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沃尔夫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几人穿越田地,回到沃尔夫居住的房子。再往里面走,就是沃尔夫平时研究发明的工作室。
这位脑袋灵活身体也硬朗的老人,喜欢窝在工作室敲敲打打,制造他的新发明。
中途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但只是对蓝染一人而言,只有他看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客厅靠墙位置放着一篮水果,蓝染微眯眼眸,确信自己看到了一颗恶魔果实。
他不晓得,这颗果实在他杀死巴克之前只是普通的水果,变化始于巴克人头落地。转变的时间极短,且悄无声息,原本酷似红苹果的果实外型与颜色都产生了变化。
那种诡异的颜色及纹路,是这个世界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宝藏特征。现今最有价值的那颗果实,就在罗的肚子里。世界政府为了手术果实,开了50亿贝里的天价,结果最后因为他搅局没能完成这笔交易。
思及此,蓝染内心并无情绪起伏。他收回目光,不再盯着篮子里其中一颗纹路奇特的果实。
没有坏了世界政府好事的愉悦感,也不曾担心日后被发现参与此事会遭高层究责。
他通过特殊手段掌握交易讯息,并盯上手术果实。结果一如预期,没有例外。
罗西南迪的出现加快了他完成目的的时间,不过就算没有罗西南迪,蓝染也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这是——!”
罗西南迪睁大眼睛惊呼。
费心打造的潜水艇安静停靠,只露出上半部在水面,外壳涂上黄色颜料,还有着月牙形状的鱼尾巴。
原来,在沃尔夫特意设计下,他的工作室直接连通大海,这艘休息了许多年的潜水艇,随时能再度游向大海。
罗直盯着眼前的潜水艇,舍不得移开视线,只看一眼,他便喜欢上了这艘庞然大物。
“进来吧!我教你们操作。”
沃尔夫率先从通道走进潜水艇。
说难不难,说简单却又不尽然。
至少罗西南迪看着那一排排按钮就头痛,他听完沃尔夫的解说,只弄懂前进要怎么操作。
沃尔夫一言难尽地看着罗西南迪,“你行不行?”
罗西南迪:“……”这种时候很想直接回答“我可以”,却又没办法昧着良心。
罗西南迪并不傻,只是缺乏天份,就连升上如今的位阶,也是勤奋刻苦换来的。
“没关系。”蓝染语调平稳,磁性嗓音附带安抚人心的魔力。
“我已经记起来了。”
沃尔夫惊讶转头,他原本就做好重复几次的准备,没想到蓝染会这么说。
蓝染低头看着戴白色斑点毛帽的男孩,他知道对方正皱眉梳理思路。
“罗,你听懂了吗?”
罗抬起头,回答:“大致上了解了,但还是想再听几遍。”
沃尔夫一直都知道,罗是个聪慧的孩子。他欣慰地再次解说,并操作潜水艇,让这艘休眠的钢铁动起来。
与沃尔夫做最后告别,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一大四小表情难掩不舍。他们会将这段平静朴实的日子放在心底,也许记忆会随时间冲刷而褪色,但永远不会消失。
潜水艇在海底保持一定的速度前进。罗西南迪拿着地图研究,他已经想好下一个目的地,但距离太遥远,他不好麻烦别人带自己过去。
“这边吧。”罗西南迪指着一座小岛,对蓝染说:“在这里让我上岸就好。”
蓝染瞥了眼地图,岛屿的名字映入眼帘。他的大脑很快找到相关资讯,罗西南迪挑的登陆岛屿在海军的势力范围。
插着海贼旗的岛屿不见得会比海军管理的治安差,但多数人的判断标准很单纯,基本上较偏向海军,他们没考虑过,海军里面也有人渣。
“好。”
蓝染答应了,他走到罗身旁,询问坐在控制台前的男孩。
“罗,还记得上浮怎么操作吗?”
罗还在成长中,他坐在打造给成年人坐的位置上,双脚悬空。
“记得。”罗转头看着蓝染,他问:“要上浮了?”
“还没,再一段时间。”
罗西南迪选的岛屿距离不远,蓝染放心让罗驾驶潜水艇,将人送到岸上后没有多做停留,简单几句话告别,并重新回到潜水艇内部。
“走了啊……”
罗西南迪望着海面消失的一抹黄色,感到些许怅然。
接下来的路,似乎只能靠他自己走了。
“老师。”
罗盯着前方,潜水艇与在海面航行的船只不同,他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柯拉先生不会有事吧?”
