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回头，看着神情憔悴悲伤的战枭城，他一愣，只觉得这个人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哦，你说那位女士啊。”
想了想，交警回答道：“那位女士被救出来的时候昏迷了，流了不少血，被救护车送到附近医院了，具体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您知道送去哪个医院了吗？”
听到凤毓凝昏迷，听到凤毓凝流血，战枭城只觉得心如刀绞，只觉得悔恨又愧疚。
他当时不该犹豫的，他当时不该放任她一个人离开的。
哪怕被董家怀疑又如何？哪怕凤家被董柏清当做仇人眼中钉又如何？
他以为自己在董窈窕添油加醋乱说之前，先入为主告诉董柏清“事实的真相”，就是对凤毓凝的保护，对她的帮助。
起码，她在这北城，能暂时不与董柏清为敌，能更轻松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他还是错了。
胡惟仁那样凶狠残暴的人，怎么会任由凤毓凝跟踪他呢？怎么能放过给她致命一击的机会呢？
交警告诉战枭城医院的地址之后，战枭城哑声道了谢，径直上车，一脚油门闯了红灯，直奔医院而去。
一旁目睹了战枭城闯红灯的交警：“……”
这是当他是摆设吗？当着他的面闯红灯？好啊，车牌号记住了，扣六分，罚款二百！
记住了，遵守交通规则，不要乱闯红灯！
医院的病房里，凤毓凝睡得极不安稳。
她又梦到在车库里的那一幕，梦到战枭城为了保护董窈窕，而选择放走她的杀母仇人胡惟仁。
梦里的她，哀求着让战枭城不要放走那个刽子手，可战枭城还是装作什么没听到。
他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转身直接抱住了董窈窕。
这一幕，像极了当年凤毓凝被柳潇潇算计后，他不听她解释，转身抱着那个女人离开的场景。
当时，她的心都碎了呵。
心那么痛，痛得她都无法哭出来，只能无声呐喊。
一转眼，梦境又变了。
场景又回到她开车追逐胡惟仁的那一幕，她的车子性能好，很快就超过了警车，一度已经与胡惟仁的车子保持两三米距离。
当在一个转弯之后，她终于有了超过胡惟仁所乘车子的机会。
一脚油门踩到底，她猛然超车，随即变道踩刹车，打算直接逼停胡惟仁。
不能走，她不能让他走！
且不说他是她的杀母仇人，是害得她与亲人骨肉分离二十年的凶手，最重要的是，他随时都可能会对多乐和多福造成生命威胁。
报仇固然重要，但保护她的女儿与儿子更重要。
一个紧急刹车，后面的车子猝不及防，重重撞了上来。
她的额头重重磕在了方向盘上，鲜血涌出来，瞬间眼前一片血红。
但她不在乎，她抬手随意抹去眼前的血雾，透过内后视镜，她看到胡惟仁的车子也已经伤痕累累，甚至冒了白烟，他的车子已经报废，走不了了！
而不远处，警车的呼啸声很是急促，三两分钟的功夫，警察就能追上来。
坐在驾驶位上，她看到胡惟仁与黑八极为狼狈从车里爬出来，两人都是一身的血，尤其是胡惟仁，甚至已经无法站起身来。
她没有鲁莽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等待着警察将这两人抓捕归案。
但就在她以为胜券在握时，原本空旷的马路上忽然驶来一个车队，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车队飞快路过，她本以为平安无事时，车队最后一辆车忽然变道，忽然直直冲着她的车撞了过来。
饶是她的车性能再好，但在这猛烈的撞击下，还是侧翻在地。
意识朦胧之中，凤毓凝隐约看到胡惟仁钻进了那辆撞击她的车子，随即，车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逃走。
凤南征与凤怀礼坐在病床前，看着躺在病床上不断说梦话的凤毓凝，两人皆是心疼又愤怒。
身后的病房门被打开，只见战枭城闯了进来，眼中带着焦急。
“小凝！”
看到凤毓凝头上缠着绷带，看着到神色苍白憔悴躺在病床上，战枭城的心都碎了。
他上前几步想要抱住凤毓凝，却被凤怀礼一把拦住，随即，一个拳头狠狠砸在了他脸上。
“你怎么保护我妹妹的？你当时是怎么向我们保证的？你说你会保护好她，但现在呢？她差点丧了命！”
凤怀礼一向儒雅，极少露出这样凶悍愤怒的表情来。
他愤然盯着战枭城，拳头紧紧攥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再挥拳砸在这个一次次伤害自己妹妹的男人脸上。
战枭城嘴角有血丝渗出来。
他没有动，也没有擦去嘴角的血，只是怔怔站在原地，看着即使睡着却依然在哭泣流泪的凤毓凝。
当时，他伤她很深吧？
当时，她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怀礼！”
凤南征沉声说道：“这里是医院，你这么冲动做什么？坐下！”
“爸，这个混蛋在小幺与董窈窕之间，选择了董窈窕！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小幺，但在关键时候，却放弃了小幺！”
凤怀礼眼中满是悲愤与怒气。
“你可以选择不爱，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女人，你只要将我妹妹留在凤家，我这个当哥哥的哪怕豁出去这条命也会保护她！”
凤怀礼眼眶通红盯着战枭城，一字一顿说道：“但你不该一边喊着爱小幺，一边抱着别的女人去证明你的男子汉精神！”
在凤怀礼字字句句的斥责之下，战枭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是枉然，再强大的理由，也无法弥补凤毓凝的伤痛。
他一步步上前，不顾凤怀礼的阻拦，就那么执意走到凤毓凝的病床边。
半跪在地上，战枭城抬手轻轻抚摸着凤毓凝的脸，声音嘶哑，似乎带着哽咽。
“小凝，对不起。”
他想要俯身亲吻她的脸，但就在这个当口，原本一直昏睡的凤毓凝忽然睁开眼。
她的眼神冷冽又疏远，带着浓烈的厌恶与愤怒。
“滚！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