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
习惯战斗的身体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蓝染看向左侧，握着刀柄的手收紧，腕部施力，利刃随着心念移动，快速掠过的刀光映在对手眼底。
“锵！”
两把上等武器相撞，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们手持锋利刀刃，享受只有在遇到实力相近的对手时，才能体会到的酣畅淋漓。
抵住地面的脚抬起又落下，注入成年男性的重量与力道，随着重心偏移，足底压着土地划拉出针锋相对的痕迹。
【就是这样。】
蓝染勾起唇角，视线越过竖在中间的刀刃，看着米霍克那双仿佛被火焰烧灼的瞳孔。
被人们冠以世界第一名号的剑士，也在享受这场对决。
蓝染和米霍克并未释放足以造成大规模破坏，甚至能摧毁一座岛的力量，想让这场比试进行下去，就不能使用那种程度的攻击。
经过刻意收敛的力量被控制在范围内，蓝染挥出无形剑气，米霍克见状也以相同的招式回击，剑气在空中相撞，碎裂成块飞向四周！
阿亚纳米察觉异常的气流，连眼睛都没眨，地面如阴影般几乎和他融合在一起的能量迅速升起，在前方组成半圆障壁，完美地抵消不完整的剑气。
【挡住了？】米霍克一瞥阿亚纳米。
这位时常出现在蓝染身侧的副官，米霍克对他印象不深，原因一部分在于，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蓝染身上了，蓝染的下属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能轻易化解他们的招式，哪怕只是破碎的能量残骸，也值得称赞。
米霍克给阿亚纳米打上“实力不错”的标签，他来不及多想，一声哼笑与危险举措同步，夺走无数条生命的刀锋夹带劲风袭来，差一点划开他的脖子！
通体漆黑的利刃即时挡开致命一击，米霍克脸颊滑下一滴冷汗。
长刀停止前进，蓝染举着刀笑道：“你分心了。”
“……”米霍克转动眼睛，斜睨微弯双眸看着自己微笑的男子。
蓝染的招式不含杀气，透着理性与克制，行动却又矛盾地融入杀机，看似好心地留下生存空间，下一秒却又笑着斩断他人后路。
正因如此，远比米霍克以往遇过的对手更难预测。
判断刚才那一击没顺利拦下来，自己如今可能已身首异处。锐利的鹰眼凝视他的对手。
“已经超过比试的程度了。”
蓝染闻言挑眉回道：“你介意吗？”
“哼。”米霍克笑出声，回答：“正合我意！”
黑刃与长刀碰撞的力道增强，余波向外扩散，地面的沙土和海面皆受影响。
阿亚纳米安静观战，不发一语。
颜色浅淡的发丝被风撩起，擦过额头及眉毛。
上一个世界，无论战争规模大小，单纯使用冷兵器作战的机会并不多，帝国培养的人才一部分会使用杀伤力强大的攻击性空咒，再不然也有枪械支援，没必要保持原始且效率不佳的方式。
也因此，直到现在阿亚纳米才晓得，蓝染在特定领域中，遇见实力能和自己相比的对手时，会是这样的态度与表情。
不同的境界。
那里，是连他也踏不进去的领域。
注视着交战中的两人，阿亚纳米那对紫罗兰色的瞳孔浮现红光，深沉的黑暗于脚踝盘旋，似来自深渊的呢喃。
反应情绪的力量只浮躁片刻，便被本人收了回去。阿亚纳米给自己的定位十分明确，他必须是对蓝染而言有用且可控的。没用处的东西只会被舍弃，而他，想陪在蓝染身边。
蓝染察觉阿亚纳米的变化，但没有理会，眼前的战斗必须全神贯注，他享受这场交锋中体会到的所有。
利刃撞击的短促声响、传递过来的力道、试探防御的无形剑气，一切的一切，让他感受久违的愉悦。
直至最后一刻，手中的武器抵着对方要害，比试结束仍意犹未尽。
不需要观众赞扬，经历的过程就是最好的回馈。
米霍克凝视蓝染，抬高手臂将黑刀归位，背著名为“夜”的武器转身走向大海。
“我还会去找你。”
蓝染是米霍克承认的对手，哪怕立场相左也不能阻止他。
“不送我们到罗格镇吗？”蓝染收刀入鞘，笑着问。
“你不需要我帮助。”米霍克继续往前走，跨入棺舟，在小船唯一的座位落坐。
蓝染望着缓慢飘走的帆船，没有进一步动作，既然米霍克已经表达了在此分别的意图，他不打算改变结果。
“这么肯定？”蓝染无奈的笑道。
如果是指让海王类载他们过去，这么大的动作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他前往罗格镇的目的，要尽量低调才行。
