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洸有一个弟弟,两人年龄差较大,失去父母后从小相依为命。
他们不只岁数,就连性格也相去甚远。雾岛洸个性开朗,不时会逗弄弟弟,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在弟弟心里,她是坚强又爱笑的人。
“……死了?”
四方莲示嘴角下压,眼睛充斥血丝。他不愿相信,前阵子还见过面,笑着和他道别,说下次再聚的姐姐永远离开他了。
相似的情况无时无刻都在发生,被迫分离的家人,永别的兄弟姐妹,无法预料何时接到噩耗。
男人低垂头颅,身躯颤抖不止,浏海盖住了他满含愧意的脸。阴影覆盖下的眼睛周围红肿不堪,早在意识到自己失去妻子后,那时情绪就已失控过一次。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能保护她……”
男人无颜面对四方莲示,双膝跪地断续地道:“杀害洸的人,是有马贵将……”
四方莲示知道这个人,年仅十六岁,被喰种称为ccg死神的搜查官。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四方莲示抓起雾岛新,扯着男人的领子怒吼。即使内心明白自己是在迁怒,还是忍不住用恶毒的语言怒斥雾岛新。
不应该啊。
为什么死的是姐姐?那么好的人……
四方莲示甩开雾岛新,他耗费极大的力气控制自己,才不至于被怨恨支配身体。
姐姐的两个孩子还需要照顾,能依靠的就只有姐夫,他不能任性。
四方莲示转身离开,不再回头看狼狈的男人。
雾岛新望着四方莲示逐渐远离的身影,沉默起身,在原地驻足片刻才朝另一个方向迈步,背离的身影无声诉说着自雾岛洸出事后无法修补的关系。
四方莲示记住了仇恨,想找机会报仇;雾岛新则是展开了针对喰种搜查官的报复行动,他不吃被他杀死的猎物,纯粹为发泄屠戮搜查官。
绯没能救下雾岛洸,她重新回到无人的和室,脑海浮现许多和雾岛姐弟相处的画面,眼角泪光闪烁。
对不起,小洸。
都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却没有早点下定决心帮助你。
绯抬眼看着紧闭的拉门,抬手用食指指腹抹了下眼角,收敛所有情绪,找回以往优雅从容的模样。
脚步声靠近,一道人影不疾不徐走来,停在障子外面。
“何事?”
来者发出一声哼笑,像是在嘲讽绯明知故问。
“你违反了命令。现在,要请你随我走一趟。”
“我没有违反命令。”
“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我这里有话要代大人传达。”男人的语调别具个人特色,像漫不经心的旁观者,“千景大人要我告诉你,他很失望。”
绯沉默地攥紧手指,紧握双拳。
“说了别投入过多感情,现在看来,你没能做到。”
男人知道的比绯预计的还要多,作为代替家主管理黑泽家,资历较深的家族成员,许多事都有参与。
他看出绯的性格弱点,担心绯会误事,打乱家主的安排,特地私下提醒过蓝染。不过蓝染已预料到绯可能会做出的反应,考量到过去的经历和行事风格,为了保住雾岛姐弟,绯必然会出手。
“让她趁这段时间冷静一下。”
蓝染的口吻明显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男人遵从蓝染的指令,把犯了错的女性喰种送入禁闭室,好好思考之后的打算。
和修宅邸,肩负ccg总议长职责的和修常吉把儿子叫回家,叮嘱儿子别忘了正事。
“我记得。”和修吉时语气恭敬,父亲在他心里形象如巍峨高山,他敬畏父亲,也尊重对方的决定。
他自认和修掌控着日本人类与喰种之间的平衡,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和修吉时仍无法完全摆脱迟疑。
“可是父亲,他毕竟是……”
和修常吉打断儿子,严厉道:“你才是和修家的继承人!”
