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悦一脸茫然，连忙转头看向床头的检测仪器。
之前那条上下起伏着的波浪，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而刚刚那已经逼近三百的心率数值现在也已经归零了。
“他...死了？”林舒悦呆若木鸡。
“死了...死得透透的！”
陈子河坐在一旁的陪护床上，催促着说道：“快把衣服穿好吧小姐姐，医生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哦...”
林舒悦无力地点了点头、看样子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费力起身，伸手缓缓地整理着衣服，但目光呆滞着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无论是刚刚自己的荒唐还是现在的平静，给人的感觉都非常的不真实...
林舒悦的脑海中一团乱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该为自己的大仇得报而喜悦，还是该为自己如今的迷茫而感到悲哀。
“这就是报仇了吗？”
“你报仇了，其他的回家再想吧！”陈子河看她手上慢吞吞的动作，连忙起身帮她扣好旗袍上的扣袢。
林舒悦也不和他见外，反而干脆直接垂下双手站在那里，任由他给自己整理着衣服和头发。
她喃喃自语道：“回家？对...回家。”
迎着她的目光，陈子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
“嗯...”他抬手抹了抹林舒悦脸上的泪痕，嘴角轻挑着说道：“不错，模样还是那么俊俏！”
“幸好这旗袍的颜色深...不过你身后面那朵花倒是看起来更娇艳了。”
“娇艳一些好...”林舒悦挤出一丝微笑，艰难地迈着步子朝着沙发边走去。
仪器的报警反馈时间虽然有略微的延迟，但医生和护士还是在转眼间就来到了病房之外。
听到公鸡对外面众人的警告声，林舒悦转身想去开门，却被陈子河抢先一步挡在了身后。
“先去那边坐一会儿吧，等会儿医生开完证明你再签个字，然后之前的事...就都过去了。”
陈子河的语气温和但是让人觉得不容置疑，她现在的状态虽然很木讷，也还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
“快！”
门开的一瞬间，医生护士蜂拥着涌入病房，操练起各种抢救的措施和器材对着赵凯轮番招待了一遍。
“唉...”一通忙活之后，医生满是遗憾地看了陈子河一眼询问道：“先生，请问您是赵凯先生的家属吗？”
“不是，家属在那边。”
医生顺着陈子河的目光看去，此时林舒悦的状态倒显得很是应景。
看到她丢了魂一样的模样，医生虽然不忍心开口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小姐，请问您与赵凯先生的关系是...”
“呼...”林舒悦微微沉吟着叹了口气，起身正色道：“我们是...夫妻。”
“呃...事情是这样的...”医生有些无奈地安慰道：“夫人，请您节哀顺变，赵凯先生已经去世了。”
他说完之后警惕地注意着林舒悦的反应，生怕她会情绪崩溃。
“好...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的。”医生虽然对于她的态度有些意外，但还是很专业地解释道：“接下来医院会开出赵凯先生的医学死亡证明，到时候夫人还要签一下名字。”
“好。”
虽然这些医护人员早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但绝对没有人会愿意在这样的环境和气氛中多加逗留。
于是在安顿好赵凯并把后续的事情向林舒悦告知清楚之后，医生和护士们便连忙离开了病房。
“你现在的状态...还真像是饱受丧夫之痛的小媳妇儿～”
林舒悦对于陈子河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虽然说不上喜欢，但她知道对方是在逗自己开心。
“陈先生，今天的事...感谢有您的帮忙，舒悦在这里向您说一声谢谢！”
说着她便起身，郑重地向陈子河鞠了深深一躬。
“诶，这样的事要算是帮了你忙的话，那你下次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找我。”
他玩味一笑，说道：“你找我几次，我帮你几次。”
“不用了...”
林舒悦虽然对他一直保持着礼貌和恭敬，但那副无喜无悲的表情实在是让陈子河觉得很难受。
陈子河从她之前的话中也听出了她的打算，那就是和赵凯同归于尽。
现在赵凯虽然被她们两个人兵不血刃地...呃，还是见血了的...
现在赵凯虽然迎接被他们成功解决掉了，但在大仇得报之后，林舒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反而仇人的离开也仿佛抽去了她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力气。
“我说林姑娘，你不会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找他再续前缘吧？”
林舒悦听到这里突然很委屈地哭了出来，她以手掩面，梨花带雨的模样十分的让人心疼。
“可我真的好想好想他们！”
“我爷爷，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一直忍气吞声地照顾我长大的姑姑...”
“他们都不在了，我一个人好孤单...”
陈子河虽然看着美人落泪觉得很难受，但他并没有准备上前安慰。
因为他知道林舒悦只是把内心的这股感情压抑得太久了，现在需要一个合适的渠道来释放一下。
这时候的人是听不进什么大道理的，尤其是女人！
即使她再怎么知书达理，即使你说的话再怎么有道理，现在过去劝她也都无异于对牛弹琴。
所以陈子河很老道地坐在她的身边，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哭诉，然后再默默递上几张纸巾。
直到慢慢变得雷声大雨点小，林舒悦的双眼都已经哭得红肿，身体也在不住地抽噎。
“打鸣呢？”
哇——
面对着陈子河的嘲笑，刚刚止住了眼泪的小姐姐再一次泪如雨下。
“哦、哦子河，舒悦要哭给你听～”他贱兮兮地围在林舒悦身边，一边学着她说话一边嬉笑。
“你怎么这么腻歪人呢！？”
林舒悦被他气得哭笑不得，终于是嘟着嘴安静了下来。
“不哭了？”
林舒悦没有理他，反而是把脸扭到了一旁看都不看他一眼。
“终于不哭了，再哭的话就要丑死了...”
“你...”
“好了，我出去等你，一会儿签完字了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了。”
陈子河转过身摇头轻笑，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凯这些年攒下的产业足够你花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