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影散场,林窕都还没从江延最后那句话里回过神。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久前还以柏拉图为信奉的人，怎么突然就开始明目张胆的骚了。
电影散场才五点,林窕跟着江延回网咖,在路上,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车辆急速行驶，窗外是一闪而过的青翠松柏，压着白皑皑的雪，青白分明错落有致。
车里，江延捏着她细长的手指,意有所指的说道：“你觉得我今天受到的刺激还不够大吗？”
林窕：“？”
林窕：“……”
林窕：“哦。”
江延笑了下,低头把玩着她的手。
小姑娘的手生得极其漂亮,葱白细长根根分明，末端指甲修剪整齐，连着指甲盖都圆润好看,且每个都带着一点月牙白，手背白腻,也没什么肉，手心摸起来却是软乎乎的。
他捏了会，抬头看她，清淡的眼眸里都是笑意,“晚上想吃点什么？”
林窕中午那顿吃多了，这一会还不是很饿，目光掠过窗外一闪而过的超市,突发奇想，“你会做饭吗？”
“会。”他从读初中就一个人住，衣食住行都是自己安排，吃饭是最基础的事情。
“那我可以随便点餐吗？”
他看了她一眼，点头，“行。”
林窕弯着眼睛，眼眸清澈动人，卷翘的眼睫扑棱一闪，藏住眼底的狡黠，声音又轻又软，“鲍鱼粥、清蒸大闸蟹、蒜蓉粉丝开背虾、咖喱炆牛腩、原笼荷香鸡……”
念完一长串经典菜名之后，她皱着眉轻“唔”了一声，脑袋凑过去，故意问道，“我点这些会不会有点为难你？”
江延看着她，没动，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不为难。”
林窕惊喜的呀了声，还未说话，又听见他缓着声，轻吐言语，“我换个女朋友就不为难了。”
“……”
为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让我随便点的吗！？
江延哼笑一声，倏地抬手将她身后的帽子扣在她脑袋上，手指捏着帽檐下方紧紧扣住，“重新点。”
林窕抓住他的手微微松力，露出半张脸，下巴在他虎口处蹭了蹭，很乖的说了一道家常菜，“青椒土豆丝。”
江延瞥着她的小动作，轻笑一声。
网咖附近有一家生活超市，出租车在街道旁停下。
超市门口张灯结彩，一眼望过去都是成片的红，到处都是人，小孩子在中间窜来窜去。
江延在门口拿了辆推车。
超市里人山人海，新年的气息洋溢在每个角落，江延单手推着车，另只手牵着林窕。
两人穿过熟食区，来到蔬菜区。
“想吃点什么？”他又问。
林窕倚靠着一旁的货架，目光扫过这一整片绿油油的生鲜蔬菜，心里莫名有些好笑，仰脸看着他，“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江延低头挑了一捆青菜放进推车里，闻言似乎没明白意思，皱眉看着她，“嗯？”
超市的灯光明亮夺目，光线盘旋在他头顶，形成一个七彩光晕，一闪一闪的，很耀眼。
美色当前，林窕没骨气的嘟囔了一声，“没事，走吧，我想吃肉。”
没走两步，被他攥住了手腕，扯到怀里，额头碰到他的下巴。
“……”
周围人来人往，林窕忙不迭推开他，往旁边退了一步，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内，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注意点？！”
江延眼帘轻掀，错开视线，继续低头挑着蔬菜，语气散漫凉薄，“你对我这么没信心？”
林窕没听明白，“什么啊？”
他瞥了她一眼，又放了捆青菜在推车里，好心提醒她，“绿色。”
“……”
林窕很快反应过来，小步挪了过去，勾着他手，低声哄着他，“我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啊。”
她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两人对视几秒。
江延撇开视线，垂着眸，浓密睫毛在眼角构成阴影，“我真要做什么，你是没有机会知道的。”
“……”
“但我不是这样的人，林窕。”他又抬头对上她来不及撤回的视线，浅棕色的眼眸里藏着光，也藏着难以掩盖的情愫，“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以后我也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林窕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脑袋一空，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声音干涩，“……什么准备？”
他看着她，忽地笑了，眉眼深邃，眼里铺着细碎的光。
“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准备。”
-
两人挑挑选选花了大半个小时，推车去结账的路上，林窕一边和他说话，一边看着旁边的货架，想着还要再买些什么。
快要到收银台的时候，她被角落里一个货架的吸引了目光，怕被江延发现，还故意让他先走，“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个东西忘记买了，你先去结账吧，我去拿了过来找你。”
“什么东西？”
“就……很重要的东西。”林窕推着他，不肯具体说，“你先去结账嘛！我马上就过来了。”
