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根本不在乎那位可说是和修芥生命中阴影的生父,他无意追究前任和修家主的蔑视、厌恶给和修芥造成的打击,就像人不会细数积累了多少粒灰尘,只会在想起要清洁时一手抹去。
但他还是表达了对前任和修家主的怨怼,透露一些信息给和修吉雨,让他血缘上的弟弟认为已掌握了他在意的东西。
蓝染跟和修吉雨谈判,以使用家族医疗资源为条件,将力量借给和修吉雨,帮助和修吉雨度过难关,在家族站稳脚跟。
和修吉雨没有马上答应,他得谨慎处理这个问题,毕竟内部的权力纷争,攸关选择站在他这边的族人性命。
“兄长,我无意冒犯,但我必须问清楚,你要怎么帮我?”
他的兄长和修芥只是一个普通的……半人类,哪怕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也比不上喰种,当初就是因为无力反抗和修才离开的。
“你介意住所重新整修吗?冲突发生也许会弄坏一些东西。”
和修吉雨跟不上蓝染跳脱的思维,他停顿片刻,等了又等才挤出一句:“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理叛徒?”蓝染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并未回答和修吉雨的质疑。
“……”和修吉雨沉默,他想了想,决定说实话:“处死发动叛变的主谋。”
“然后放过那些与你为敌的族人?我没想到你会抱持如此天真的想法,吉雨。”
“我希望能尽量减少人员损伤,我们已经承受了太多。”和修吉雨心里明白他身为家主应该做出的决定,但站在他眼前询问他想法的,是他仅剩的亲人,他不想隐瞒对方。
蓝染被和修吉雨展现的单纯逗笑,他神情温和,语气却是十分直接,不留情面,“你得放弃他们。”
舍弃那些站错边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会将力量借给你。”
“兄长……”
和修吉雨神情无奈,他想说些什么劝一劝蓝染,第六感却在他的视觉接收到消息前拉响警报!
他的瞳孔收缩,手指抽搐弯曲,眼睛倒映血缘兄弟露出的一双异色瞳。
猩红的赫眼不只色泽艳丽,也象征着危险,直面展露半喰状态的蓝染,和修吉雨感受到了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他的喉结滚动,艰难道:“……什么时候的事?”
蓝染用浅笑作为回覆,逃亡至24区不是能拿出来炫耀的经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想法。
和修吉雨召集族人开会,和室里,族人低语的声音从他和他身后的人入座后就不曾间断。
失而复得的兄长就坐在他后方,亲人回到身边,本该为此高兴。但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多数是让人心情沉重的噩耗,雀跃的心思早就如砂砾从指缝流走了。
会议开始,和修吉雨着重叙述要怎么面对他们共同的敌人,他虽然年纪轻轻就当上家主,和前辈们谈论正事也丝毫不怯场。
在蓝染看来,和修吉雨表现得不错,但他的资历不足,压不住那些骄傲又藏着各自想法的前辈们。
“家主,恕我直言,您为何带这个家族的失败者参与会议?”
长老轻视的目光落在蓝染身上,发现男人竟闭目养神无意理会自己,皱眉继续说下去。
“您该做的,是让他发挥剩下的价值,而不是把他放在身后保护他。”
保护……?
不,兄长不需要我保护。
和修吉雨控制面部表情,他看着发表意见的长老,只觉得对方待会准备倒大霉。
“兄长会是计划里的一环,作为至关重要的部分。”
长老以为和修吉雨在开玩笑,他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他?不过是废弃之物,能有什么——”
话尚未说完,他的视角旋转,双脚悬空。变化过于突然,他甚至来不及惊呼。
风声须臾响起,空气被迅猛的力道撕裂,拥有黑曜石色泽的鳞赫精准捕获猎物,尖锐的利齿固定上一秒还在说话的长老。转眼间落入猛兽之口,长老嘴唇颤抖,他感觉有硬物随时会咬断他的身体,只要稍微施力,獠牙就会瞬间让他血溅当场。
布满血丝的眼球转动,在一片混乱中与那名终于肯睁开眼睛的男人对视。
他看见和修追寻许久的单只赫眼,这发现让他的视线就此胶着于蓝染,神情流露令旁观者毛骨悚然的狂热。
蓝染注视被他用鳞赫举起来的长老,表情平静地思考要不要给自己加餐。
……还是算了。
长老一屁股摔在迭席上,他不顾形象迫切地追问,想知道蓝染离开家族的遭遇。
理所当然的,他没能得到答案,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连和修吉雨也不清楚。
当晚,和修吉雨再次尝试说服蓝染,蓝染先前明确表示不会回归本家,和修吉雨对此相当失望。
“兄长,我一直在找你,想见你一面,现在这个愿望达成了,我却变得更贪心。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你留下?”