“柯拉先生?”蓝染挑眉,“你是说罗西南迪?”
“嗯,但柯拉先生告诉我他是柯拉松。”
“他这么说也没错。”蓝染心想,罗西南迪是继承家族名号的第二代柯拉松,就只是个代号而已。
“柯拉先生不会有事吧?”
罗执着地又问了一次。
“能有什么事?”蓝染失笑,他并未觉得罗对罗西南迪使用尊称是件奇怪的事。当一个人站在善的角度真诚地关心他人,接受这份善意的,如果刚好也是本质向善的人类,就会得到回馈。
“但是柯拉先生因为我,没办法再和海军联系。”罗忍不住问:“我们就不能带他回去吗?”
“当然可以。”迎着罗惊喜的目光,蓝染笑着说:“但是他有自己的计划,没有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
“就算和我们一起回去了,你能保证他签下契约吗?罗西南迪是海军,他有效忠的对象。”
虽然为了救人选择退让,违背世界政府欲得到手术果实的目的,罗西南迪仍旧心向海军。
蓝染都能想像罗西南迪拒绝签契约后被腰斩的画面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若是让罗目睹,应该会成为他一生阴影。
罗沉默不语。
他需要理解的事情还很多,许多时候,不是光靠喜好就能解决问题。
见罗不再提问,蓝染收回目光看着色调深沉的海洋。
分离总是来的突然,又刻骨铭心。
这一次,已经算圆满了。
…………
……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的男人没有抬头,沉稳的嗓音穿透木板传到走廊。
“进来。”
被允许进入,阿亚纳米拿着纪录重要情报的纸张跨入房间。
他扫了眼桌面堆叠的纸张,在蓝染抬眼看向他时,递交文件。
蓝染接过纸张快速阅览,看见文字叙述的内容后挑眉。他有预测到世界政府未来将会采取的行动,不过事情进展的确是有些超出预期。
亚马逊·百合的女帝波雅·汉库克即将加入王下七武海,七天后会在海军总部签下契约。
书面文件不过是形式,也大多无法约束海贼,即便如此,官方还是会坚持走流程。
汉库克率领的九蛇海贼团全部由岛上的女战士组成,首次出征便受到世界政府重视。
双方接触几次,有产生摩擦但都不影响世界政府的计划。
基于亚马逊·百合的安全考量,汉库克最终同意加入王下七武海,这是她为了国家所做的妥协。
蓝染勾起唇角笑了,他乐意见到曾经帮助过的人继续往上爬,证明他当初没有看走眼。
“蓝染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我知道。”蓝染平静地放下文件,他知道阿亚纳米想表达的意思。
一年的停职处分如今已到尾声,他将重回原本的位置,执行追捕海贼维护大海秩序的任务。
海贼长年在海上航行,海军除了定期巡视与追缉目标外,会驻守在自己负责的区域。
不过蓝染定位特殊,他获得元帅允许,被委以重任,不需要守着特定地点,活动范围远比其他海军广阔。
“让他守着一个地方太浪费了。”这是战国的原话。
出海前,蓝染去探望珀铅病痊愈的特拉法尔加一家。
罗在海燕岛用手术果实的能力自行切除体内的有毒物质,回来后他想马上治愈家人。父母担心他身体撑不住,好说歹说行不通,最后还是搬出精神不集中有可能手术失败的例子,才成功劝退固执的男孩,让罗答应休息后再做手术。
逐步揭开手术果实具备的能力,罗更深刻地体会,被自己吃下肚的东西究竟有贵重。
手术果实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他不明白,蓝染为什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让给他。
蓝染一开始就不打算将手术果实据为己有,不然他根本没必要带自己离岛寻找果实。
真的是因为想救他吗?
