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好的药都发下去了么?”沈天舒问。
“已经分发下去了,自己没力气喝的也都有帮人帮着灌下去了。”
“那咱们走吧,去受伤的将士那边看看情况。”沈天舒说着刚要下城墙,就听到下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一个少年被两个兵士拖着即将送进去,他拼命挣扎哭喊:“我不要进去,我没染病,你们放开我!”
“你家里人都已经染病,你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留你在外面传染了其他人如何是好!”
“可是我真的没事,我不发烧也不拉肚子,我身体好得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拒马,少年绝望地说,“我没病,进去之后也得染上病了!”
“等等!”沈天舒在城墙上叫停道,“叫人重新收拾出来一块地方,用来安置这些接触过时疫但是自己却还没有染病的人,不能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关在一处。”
少年闻言大喜过望,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给沈天舒磕头。
沈天舒又吩咐道:“放这些人进去之前,要让他们洗澡,把之前穿的衣服都换掉烧掉,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可入内。
“这样的人有些因为运气,有些因为身体康健,都有可能不会染病,不过还是要多加观察,一旦有人发热或是腹泻,就立刻要把人挪出去。”
有了沈天舒发话,十几个原本要被送入城西的人被保了下来。
兵士们很快收拾出一块地方给他们临时落脚,所有人都对沈天舒连连道谢,感恩戴德。
沈天舒正准备从城墙上下去,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啸。
一只鹰隼从下面飞了上来,在不远处的空中盘旋。
沈天舒来到城墙边,扶着城墙往下一看,果然见厉子安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沈天舒只看了一眼便转过身,背靠着城墙坐下跟他说话。
“放心吧,我这里一切都好。戚将军也已经醒过来了,虽说时疫尚未得到控制,但是局面都还在控制之中。”
“我听人说你在城里几句话就安抚住了被挑唆想要暴|乱的百姓。”厉子安道。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主要是我把瑞亲王府搬出来说,大家自然就都信服了。”
厉子安当然知道,事情哪里会有那么轻松。
但沈天舒报喜不报忧,他也不揭穿,只道:“想要什么就让人来跟我说,别委屈着自己。”
“在这里还能高床软枕地睡个好觉,吃的也都是我喜欢的菜色,已经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不过才一天时间没见你,不知道为何却觉得特别想你。”近在咫尺却只能隔着城墙说话,无法碰触到对方的感觉让厉子安有些烦躁。
“再坚持坚持,过些天就好了。”沈天舒见天色不早,便起身道,“我还要去看看受伤的官兵们,世子爷来的一路也累坏了,这几天一定要注意休息,否则身体虚弱的时候,也容易让时疫趁虚而入。”
“好,我都听你的。”厉子安满腹的依依不舍,却也没有开口挽留,只默默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城墙上。
沈天舒再次来到城北,这次不像是一开始那般走马观花地随便看一看,而是真的深入其中,开始帮军医们给兵士处理伤口、换药等等。
得知她就是之前为大家提供伤药的潼娘子之后,几名军医看她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热切。
“潼娘子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次送来的伤药,比以往用的效果都要好上太多了。”
“可不是么,有些我们都觉得要不行了,结果用了潼娘子配置的伤药之后,竟然也奇迹般地愈合了。”
“听说潼娘子已经给将军处理过伤口了是吧?”
“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军医们这几日几乎都泡在这里忙个不停,对府衙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戚将军已经醒了,不过人还有些不太清醒,已经给他用过药了,晚上回去再看看情况。”
“真的?那太好了!”
“多谢潼娘子!”八壹中文網
军医们对戚梓昊拥戴有加,听闻这个消息,全都热烈地欢呼起来。
也有求知若渴地凑上前询问:“将军的伤势十分严重,我们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不知道潼娘子是怎么处理的,可否教教我们,今后遇到同样受伤的兵士,我们也能出点力。”
“这个好说,这边若是有受伤的人,我可以现场演示给你们看。”沈天舒并不藏私,一口答应下来。
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受伤之人。
很快就有一个兵士被抬了过来。
他右臂上的刀伤深可见骨,时间应该已经挺长了,非但没有愈合,反倒还越咧越大。
沈天舒检查过他的情况,用针封住伤口周围的几处穴位用来止疼,然后跟处理戚梓昊的伤口一样,先清创,去掉腐肉烂肉之后,开始用针线一层层的缝合。
她一边缝合,还一边给他们讲解缝合的手法。
这个兵士的伤口属于干脆利落的锐器伤,刀口平滑整齐,所以比戚梓昊的好缝多了。
一边讲解一边做事也完全没影响到她,很快便将兵士多天未愈的伤口缝合起来了。
几个军医都看傻了眼,谁都没见过这样细致的缝合手法,看得大气都不敢出。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啊!”直到看着她收针打结之后,才终于有人忍不住问。
对于缝针,沈天舒当时的确是下了苦功夫练过的。
不过这回儿她却直接开了句玩笑道:“可能是练女红练出来的吧!”
“潼娘子可真是会说笑。”几个军医闻言都笑起来,
“其实大家只要记住缝合的要点,至于手法能不能练到我这样细腻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上了战场,一切都是要以保命为主,难道还会有人因为你们伤口缝合得不够好看来找你们么?”
刚刚被缝合好伤口的兵士闻言连连点头道:“我只会说感谢你们救我一命!
“至于好不好看,又不是小姑娘绣花,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他说完又突然会意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道:“潼娘子,你别见怪,我不是说你,我们都是大老粗,说话不过脑子。”
“这有什么的,你说的也没错,话粗理不粗。”
沈天舒性子半点都不忸怩,处理起伤口来干脆利落,半点都不拖泥带水,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很快就赢得了军医和受伤官兵们的一致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