“那么，就拜托你了。”
话音落下，隐藏在阴影里的物体冒出头，先是龙首、颈部，再来是庞大的身体与翅膀，上面覆盖着一层坚不可摧的龙鳞。
黑龙睁开眼睛，安静地凝视它的主人。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蓝染看着米霍克离开的方向，他有过转化对方的念头。
阿亚纳米注视蓝染的背影，只要蓝染下达命令，他可以为了完成任务做任何事。
他拥有的力量，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具备死亡及毁灭的性质，前者正巧是活着的生物最难抵抗的属性。
“不过，鹰的归处是自由，对吧？”
蓝染用轻松的语气说出阿亚纳米意料之外的话，他无从知晓，蓝染之所以说出这句话，仅仅是基于强者的傲慢。
是否掌握米霍克的力量，对蓝染而言并不重要，他的计划不会因此产生变动。
【自由的鹰……】
阿亚纳米垂下眼帘，他将掌心贴着胸膛，那里是心脏所在，他献出忠诚、生命、力量，所有的一切，都随一人意念而动。
“蓝染大人。”阿亚纳米低沉坚定的嗓音响起：“您不需要豢养新的鹰。”
蓝染侧首斜睨后方，语气温和：“也对，我已经有了忠实的鹰犬。”
愿意随他一同跨越时间与空间，少了帝国前缀，依旧属于他的黑鹰。
论忠诚度，在蓝染所熟悉的最初世界，有好几名立场近似的存在，他们无条件服从蓝染的命令，是最锋利的剑刃。
【旅行持续了多久呢？】
将一整个宫殿部下长时间放置的某人终于良心（？）发现，思考要不要找时间回去看看。
“蓝染大人？”等不到上司下一步动作，阿亚纳米出声询问。
“走吧。”
黑龙载着两人前往罗格镇，它飞得很高，下降时为了避免引起骚动，降落在离城镇有段距离的森林里。
“我记得罗格镇的负责人还是斯摩格？”蓝染在脑中寻找所需情报，有着“白猎人”称号的海军大佐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对不会使用霸气的海贼来说是个难缠的对手。
有趣的是斯摩格的性格，行事作风就像一条不服管教的疯狗，让海军高层特别头痛。八壹中文網
蓝染自己也是个问题人物，他本人有自觉，但没有要改进的意思，态度若要用简单的句子说明，大概是“对不起，我下次还敢”。
“是。”阿亚纳米回应。
他和斯摩格是同级，但即便是本部召集会议，两人也少有交集，冷冰冰的关系可以归咎于性格不合。
这几年阿亚纳米在蓝染身边逐步累积的功勋，早就足够将他推上少将职位，但他拒绝升迁，固执地守着蓝染身侧的位置。
阿亚纳米的坚持其他人无法理解，他也不需要寻求认同。
蓝染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描绘了见面地点的位置。
“要小心些别被斯摩格发现，如果是他，可不会因为我的身份就从宽处理。”蓝染自我调侃，他知道斯摩格是什么样的人，若是不慎被抓到把柄，大概会像恶犬一样紧追不放吧。
蓝染仰望入口处挂着的小镇名牌，他们已经抵达了开始与结束的城镇，罗格镇。
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三天。
打算入住旅馆休息的蓝染，不知道三天后罗格镇会变得非常热闹。
此时，另一队人马也提早踏入罗格镇，他们各个身穿披风，兜帽盖住头部，快步行经人群众多的街道。
领头的身影走向店铺，透过简单的对答，从老板娘那里确认时日，返回同伴身边下达休整指令。
“还有三天时间，集合之前自由活动，记得低调些，别惊动镇上驻守的海军。”
此行肩负重要的任务，态度依然要保持严谨，但长途跋涉队员们身体多少会感到疲惫，团队的领导人希望部下能尽快调整好状态。
“明白。”
队伍暂时解散，其中一人留下与上司一起行动。
晃动的金色发丝未被完全遮掩，兜帽下的面容十分年轻，青年左脸有块凹凸不平的烧伤痕迹，伤疤从眉毛上方一直延续到脸颊，可见当时情况有多凶险。
他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
青年坚信人能改变既定的命运，人生中的转捩点，就是在不断下沉的绝望里被扯出深海的那一刻，也成为了选定日后道路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