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书翁继承人有着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的发色,被蓝染打发到屋外侦察的他,不是很想承担这份工作。
“不晓得亚连现在怎么样了……”拉比小声嘟囔,在夜里的暗巷行走。
蓝染一句“确认周围敌人动向就交给你了”,拉比站在门口没能跨进去,就被指派了新工作,照理来说蓝染不是他的上级,暂时因记录历史加入教团的拉比可以不听对方的,但问题是他不敢反抗。
没有话语权的拉比只好在外面吹风,应蓝染要求确认暂居处周遭安全,被诺亚折磨,再到蓝染出手相助,直至目前都没时间进食的青年,肚子不争气的发出饥饿的声音。
拉比停下脚步,沉默地摸了摸肚子。
他身上是有一些钱,毕竟诺亚捉他贪的又不是钱财,而是书翁掌握着不为人知的内情。
正陷入要不要去买点食物填饱肚子的纠结中,拉比经过转弯处,突然发现前方有一道可疑人影。
“……?”
拉比收敛轻松的表情,严肃地盯着对方,再往前就是他们下榻的屋子,合理怀疑这人有不良企图!拉比放轻脚步打算上前抓人,他自认没有露出破绽,动静也不大,手却在即将碰到人之前被侧身躲开,对方伸手朝他抓来!
拉比避开第一下,对方反应迅速,经验丰富地趁拉比调整姿势前再度进攻,手卡住了拉比的脖子。
——这家伙力气好大!
拉比攥紧扼住自己脖子的手试图挣脱,袭击者衣袖下肌肉隆起,不受外力动摇。
“……是你?”看清男人面容的拉比一愣,刚才只觉得背影眼熟没想那么多,结果竟是认识的人!
霍华德同样有些意外,惊讶的情绪一闪而逝,重新归于沉寂,他面无表情地扼紧拉比的脖子,将人压制在巷子的墙壁上。八壹中文網
“喂,你该放开了吧?”拉比拧眉,拍了拍霍华德的手,然而性格本就不苟言笑的男人无动于衷,心底浮现危险的想法。
要不要……处理他呢?
追踪亚连的任务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这是机密,只能交给假死的自己执行。
霍华德差点被杀,他协助当时行动受限的亚连逃离教团,伪装成人类的自立型圣洁,也就是被隐藏之物打算杀他灭口,霍华德胸膛被手臂贯穿,伤处狰狞,他的上司发现他时,他只剩一口气,幸亏有教团成员协助,霍华德才得以存活。
察觉霍华德的手指有收紧的迹象,拉比错愕地瞪大眼睛,他尚未做出反应,就有一道黑影出现在上方,将他们两人笼罩。
“?!”
霍华德察觉危险逼近,他松手向后退,动作灵敏地跳离原地,表情严肃凝视自空中降落的人。
“逃跑倒是挺快的。”
阿尔玛从地上起身,高空坠落没有收敛力道,地面被砸出蜘蛛网状。
细长的恶魔尾巴甩动,头上顶着黑夜里特别明亮的光圈,一对光翼也和大众印象中的恶魔形象差异甚大。
“你好啊!不请自来的客人。”阿尔玛活动了下脖子,露出阳光的笑容,他的表情就像还没长大的孩子,不沾现实的骨感晦暗,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他早已身陷泥沼。
“打完招呼了,给我去死!”
阿尔玛掌心对着霍华德,能量聚集成束轰烂霍华德原本立足的地面,他发难的毫无前兆,一旁的拉比看傻了眼。
拉比紧贴墙壁,犹豫到底要不要帮忙,如果出手的话又要帮哪边,一个是恶魔,立场敌对,一个虽然是同僚,却对他心怀杀意。
拉比:“……”这题真难。
黑色长发的驱魔师出现在暗巷尽头,手持长刀,拉比看见他就跟见了救星一样,感动的几乎喜极而泣。
“阿优!”
神田优没理会拉比,他皱眉盯着战况激烈的一人一恶魔,阿尔玛没有顾虑,疯狂释放力量破坏眼前一切。
“不妙啊……”拉比喃喃道,这里可是住宅区,再打下去,别人没房子住他们可能也要换地方了。
“阿尔玛!换个地方打!”
“别使唤我!”
阿尔玛一拳打碎墙壁,扭头不耐烦地吼回去。
下榻的小屋内,涅亚手上动作不停,像小孩子折腾玩具似的,把长了一对翅膀的金色魔偶挤压成各种奇怪的形状,蒂姆恰比被涅亚的双手拉扯,一张大嘴咧开露出里面尖锐的牙齿,任凭折腾的样子乖到不行。
“爸爸。”
涅亚突然出声,他盯着蒂姆恰比圆滚滚的身体,平静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你会站在我这边,对吧?”