他就是担心儿子瞻前顾后,被各种原因影响无法下定决心,才会决定在儿子接管家族前做个了断。
身为家主,和修常吉想了很多,也筹备许久,但就是想太多了,看不透他重视的那些东西,实际上对他忌惮的那个人毫无吸引力。
和修吉时停顿半晌,回应父亲的期待:“我不会让您失望。”
听到满意的回答,和修常吉语气放缓,“心慈手软难成大事,吉时。”
ccg的现任局长,留着及肩黑发的男人眼神温和,嘴里却吐出与表情相悖的字句。
“我明白的,您放心,到时候我不会手下留情。”
有马贵将驱逐的喰种数量众多,累积的功绩足够他升到上等搜查官。升上去后,就从被指导、被照顾的角色,转换成带领他人执行任务的位置。
蓝染约了有马贵将,说是要庆祝他升迁请他吃饭,两人定好时间地点,到了约定的那一天,有马贵将抱持着复杂的心情赴约。
这是必然的结果,随着驱逐的喰种数量增加,位阶提升,总会有升职的一天。
有马贵将花了一些时间理清思绪,发现自己感到不舍,又觉得不应该为此可惜。
只是在ccg工作久了的必经过程而已,况且分开后又不是不会再联系,为什么胸口会有一种呼吸不顺的憋闷感?
有马贵将不禁想到,在他成为上等搜查官之后,黑泽先生会继续和别人组队执行任务吗?还是回到一个人的状态?
他想知道答案,对即将分开的搭档总是放心不下,这是从他离开白日庭开始算起,第一次学习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照顾人。
蓝染会留意有马贵将的需求,对自己的休息和饮食却抱持可有可无的想法,有马贵将发现后,逐渐养成了关注蓝染作息及用餐频率的习惯。
如果换成其他人,有马贵将只会劝说几句,不会花太多时间盯人,毕竟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体,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是蓝染对有马贵将来说太特殊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在意对方,虽然至今仍不清楚,为何他和蓝染初次见面就心生好感想亲近对方,明明那时他连蓝染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确定。
盲目猜测也得不出结论,有马贵将索性直接开口:“黑泽先生,您之后会继续和别的搜查官一起行动?”
其实无论是“黑泽”还是“千景”,有马贵将表情并无异样,心底却会产生一股怪异感。这感觉毫无根据且没有道理,认识黑泽千景的人都知道,他原本就叫这个名字。
“暂时没有合作打算。”蓝染神色平和,简略说明之后的安排:“我会单独执行任务,作为机动人员听从调派。换句话说,危险等级高的任务,你有可能会看到被派去支援的我。”
有机率非预期相遇,这是好消息,危险等级高低反而不重要。
蓝染是有马贵将能放心依赖的对象,让他在这残酷的世界不至于踽踽前行。
有马贵将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并不喜欢以掠夺和伤害为主轴的工作。他明白必须有人做这些事,喰种搜查官的工作很重要,假如没有他们作为最后防线保护人民,就会有更多人牺牲。
“我以为您会被派到国外。”
“有可能,大致会和之前一样,毕竟不是只有日本有喰种在活动。能者多劳,我如果不出差,会有人觉得是在浪费人力,不过只要ccg需要我,我就会回来。”
说到“能者多劳”时,蓝染的神情蕴含深意。上级派他出去,无非就是为了换取更多利益,他选择服从命令的原因很简单,这些机会方便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到最后一刻,自视甚高的和修恐怕永远不会醒悟,理解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有马贵将温顺垂眸:“那么,到时候就麻烦您了。”
“哪有现在就先拜托的道理,不是应该说最好不要在工作时间见面吗?”蓝染失笑,拿出一本笔记本放在桌上,推向有马贵将,“这是给你的晋升礼,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比起昂贵却用不到的物品,送一份实用的礼物显然更适合。
蓝染想引导有马贵将好好生活,多点思考,少一些沉闷和压抑,一直闷着容易出问题。他当然知道有马贵将不缺买笔记本的钱,但是他不送的话,物欲极低的少年大概不会主动买这类商品。
“笔记本?”
“嗯。试着写下内容吧,关于自己或是和其他人有关的都可以。”
“……谢谢,我会珍惜的。”
蓝染见有马贵将露出浅浅的笑容,感觉到对方含蓄的态度下藏着一颗容易满足的心,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有马贵将与蓝染分开后,按照既定行程去拿新的库因克。
“你上次送来的赫包品质很好,制作出的武器是s+级别,拥有优秀的攻击力和出招速度。”
有马贵将礼貌道谢,拿走存放库因克的手提箱。箱子里装着的武器是驱逐雾岛洸,并利用其赫子赫包作为材料制成的库因克。
这把羽赫“鸣神”能将rc细胞浓缩,以雷击形式释放能量,日后会成为许多喰种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