“好吧。”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快点啊。”
“知道啦。”
林窕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远之后，才绕去刚刚看到的货架那里，也没怎么挑，随便看了眼之后，迅速拿了几样。
收银台就在前边，江延站在那里，回过头还能看到她鬼鬼祟祟的身影。
“拿的什么？”他问。
林窕把东西背在身后，笑盈盈的看着他，“没什么，你在这里排队吧，我去旁边的！”
说完，脚步一挪，站到了离他很远的一个收银台后边。
江延：“……”
大过年的，超市里人很多，光是排队也花了很长时间。
林窕买的东西少，比江延先出来，提着袋子站在超市门口，等看到他的身影之后，凑了过去，“我帮你提一个。”
“不用。”江延把两个袋子换到一只手，空出一只手牵她，还不忘记问一句，“你买的什么？”
“给你的新年礼物。”林窕把袋子挂在手腕上，手抄在口袋里，胳膊碰了碰他，“你猜猜是什么？”
江延瞎蒙的猜了好几个，都是错的。
他摇摇头，“我猜不到。”
两人走到巷子口，立在一旁的路灯不知道什么修好了，昏黄的灯泡换成了亮白色的白炽灯。
林窕松开他的手，扯过袋子，把东西拿了出来，跟献宝似的，笑眯眯道：“王羲之字帖集。”
“……”
过了几秒，他抬手搓了下眉骨，唇角勾出一个很小的弧度，低声道，“我还以为……”
他声音太小，林窕没有听清楚，好奇的问了句，“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
“……”他越是这样，林窕越觉得他话里有话，拉住他的手腕，不依不挠道，“不行，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样说一半太让人难受了。”
江延垂眼，对上她满是疑问的视线，不自然的舔了下唇角，“你在超市那个鬼鬼祟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买的是xx。”
最后两个字他刻意放得很轻，林窕虽然能听见，但还是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眉头轻蹙，“什么？”
“xx。”他重复道。
“？”
“……”
江延看着她一脸纯洁的模样，突然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僵持了会，他无奈叹了声气，唇瓣微动。
“frenchletter（避孕套）。”
两个陌生又熟悉的英文单词。
林窕足足反应了十秒钟，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白净的脸颊唰的就热了起来，就跟火烧得一样，看着他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才十六岁，我他妈才十六岁！！！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
-
两个人在路上折腾十多分钟，才回到网咖。
过年期间，网咖停业，关澈和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回了自己家，整个网咖就只有江延一个人留在这里。
一进屋，以往热闹喧腾的大厅空无一人，黑屏的机子前空荡荡的，椅子整齐的摆在桌前。
有种莫名的孤寂感。
江延像是已经习惯，提着东西，自顾自进了旁边的小客厅，林窕顿了一瞬，跟了过去。
他已经脱了羽绒服，正在往毛衣外面套围裙。
听到她的动静，江延转过身看着她，眼里都是笑，“过来，帮我系一下。”
林窕哦了一声，乖乖走了过去。
围裙是套头式的，绳子在围裙下方的两侧，两边一起拉起来的时候，正好系在腰上那一处。
林窕低着头，伸手拽过两侧的绳子，想到今早上胡杭杭说过的话，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过年都不回家啊？”
因为拽着绳子的缘故，两个人贴的很近，林窕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僵了一瞬。
沉默几秒。
江延微微垂下脑袋，视线看着地面的一角，声音很低，“不想回去，那也不是我家。”
他的家早在很久之前就散了。
林窕系绳子的动作一顿，“那你一直都一个人在外面吗？”
“也没有一直。”江延说，“也就这几年。”
林窕没吭声，动作迅速的打了个结，顺势伸手从后面抱住他，脸颊贴着他柔软的毛衣，声音又轻又软，“江延。”
“嗯？”
“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江延淡淡的笑了声，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转过身，把人搂在怀里，“现在遇到也很好。”
林窕勾着他的腰，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的垫着脚亲了亲他的下巴，而后又迅速的退了回来，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然，今年你去我家过年吧。”
作者有话要说：-延哥：这进展也太快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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