并未回避涅亚的目光,蓝染放松地靠坐沙发,姿态从容,即使面前的是有着强烈攻击性的凶猛野兽,他也无所畏惧。
蓝染唇角陷落,薄唇弯出不明显的弧度,笑意浅淡,没有掺杂嘲讽的意味,神情莫测让人无法透过外在推断他的想法。
涅亚脸上笑容逐渐退去,他沉默半晌,说不上来内心是什么感受。
是了,这个男人有着矛盾的特质,既温柔又残酷,他总是提醒自己别陷得太深,却又情难自禁。
“好过份啊!爸爸,你不打算帮我吗?”涅亚把蒂姆恰比放在床上,按着金色使魔的头压了压抱怨道。
蓝染哼笑,把球扔了回去,“你不是都计划好了?”
“那是另一回事。”涅亚表情认真,“有爸爸在会更顺利。”
无论他打算做什么,只要蓝染愿意出一份力,都会大幅减少失败的机率。
“如果爸爸肯帮我,我就不用担心计划会出问题。”
“多大还撒娇。”蓝染笑容不变,调侃心理年龄早已成熟的便宜儿子。
涅亚目前和亚连共用一个身体,因为一些原因,外表维持未成年的状态。
“亚连救了你,让你的记忆免于被修改或抹消的命运,但你似乎没把他考虑进计划里。”
“你的未来,可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剖开看似平和的假象,将血淋淋的真实呈现在眼前。
一心只想完成和马纳约定的你,会在乎亚连的安危吗?
【涅亚!我会保护你的记忆,即便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我也会等你觉醒!】
【一定!】
脑海回荡好友曾说过的话,涅亚垂下眼帘,对蓝染转移话题感到不满,却也选择了不追究。
他为了实现诺言牺牲了许多,也曾失败过,差点连底牌都丢了,幸好命运并未放弃他,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我不会再犹豫了。”涅亚言词间流露冷酷的一面,他也会感到揪心,也会难过,但他心里明白,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可妥协。
亚连忘了他,站在教团的立场,肯定自己驱魔师的身份,所以……他们是敌人了。
不容许迷茫,无论前方有什么阻碍,哪怕是曾经珍惜的东西,也要狠心舍弃。
“是吗。”蓝染语气依旧平淡,他只道,“我明白了。”
“爸爸?你要去哪?”涅亚见蓝染起身离开沙发朝门口走,疑惑地问道。
“劝架。”
黑发金眸的男人往身后一瞥,收回目光打开门。
“啊……也是,再不阻止就要连夜找房子休息了。”听着外头传来的巨响,涅亚打哈欠伸了个懒腰,恢复意识的他决定谨慎一些,借亚连的视角观察周围的人。
打开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蓝染站在街道上,抬眼看着阿尔玛用恶魔的力量和霍华德对打,复原能力不比恶魔的霍华德很快便陷入劣势。
蓝染低声叹息,不意外神田优没和阿尔玛道明内心话,彼此在意,却又苦于不懂得沟通,像个孩子般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
蓝染呼唤阿尔玛的名字,他的声音没有被忽略,阿尔玛被封印的那段期间,就只有蓝染作为他与外界的桥梁,让他不至于彻底丢失理性。
“蓝染,你怎么出来了?”阿尔玛挂在墙壁上,用一条手臂撑着身体,“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蓝染叫住眼神凶狠准备放大招的青年,阿尔玛的表情让他觉得不阻止一定会出大事,比如说为了杀一人把住宅区夷为平地,高阶恶魔的力量要做到这点并不难。
没必要,真的。
“阿尔玛。”
蓝染的声音让行事冲动的恶魔身躯一顿。
“回来。”
阿尔玛犹豫地看了眼从地上爬起,随手抹除嘴角血液的霍华德,他迟疑半晌,还是决定回蓝染身边,他喜欢蓝染呼唤他过去的说话方式,好像他还有归处。
“怎么了?”
“不用杀他。”
阿尔玛有些遗憾地看了霍华德一眼,没有问为什么,“好吧。”
冰冷的手触碰白手套,男人垂眸注视仰望自己的恶魔,耐心地等待对方开口。
阿尔玛觉得自己要杀掉神田优有些困难,更别说是蓝染了,他感到丧气,没有适合的对象作为倾听者,阿尔玛只能向蓝染求助。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变强?”
“你已经是高阶恶魔了。”
“不够。”阿尔玛认真地盯着蓝染。
恰巧蓝染这人的思维模式和正常人不同,他知晓阿尔玛的打算,不但不戳破,还愿意提供方法。
“我说,你们两个在这里谈这种话题,不太好吧?”拉比弱弱地出声,指了指额角青筋凸起表情与眼神都特别凶恶的神田优,针对的不是他,他都觉得不寒而栗了,蓝染和阿尔玛竟然可以完全无视,拉比深感佩服。
“那么,我们换个地方吧。”蓝染换上礼貌的笑容,他轻抚阿尔玛的脑袋,隔着白手套没能传递丝毫温度,却神奇地安抚了阿尔玛浮躁的情绪。
“越高的职位,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但没有权力就什么也做不了,接收到的资讯有限。”
“优。”蓝染温和地叫着昔日同伴的名字,“希望下次见面,你会以不同的身份站在我面前。”
黑暗占据视野,扩散的速度让人反应不急,顷刻间替换周遭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