罗不知道答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努力地变强,希望有一天能成为那个人的力量。
这份恩情我不会忘的,永远不。
蓝染一向有效率,他换回那套不变的海军制服,披着绣有正义两字的大衣,率领船员回到海上。
他没有在海军本部逗留,因为本人的不在意,与故人错过重逢机会。
若是蓝染再多休整几日,碰上来海军本部签契约的汉库克,大概会很感慨,毕竟这位如今已是一国之主的女帝和以前相比变了很多。
似是害怕过去的阴影被人发现,刻意用坚硬的外壳武装自己,显得高傲冷漠,不近人情。
汉库克拨了下长发,乌黑秀发在光线照耀下黑的发亮。她回头斜睨红黑配色的海贼船,两条巨大的游蛇任劳任怨拉着船停靠岸边。
从挑选游蛇的那一刻起,汉库克就没满意过。她理想中的目标是蓝染曾借给她一段时间的白蛇,汉库克其实不确定物种,她只知道白蛇速度比她找的这两条快,攻击性强,也更有灵性。
她想要最好的。
脚步声接近。
汉库克转头看着来迎接的海军,明亮的杏眼看了一遍,没找到想见的人,她面露不悦。
海军很重视九蛇海贼团,派了许多名海军前来迎接,其中不乏高级军官。一方面是为了表示诚意,另一方面则是控制场面。
海贼大多性格古怪,再加上汉库克第一次出海就被悬赏8000万贝里,数字足以说明她的危险性。
至于之前鹰眼米霍克为什么没有排场?那是因为米霍克根本不按理出牌,他要来没事先支会,就这么闭上眼睛,睡一觉起来,他的小船就漂到马林梵多了。还是岛上巡逻的海军发现他后,急忙跑去向战国报告,才有后面的事。
“妾身要的必须是最好的。”
突然来这么一句,海军一时无法反应,跟不上汉库克的脑回路。
“你……你说什么?”
“妾身的东西、待遇必须是最好的。”汉库克又重复了一次。
看着在她完美的容颜下丑态尽显的男人,汉库克不耐烦地展现了她的任性,她石化了一批海军的人,赶来支援的也惨遭相同待遇,动静大到引来战国。
“让身为皇帝的妾身亲自过来,你们的态度呢?”汉库克指责海军的怠慢,别人问她要谁接待又不回答问题。
死神的契约仍然存在,汉库克不能提及有关乌托邦的一切资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与蓝染相识,聪明地隐瞒了这项讯息。
就是苦了被刁难的海军。
汉库克的妹妹们冷眼旁观。
吃下蛇蛇果实的她们拥有变成动物型态的能力。
绿色头发的桑达索尼亚脑袋比身体大上一倍;橘色头发的玛丽哥鲁德则是完全相反。
“真可怜。”桑达索尼亚调侃被石化的海军,看热闹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语不相符。
“是啊,被迁怒了吧。”玛丽哥鲁德面无表情,她和脸上时常挂着笑容的二姐不同。
绝对是被迁怒了。
姐姐生气起来连她们俩都害怕。
大概是期望落空导致的恼羞成怒?玛丽哥鲁德不确定地想。
其实不只姐姐,她也很期待这次会面,原以为有机会与恩人见上一面。
蓝染的海军身份,注定无法和她们保持良好的关系,要见面都有困难,错过这一次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虽然很可惜,不过也许他这时候不在这座岛上。”桑达索尼亚环抱胸膛,判断有理有据。
“他”是指谁?
站在姐妹俩身后的船员面面相觑,内心有许多疑问,好奇心像小猫的爪子挠得心痒痒。
但是她们不敢造次。
三姐妹在亚马逊·百合拥有崇高地位,她们归国后编造故事,自称打败了中枢之海的怪物戈耳工,但也因此受到诅咒。亚马逊·百合是个着重武力的国家,全民皆兵,崇拜力量强大的战士,因此九蛇海贼团的船员对三姐妹是又敬又畏。
好想知道啊!问一下应该不会怎么样?
有船员忍不住上前,才走一步,就被同伴猛地抓住手臂。
“你要做什么?”
“我想问……你难道不好奇吗?”
“好奇是好奇,但总觉得这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船员最后还是固执地询问:“桑达索尼亚大人,请问您刚才提到的“他”是?”
桑达索尼亚没有回答,她瞪了没眼力见的船员一眼,杀气压得对方说不出话,身体微微颤抖。
“就跟你说别问了……”船员无奈地叹气,把人拉回来。
汉库克在港口这么一闹,原本能在下午走完的流程硬是拖到晚上,一排海军屏息目送九蛇海贼团船只驶向外海,确定人走了才松口气。
世界第一美女名不虚传,但为了小命着想,以后还是别见了吧!