蓝染看了和修吉雨一眼,觉得和修吉雨很适合做与人协商的工作,能言善道且诚意十足,不会让人感觉受到胁迫。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放弃。”
“当然是因为——”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打扰了,请问饭食要帮您送进去吗?”障子门印着仆人的影子,来者是一名女性,轻柔的声音传入和室。
似乎明白想说的话给不相干的人听去不合适,和修吉雨掩饰般地轻咳几声,吩咐道:“辛苦了,晚饭放着就好。”
外面的人没有回应。
和修吉雨叫着仆人的名字,感到奇怪正欲上前查看之际,蓝染示意他止步,代替他靠近拉门。
赫子瞬间刺穿障子,纸糊的门在设计时本就没有考量到耐冲击性。蓝染后退一步放出鳞赫,避开仆人的赫子,直接攻向对方本体。
女仆没料到蓝染仅靠步法就规避了她的攻击,还是在视线被障子阻隔的情况下。她向侧边翻滚,端来的食物被鳞赫一击摧毁,破碎的瓷器与汤水四溅。
女仆的目标不是蓝染,她从地上爬起来,尚未站直就往一脸错愕的和修吉雨冲过去,然后被速度极快的鳞赫咬住!
“别——”
和修吉雨瞳孔收缩,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女仆不像长老那般好运,她的身体断成两截,脏器洒了一地,场面十分血腥。
“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家仆……”和修吉雨难过道。
“我很遗憾?”蓝染闻言内心毫无波澜,鳞赫的吻部满是血迹。
和修吉雨:“……”兄长,我感觉到了你的敷衍,还有那不确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也在这里,太好了,替我省了找人的时间。”
两人视线投向庭院,不久前才在会议上见过的长老就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看着他们。长老身后聚集了许多人,蓝染随意扫视,发现有半数以上的重要成员都在其中,叛变人数这么多,难怪前任家主会被暗杀。
“我看你之后得重新找人帮你重建家族了,吉雨。”
和修吉雨从震惊的情绪里抽离,眼底燃烧着怒火,“啊,我会的。”
蓝染跟和修吉雨搭话,另一边长老也在下达指令,他对部下说:“和修芥抓活的,我要知道他是怎么成为独眼喰种;至于我们的少主,直接杀了。”
他根本没把和修吉雨当作掌权者,暴露野心后连掩饰都不屑做。
长老才刚吩咐完,他身旁的男人就被掠过的黑影袭击,炸开的血花喷了他一脸。
有着满嘴尖牙的鳞赫贴近长老,它没有眼睛,鲜红的血液不断从口中滴落。
“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太好了。”蓝染用同样的话回敬长老:“替我省了找人的时间。”
男人走出和室,穿过缘侧来到室外,他的身体在移动过程逐渐被赫子包裹,直到完全覆盖身躯。
龙之躯横扫庭院,吞噬所有攻击范围内的敌人。
这天夜晚,是家族历史记载和修之龙再临的时刻。
…………
……
安室透赶至现场看到滑稽的一幕,他露出微妙的表情,一时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上前。
黑泽阵疑似在跟隐形人打架,姿态狼狈,衣服多了不少划痕,苍白的皮肤也有几道显眼伤口。
乌尓奇奥拉使用的义骸被催眠弹放倒,他意识清醒却无法控制身体,于是果断挣脱,用本体攻击黑泽阵。
耗费超出估计的时间也没能将黑泽阵放倒,是因为乌尓奇奥拉知道黑泽阵是谁,且察觉黑泽阵有保护蓝染的动作,可以被判定为不是敌人。
不能杀,但和他想放倒对方的想法不冲突。
乌尓奇奥拉花了些时间试探,他要使用恰当的力道,不能敲碎人骨。
“咚。”
利用速度优势取胜,乌尓奇奥拉站在昏迷的黑泽阵旁边,转头注视安室透。
安室透握紧手.枪警惕,手指扣住板机。他感觉到视线不是来自后方,而是前方。
随后赶来的l扯了下安室透的衣服,安室透目不斜视。
“你应该能调整体内的rc细胞值吧?”l仰头问道。
“可以。”
“先提升rc细胞值,才有办法看见。”
安室透沉默地调动身体里的力量,rc细胞值随之提高,眼前多了一道模糊身影,难以辨认的轮廓转为清晰。
他看见一名外表怪异的男人,对方像是每年万圣节才会出现的角色,黑发绿眸,肤色惨白,脸上有两道泪痕纹路,瞳孔是一双非人类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