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令人心生烦躁的叹气声响起，几分钟过去，战国还是什么都不说光顾着哀叹。
“唉……”
鹤中将镇定地喝着热茶，像是感觉不到身旁人的困扰似地无动于衷。
战国无精打采地看着鹤中将，眼神似是在谴责同僚的冷酷无情。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有话就说。”鹤中将捧着茶杯，袅袅热气向上升腾。无论过了多少年，她依旧保持着冷静的处事风格。
“我在想，我在下属眼中是不是很没有威严？”
鹤中将慢吞吞喝茶的动作一顿，她颇感意外地看了战国一眼。
“真难得你会说这种话，谁让你感受到挫折了？”
战国的努力鹤中将都看在眼里，用客观的角度评断，他是一位尽责的元帅。
鹤中将清楚，战国决定接下元帅一职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负重前行的觉悟，这份重量包含了生命与尊严。
元帅是海军最高军衔，看似了不起，所受限制却比想像中的更多。就连鹤中将也不了解，战国做出的决定有过多少次无可奈何的退让。
“还能是谁。”战国捏了捏眉心，头痛道：“除了卡普，最让我头疼的就是蓝染了。”
“那个臭小子，也不会体谅一下为他着想的前辈。”
“蓝染做了什么？”鹤中将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她放下茶杯，认真的目光聚焦在战国身上。
战国又叹了口气，像是要将累积的压力都吐出来似地：“蓝染申请了“绿色通道”，上面已经批准了。”
“……”
一时间，气氛沉重不少。
“绿色通道”是一年前正式启用的项目，针对原本政府及海军不能插手的争议事件，目前只有蓝染一人动用过这项权限。
加盟国若是发生战争，国家的领导人主动请求协助前，世界政府和海军都不能以任何理由介入。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法律制度，不管领导人对领土内的国民做了什么，只要是在国内，外界就不能干涉。
然而“绿色通道”却公然违反规则，它允许申请通过的执行者强制介入，不论过程只看结果，符合世界政府一贯作风。
前提是，行为必须“合理”。
要站在正义的一方，就像子夜里的光，让黑暗无所遁形。
“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有人把蓝染当成满足好奇心的玩具，想看他会采取何种手段执行任务，但又不能断定对方有恶意。”战国觉得自己迟早会因为烦恼太多而秃头。
“他会因此遭人记恨，到时候就不是以个人和组织为单位，而是一整个国家了。”
“你担心蓝染的安危吗？”
“我不得不做最坏打算。”
鹤中将低头看着平静的茶水表面。
与世界政府，以及地位更高的人相比，海军永远处于被动的一方，这让他们在许多事件里头，往往只能负责收尾。
明知悲剧会发生，却无力阻止。
鹤中将不能断言蓝染的作为是好是坏，一件事可以用不同角度解读。
“他去这一趟可以拯救许多受苦的百姓，对吗？”
战国无法反驳。
“也许这样的理由，对蓝染来说已经足够。”足够他付诸行动。
…………
……
蓝染不知道自己被前辈们贴上“无私奉献的老好人”标签，如果他凑巧得知，大概会忍不住笑出声。
心情好时蓝染的确会做善事，哪怕不能从中得利也无所谓，但大多时候，他采取行动有很强烈的目的性。
就像这一次，有事先调查的他，看上了岛上的特产，正在思考要用什么方式掠夺时，发现来自这座岛的求救信号。
寄到海军总部的信件内容牵扯到整个国家，战国看完后向上级请示，却得到要求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回应。
战国紧抓着信沉默许久，还是决定销毁信纸，当作没这回事，因为海军没有干涉的立场。
蓝染花了一些时间取得相关讯息，他跟战国不同，递交的申请通过高层批准，一举一动备受各界关注。
“你们以为做出这种事会被原谅吗？！”身穿盔甲的士兵吼道。
阿亚纳米无视这句话，他打量周围敌人，试着找出可以“废物利用”的部分。
这个不行，太弱了。
下坠的镰刀斩断头颅，一颗睁着双眼的脑袋滚落地面。