绘有海军图案的旗帜被风撑开,阻力带动整艘军舰前行,从上方俯瞰,移动的痕迹自船的左右延伸,形成永不交会的斜线。
蓝染站上甲板眺望远方,大衣随风摇曳,被海风撩起的头发扫过皮肤。
他身旁的人不晓得上司在想什么。
许多心音在脑中响起,起初杂乱无章,需要分神解析灌入脑海的讯息。
他听到了人的“心声”,这代表那些人和他的距离不会太远。
事实上,蓝染是以自身情况作为判断标准,他们之间最起码隔着超过一座岛的距离。
有海军被袭击,要不要救是个问题。
蓝染沉吟片刻,回过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
阿亚纳米神情淡漠,苍白的肤色从未因日晒改变过。察觉蓝染的视线,阿亚纳米专注地望着蓝染,在对方示意他上前时毫不迟疑地靠近。
“航行方向不变,我先行一步,你们稍后抵达准备救治伤患。”
伤患?
一旁的海军闻言,面露不解。他不像蓝染有能力掌握远方动静,距离一拉开只能被动等待。
话音落下,蓝染人影消失。
阿亚纳米带着冰冷质感的声音响起,指挥着军舰上的船员继续前行。
如果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注定无法像现在这般冷静。
遭到袭击的船只不是军舰,只是一艘实习船,除了带队的人拥有军阶,其他都还是正在实习的年轻人。
这时候来了一个实力超过领队的海贼,对他们来说,打击是毁灭性的,船员完全无法抵抗。
靠近边缘的甲板被削掉一块,碎片坠入大海,船在海中起伏摇晃。
年轻的实习生在慌乱中寻找依靠,好不容易抓住支撑物,他们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倒卧血泊的同伴。
血色蔓延,男人赤红着眼挥出拳头,他试图击退敌人,却在以往最擅长的领域尝到溃败滋味。
敌人的武装色霸气比他更强,用长柄固定的武器差点砍下他的手臂。
泽法双膝跪地,他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血红中隐约可见骨头。
利刃急速下降,就要将没有反抗能力的男人斩首!
“锵——!”
骤然响起的金属撞击声让泽法缓慢抬头,捕捉到扬起的大衣下落。
男人表情错愕,他瞪大双眼瞳孔震颤,似是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画面是真实的。
“幸好我直接过来了。”刀刃反射的寒光与锐利的眼神相称,蓝染语调平稳:“您有些狼狈啊,泽法大将。”
“蓝染!”泽法一愣后反应过来,情绪激动地握住手臂,不顾身上的伤。
喜悦只持续不到数秒就转为担忧,眼前的敌人力量强悍,武装色霸气连他也抵挡不了。
泽法身体摇晃,步伐不稳,却还是坚持着挺直脊背,他道:“我来拖住他,学生们就拜托你了!”
蓝染没有应声,他冷静地分析目前情势。
身躯庞大体态臃肿的海贼眼神凶狠,像一头发狂的熊。
能将泽法伤成这样,代表海贼实力不容小觑,蓝染没有轻视对方,他透过握住刀柄的手感受传递过来的力道。
击杀永远比活捉容易,蓝染和泽法不同,没有“不杀”的坚持,泽法为自己立下的规则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本就该死的人,为何要让其苟活?
斩击割裂空气,甲板持续添加新的刀痕。
“啊——!”
被波及的船员差点坠海,尖叫着挂在边缘,泽法叫了学生的名字,拖着受重伤的身体想施予援手。
蓝染应对海贼的攻击,在保护船员的前提下,他无法使出全力。
要留意控制力道,不能摧毁船体。
蓝染接住了海贼每一次从上方落下的斩击,他挥出角度刁钻的一刀。海贼来不及收刀阻挡,硬生生接下这一击,顿时发出吃痛的嘶吼。
没有断?太浅了吗。
蓝染瞥了眼海贼的左手,上面有他制造的可怖伤痕。他又补了一刀,这一次不是针对手,而是海贼的脑袋。
飞溅的血量惊人,有几滴温热血液溅在蓝染脸颊与制服上。
海贼的武器落在甲板,连接头颅的脖子没有被斩断。
蓝染手持长刀,侧头看了眼没反应的武器,心里闪过疑惑的念头。
“老师!”
年轻船员见泽法支撑不住倒下,连忙上前去搀扶。
蓝染只不过是分了些注意力出去,他的敌人却在此时猛然起身,血染红身躯的模样十分吓人。他旋身举刀抵挡,海贼的这一击却比前几次还要更重,似是注入了仅剩的全部力量!
蓝染一瞬间意识到不能硬扛,选择接招势必会受伤,理想情况是避开后放任船只解体,再把剩下活着的人以及尸体捞起来。
他是个冷静到冷血的人,对其他人是如此,但在必要时,对自己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