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有着一头暗红色的长发,让人想起夕阳坠落前的最后一抹余韵,他的发梢翘起,头发从贴近后颈的部位开始延长,少了几分任性,变得如同丝绸般柔顺。
灶门炭治郎脸上带着笑容,那是真心实意的笑,他为此刻的重逢感到欣喜,毫无保留地将喜悦表达出来。
但是在旁观者眼中,他却不单纯只是一名青年,带来的威慑不逊于土蜘蛛,在感官敏锐的妖怪或阴阳师眼里,看见他的那一刻,得到的是另一个画面。
容貌逐渐成熟的年轻人,尚存几分少年时期的青涩,他嘴角含笑,眼里的笑意真实不掺杂一丝虚假,但他并未掩饰自身气息。
那是踩过尸山血海,又经岁月沉淀的气势,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直接应对。
直觉疯狂叫嚣着危险,本该在第一时间回避,身体却不听使唤,微微颤抖无法动弹,冷汗沿着脸部轮廓滑落,时间流逝的速度比以往漫长,令人倍感煎熬。
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灶门炭治郎注意到来自奴良组妖怪的视线,和阴阳师那一方几乎没有掩饰的敌意,他不甚在意地回以微笑,眼底装着漫不经心的情绪。
“炭治郎。”
蓝染观察青年的神情,他得出了答案,这没什么难度。
“你们一起过来的?”
灶门炭治郎干脆回答,他弯了弯眼睛,“是的,老师。”
“我尚未找到突然出现在此处的原因。”灶门炭治郎困扰地皱着眉头,“一觉醒来,当我有意识的时候,人就在这里了。”
转化后不再是一名人类,灶门炭治郎和他的小伙伴却依旧保留了睡觉的好习惯,毕竟大脑长时间不休息,可是会导致判断力下降。
蓝染颌首,转头看向被自己按住的猪头青年,嘴平伊之助不知为何特别安静,抬起的手臂垂下,乖乖站着不动。
“伊之助,好久不见。”蓝染笑道。
“……”容易反应过激的青年此时却很安静,赤.裸的上半身能清楚看见富有爆发力的肌肉,他的身躯有些僵硬,不是处于备战状态的紧绷,而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
“怎么了?伊之助,你已经认不得我了?”
蓝染坏心眼地俯身靠近青年,成熟的嗓音仿佛在聆听时可以想像胸膛震动的感觉,距离缩短大幅提高影响力……虽然隔了层头套,嘴平伊之助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嘴平伊之助摇头摇成了拨浪鼓,他大力喷鼻息,然后用空出的手指扯着野猪头套,看不见他的脸也能从动作感觉出他的纠结。
“……伊之助这家伙在搞什么?”我妻善逸慢吞吞地蹭过来,他走到灶门炭治郎身边,语带迟疑地说道。
被无视的外围妖怪:“?!”
什么时候?怎么又一个过去了?
妖怪们捕捉到我妻善逸身影时,他的步调已经脱离突破时的迅捷,看上去移动缓慢。
嘴平伊之助下定决心,动作霸气地一把扯掉野猪头套,露出乱糟糟的头毛,和比寻常女子更秀美的脸蛋。
不在意形象的青年顶着一头乱发,颇有气势地瞪着蓝染,脸颊两侧有可疑红晕,我妻善逸见状眼睛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哦,懂了。
不就是害羞吗?可恶!蓝染这个人生胜利组——欸不对,伊之助又不是可爱妹子他羡慕个鬼啊!
我妻·颜狗·善逸看着蓝染抚顺小伙伴鸟窝似的脑袋,接收到蓝染望向自己的视线,可以说是乖,也可以解读为怂地抬起爪子打招呼。
蓝染唇角微扬,他从我妻善逸怂怂的眼神中看见敬畏,这证明久别重逢,他的弟子性格依旧没变。
“你又把上衣脱掉了,我该庆幸你有记得留裤子吗?”蓝染无奈地看了眼嘴平伊之助光着的上半身。
“喂。”
阴阳师那边的花开院龙二看不下去,出声打断师徒联络感情,他的举动吓坏一旁的亲妹妹,花开院柚罗想阻止哥哥拉仇恨,但她哥根本不理她。
“你们说完了?”花开院龙二臭着一张脸,“现在没时间给你们浪费,要叙旧去旁边。”
作为被小主人召唤出来的式神,花开院第十三代当家表情微妙,像是佩服又像是感慨。
“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灶门炭治郎盯着花开院龙二,与其说是端详,倒不如说是猎食者在打量要从哪个角度下嘴,他的眼神让花开院龙二蹙眉。
“还需要讨论什么?”蓝染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接下来的目标不是已经决定了?”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
奴良陆生站起来,他披着羽织,胸膛被白色绷带缠绕,脸上留有擦伤和血痕。
“啊。”
蓝染眼底的笑意加深,“等事情结束再拜访你爷爷也不迟。”
奴良陆生怎么会拒绝强力支援加入?尤其是见识过对方和土蜘蛛过招后,不可否认,蓝染作为同伴确实让人很安心。
“我领鬼杀队薪水的时候,就没见过一次冒出这么多的敌人,砍都砍不完!”我妻善逸抱怨了句,他踩着屋顶瓦片,速度快如闪电,刀锋斩断妖怪的身体,击杀敌人的效率高到让我方目瞪口呆。
自从跟青年版的异世徒弟三人组会合后,蓝染过得轻松自在,连刀也不用拔了,灶门炭治郎就站在他旁边,被烈焰包裹的刀法轻易扫除凑过来的障碍物。
冲在队伍前方的嘴平伊之助扫怪的速度也同样惊人,撞上双刀的妖怪都成了刀下亡魂。
“我们的目标是那座城?”