皮肤苍白的男人抬起头，仰望远处宏伟的城堡。他的时间有限，要在蓝染回来前解决这些挡路的人。
进攻队伍由阿亚纳米率领。另一边，蓝染独自前往山区，他站在森林外抬起手，被朦胧光晕包裹的鸟儿站在他的食指上梳理羽毛。
“还记得路吗？”
听见主人的声音，鸟儿发出悦耳鸣叫作为回应。
“带路吧。”
不及拳头大的小光团飞在前方，蓝染一路跟随，进入不见光的森林深处。
“山神大人”是这座岛上的传说，人们不敢跨入森林，唯恐触怒山神，这里的山区维持最原始的样貌。
曾来过此处的飞鸟停在山洞外，它绕着蓝染飞了两圈，有些激动的叫声像在控诉什么。
蓝染垂眸聆听，他的宠物中有灵性的并不少，性格也不相同，这只鸟就是属于活泼的那种，来到他身边的方式也和同伴们不太一样。
让蓝染亲自挑选，他不会要这么普通的飞鸟。
记忆中，鸟儿自行完成转化，在蓝染面前歪了歪头，黑豆似地眼睛目不转睛看着认定的主人。
蓝染对它伸手，鸟儿毫不犹豫地往前跳。
“就这么想认我为主吗？”
感受掌中的渺小存在，蓝染勾起唇角。
“你会占据一个位置，不过……我允许了。”
虽然小，没有攻击力，飞鸟也有自己的定位，探查工作完成的很好。
它向蓝染抱怨山洞里有一个不懂礼貌的家伙。
一人的脚步声在山洞里回荡，黑暗中有轮廓移动，隔着一段距离，动静不易察觉。
继续往前走几分钟，飞鸟突然激动地拍着翅膀高声鸣叫。
蓝染转身面对袭击他的猛兽，向后跃避开攻击，蛇的尖牙贯穿地面，被毒液侵蚀的局部产生融化现象。
黑蛇堵住出口，蛇信捕捉猎物气息。
蓝染看着体型堪比小型海王类的黑蛇，决定先试一下身体的坚韧程度。他拔刀挥砍，斩击准确命中黑蛇。
黑蛇发出惨叫，像蚯蚓似地扭动挣扎，鳞片落了一地。
“……”蓝染看了旁边一眼。
这防御力不行啊。
呆住的飞鸟这时回过神来，叫了好几声试图转移主人的注意力。
“你说的对，至少不算白跑一趟。”
第二次斩击切开黑蛇身体，庞大的猛兽头颅重摔地面再无生息。
蓝染转身往山洞内部走，飞鸟先前来探路时在里面发现可用的矿物，他会带那些东西回去，作为乌托邦的资金。
“投降者不杀。”
男人冷漠的嗓音在战场响起，阿亚纳米没有心思为延续他人生命做出努力，无视这句话的下场，将以全灭为结局。
士兵面面相觑，一个接一个松开了握住武器的手，长.枪与刀剑落地发出短促碰撞声。
原本就在武力逼迫下丧失自信，是不想死的意念支撑着他们拿起武器，现在听见阿亚纳米的条件，士兵们再无抵抗念头。
在短时间内完成王国武力镇压，阿亚纳米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属，让人将实验场里的平民捞出来，调一部分海军看守投降士兵。
阿亚纳米站在门外，隔着门扉锁定里面的气息。他的身姿如出鞘利刃般，冰冷又坚韧。
“罗兰。”
“蓝染大人。”阿亚纳米注视拉近距离的身影，平静的语气少了疏离。
他亲自为蓝染推开大门，门内红毯一直延伸至高处王座。
王座阶梯下，跪着失德的国王。
“你想要什么？要钱吗？多少我都给你！”国王颤抖着提出请求：“放过我……”
棕色眼睛含笑却让人无端觉得寒冷，蓝染看着国王。
“你的子民求你时，你可曾放过他们？”
“我、我是国王！和那些平民不一样！”
“答错了。”蓝染遗憾道：“你们没有区别。”
至少在我眼里，就只是一条命而已。
国王的表情永远停留在惊恐的瞬间，整齐的断面鲜血涌出，被深红地毯吸收。
从开始到结束，甚至用不到半天时间，他们踏入这片土地，终结居民延续了数年的人为灾难。
蓝染仰头看着王座，他眯起眼眸，透过这一眼重现昔日画面。
经过被血染红的地毯，踏上阶梯，他在王座俯瞰下方，平和的语气谈论过去。
“令人怀念的视角。”
阿亚纳米昂首注视王座上的身影，他说：“假如您希望，在这个世界您可以得到所有想要的，包括王位。”
您一直都是我的陛下，唯一的国王。
蓝染笑道：“我可不想再参加那些没意义又多到数不清的宴会了。”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蓝染对王位并不执着。
他起身离开王座，背部有着正义两字的大衣随着步伐晃动。
“照这个国家的规矩，让人把国王的首级挂在墙上，为这段插曲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