多了,她还只字未提,她就慌得不像样。
“外婆下了病危通知书。”
“什么?!!”
蒋文慧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你并不想她死?”
“我怎么会......”蒋文慧话还没说完自己就住口了,一副拖延磨蹭的样子。
“可我不认,蒋文慧。”
叶秋生从未连名带姓的叫她,这一声名字,算是挑明了,明明房间里没有火把,却烟雾四起,火药味浓烈。
蒋文慧骤然觉得,有些招架不住这个小妮子了,仿佛一夜间,她便锋芒毕露。
“你不认什么?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蒋文慧,外婆这一病倒,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甩不掉了。”
叶秋生说着最威胁人都话,同时风轻云淡递过来一张纸。
什么甩不掉了?
蒋文慧内心警铃大作,颤着指尖,夹过那张纸。
雄黄,朱砂......
这张纸上不过写了几味药材,蒋文慧有些熟悉,其中有几味是她平时也有在吃的。
“这什么意思?和老太太的病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要栽赃陷害吧?”蒋文慧这时候终于可以展露出一丝笑意了。
她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还以为发现了什么。
蒋文慧一只手立起那张纸,另一只手支在手肘下,脸上还有些得意。
叶秋生失笑,“对啊。”
对啊......
“什么意思......”蒋文慧笑不出了,“你凭个药单,就想陷害我?”
叶秋生笑得有点癫狂,直不起腰,“不是我,是我们。”
“外婆已经知道有人对她动手了,但是已经晚了,她知道她自己回天乏术了,她心里有猜测的人选,但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于是她编造了证据。”
蒋文慧无声看着叶秋生的癫狂,突然石化住了,大脑难以运转。
直到背后有人敲了敲门,“叶太太,你还在嘛?你没事吧?”
佣人看半晌还没有出门,生怕是在席间酒水喝过头了,晕倒在厕所了。
蒋文慧嗓音跟被砂石磨过一般的嘶哑,“我没事,在补妆,你们先去忙吧。”
“诶好,我们没走远,有事您叫我们。”
蒋文慧感受到门口人影移动后,清清嗓子,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动手,我们动什么手了,老太太出事了就一定和我有关系?可不可笑?”
差点落入叶秋生的圈套。
也怪她循循善诱,一时让她慌了阵脚。
叶秋生一个箭步冲上来一臂撑在蒋文慧身侧,俯身贴近,吓蒋文慧一大跳。
“啊——”
她想转身开门,手已经握紧门把手了,叶秋生毫不留情的一把扯开她的手,将她压在门板上。
恐惧将蒋文慧吞噬。
她一巴掌捂住蒋文慧的嘴,言辞冷冽,“她有个很好的办法,那就是拿自己的命,拖你们下水!”
蒋文慧眼睛瞪得炯大,眉心跟着用力,可是叶秋生的手死死扒在她嘴上拿不开。
“下毒的事是你姐姐做的吧?你没这个胆量,而且叶风堂也不会放过你,那个毒是个慢性毒药,所以你也没有放在心上,你没有想要老太太死,但是我告诉你,老太太现在就是因你而死!”
蒋文慧惊得大吸一口气,情绪异常激动,想要推开叶秋生,可是叶秋生就跟座山一样,安安稳稳的。
“刚才那张纸,就是老太太中毒的根源,药渣,在你的院子里,现在派人去挖还能挖出来,你不是往老宅塞了你的眼线吗?那是你的人,已经被于奶奶揪出来了,人证物证都在,你说不清楚的蒋文慧,就是你,就是你害得老太太!”
叶秋生最后两声给蒋文慧吼懵了。
叶秋生像个没事人一样往后退了一步,蒋文慧顺着门框往地上滑了下去,脑子在不停消化叶秋生说的话。
老太太确实被下毒了,等她自己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但是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于是她拿自己的命,换蒋家人的命。
哪怕她自己还有得救,于奶奶说,最后那几味药,是外婆自己吃的,药渣埋在了叶家院子里,只要去查,蒋文慧逃不了干系,而且家里的佣人都知道,她罚过蒋文慧,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叶秋生最初也不太理解外婆为什么这么做,可是越想得明白,就越心痛,于奶奶只说了一句,她梦见老爷了。
“什么意思......你要陷害我是吗?你要说成是我害的老太太是吗?你要说是我下的毒?”
那样叶风堂一定不会原谅她,她好好的蒋家大小家为什么一定要嫁到叶家,还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