灶门炭治郎腰斩一名敌人,偏头看向蓝染。
“对,从阴阳师那边得到的情报,他们的敌人就在二条城的某一处池子中央。”
“池子中央?”灶门炭治郎闻言只有一个想法,“好含糊的资讯。”
“我也这么认为。”
临时组建的同盟一路朝目的地推进,沿途遭遇的阻碍数量不少,但败在质量低,难以起到拖延效用。
“嗯?那是——”
“老师?”
灶门炭治郎一愣,他恍神瞬间,蓝染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原地,听见附近瓦片被踩踏的清脆声,蓝染蓄力一跃,横越好几条街道,准确捞住下坠的身影。
他的袖子被鲜血染湿,多了份重量,蓝染垂眸打量臂弯的矮小身影。
“什么人?!”
受了重伤的奴良滑瓢正想挣扎,他一手拿着入鞘的刀,另一只手抱着暂时失去视觉的鸦天狗,失血让他晕眩刹那,待他回过神,眨了下逐渐找回视物能力的眼睛,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二条城的走廊。
奴良滑瓢:“???”
我刚才不是跳护城河了?是谁!谁把我扔回来的?
“难以置信,不过我的感觉应该没错?你是……滑瓢?”蓝染表情微妙地看着矮小的老妖怪,真的是老妖怪,掉光头发的脑袋布满皱折,几乎看不出巅峰时期潇洒俊美的模样。
奴良滑瓢盯着白发紫眸的男人,他用手臂夹着鸦天狗,空出来的手揉了揉眼睛。
再看一次——还在!
“不是错觉啊?”
“当然不是,脱线就不必在这种时候表达出来了。”
“小子。”奴良滑瓢端正态度,狐疑道,“你认识我?还叫我的名字叫那么亲密……不,先不用解释,我们没时间,不管你是谁,我才刚脱身就被你捞了回来,我们现在要再跳一次。”
“跳河?”
“对!”奴良滑瓢姿势豪放,抬起一条腿踩着护栏,用脑袋点了点外面,示意蓝染跟上。
让蓝染像落水狗一样狼狈的下去,湿答答的上来?
……实在是没必要。
“你如果想和你孙子会合,我可以直接带你过去,他现在正朝这里前进。”
“哦?做得挺好的,那小子。”奴良滑瓢露出笑容,欣慰的表情稍纵即逝。
“你要怎么做?”
蓝染的指尖尚未触及奴良滑瓢,他们就被羽衣狐的部下包围了,走廊两侧被妖怪占据,外围也有几只会飞的妖怪。
“啧!”
奴良滑瓢伸手抓向蓝染,极短的时间不够他了解一个人,但已经足够判断敌我,他打算带蓝染一起。
眼睛倒映的画面仿佛按了慢速键,奴良滑瓢看见白发紫眸的男人摸向腰间佩刀,心底闪过荒谬的念头。
不会吧?
他难道以为自己能赢吗?
这里还有一个能力棘手的家伙在——
奴良滑瓢咬牙,蓝染的眼球此时被漆黑覆盖,黑暗掠夺了他的视野,让流畅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但也只是一瞬间。
蓝染神色沉静,不慌不忙地拔刀,依照丧失视觉前的记忆,举刀挥向敌人所在的位置!
没有一刀落空。
暂时夺走蓝染的视力,打算用往常套路袭击蓝染的夜雀睁大眼睛,飞舞的乱羽中,多了一道被刀刃带出的血液。
感觉到剧烈疼痛,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武器,夜雀怎么也没料到,竟有人初次中招临危不乱,将失去视觉的影响力降至最低,重伤她,也重伤其他赶来的妖怪。
木制长廊被妖怪的鲜血染红,蓝染准确地抓住护栏上的奴良滑瓢,带着他和鸦天狗飞越护城河,落在街道旁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