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子安在后院等了半天还不见沈天舒过来,便牵着骡子走出来,想看看她被什么绊住了脚。
“怎么了?”
“没事儿,碰见一个讨钱的。”沈天舒说着笑起来,“也不看看我像是有钱的样子么?”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找了个摊子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出城继续向北赶路。
虽然出发的有点晚了,天黑前肯定到不了原计划的落脚地。
但是根据厉子安提前了解的情况,往北再走两个多时辰,能够途经一个小村子。
到那边花点钱,找个老乡家借宿一晚,应该也不成什么问题。
但是他们两个离开府城没有多久,老天爷突然变了脸。
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仿佛方圆十里的乌云全都聚到一起了似的。
若只是下小雨,勉强还能赶路。
但是看现在这意思,这场雨怕是小不了。
沈天舒推开车门,看看外面的天色道:“咱们还是尽快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若是雨太大,把骡子浇病了,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厉子安甩了甩手里的鞭子,催着骡子加快了脚步。
乌云仿佛在追赶着他们一般,天边已经隐隐传来了滚滚雷声。
幸好在雨点落下的同时,厉子安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破庙。
他甩起鞭子在骡子身上轻抽了一下,骡子仿佛也知道马上就要下暴雨了,所以玩命地跑了起来。
来到破庙门口的时候,雨点已经越来越大了。
破庙的正门已经坍塌了大半,所以直接赶着骡车就进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进破庙,倾盆大雨就“哗”地一声落了下来。
好在这庙虽然破旧不堪,但是正殿还有大半的屋顶是完好的,足够给两个人一头骡子遮风避雨了。
厉子安在正殿内转了一圈,将那些已经破破烂烂的桌椅收拢在一处,拿出火折子,很快点起了一小堆火。
“快过来暖和暖和,后面还有大半的路程,若是中途病倒了可就遭罪了。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凑在火堆旁,把上午买的干粮拿了出来,放在火堆旁稍微热一下吃。
然后厉子安弄了点热水,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个干净。
外面的雨一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放眼望去,除了灰白色的雨帘,什么都看不清楚。
耳边更是只有雨水砸在地面上发出的巨大声响,两个人想说话都要凑得很近才能听到。
“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厉子安看着外面道,“今晚说不定就要在这里留宿了。”
“这里既有墙又有屋顶,还有一堆火,已经很好了,总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外面淋雨好多了。”
外面的雨继续下着,开始还觉得有些吵闹,后来渐渐就听习惯了。
沈天舒靠在厉子安的肩膀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看了看四下漏风的破庙,再看看已经睡着的沈天舒,厉子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保持清醒。
不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没有匪徒,万一进来什么凶猛的野兽也是很危险的。
厉子安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默默听着窗外的雨声。
到了后半夜,一直平安无事,就连厉子安也开始有点犯困了,头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瞌睡。
就在他似睡非睡的时候,破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厉子安立刻警觉地清醒过来。
他之前放在门口的树枝被人踩断了!
“谁?”他压低声音询问。
门口响起一个女人慌乱的声音:“我、我带着孩子路过,想进来避避雨。”
说罢只见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从外面走进来。
厉子安没有说什么,毕竟破庙也不是自家的,没有不让别人进来避雨的道理。
只是此时他已经困意全消,表面依旧放松,心里却早已戒备起来。
妇人带着孩子进来之后,看到厉子安脸上的“胎记”,心里也有些害怕,
她犹豫了一会儿,干脆背着孩子往后面的内殿走去。
厉子安之前也发现后面还有内殿,在门口看了一眼。
内殿房间窄小且没有窗户,屋里积攒了厚厚的灰尘,感觉一点儿也不通风,所以厉子安便没有进去。
“啊——”
那妇人背着孩子走进内殿没多久,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只见她连滚带爬地从后殿跑出来,也顾不得怕厉子安了,一直跑到他身后,抖如筛糠地指着后殿。
“里、里面有人!”
话音未落,刺眼的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天空。
“咔嚓——”
惊雷在破庙顶上炸开,震得人耳朵发麻。
沈天舒也被吓醒,冒了一脑门的冷汗,心突突直跳,声音颤抖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厉子安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轻拍着背安抚道:“没事儿,有人进来躲雨,说后殿有人。”
“有人?什么人?”沈天舒立刻警惕起来,“这么荒郊野外的,为什么会有人躲在里面?”
他们来到庙里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听到后殿有什么声音。
难道有人一直藏在后殿,等待后半夜厉子安也睡熟之后再意图不轨?
“好,好像是个僧人。”妇人哆哆嗦嗦地说。
沈天舒听着声音耳熟,用眼角余光往后扫了一眼。
发现进来躲雨的人,竟然就是之前在客栈门口抱着她的大腿讨钱的那个妇人。
那妇人此时怀里还抱着她女儿。
不过沈天舒不但没有因为是见过的人而放下警惕,反倒越发狐疑起来。
会有这么巧的事儿么?
这人该不会是别人派来跟着自己和厉子安的吧?
沈天舒往厉子安的怀里拱了拱,凑到他耳边将之前的事儿简单交代了几句。
厉子安也跟着警惕起来,难道后殿有什么埋伏,这女人想把自己和沈天舒引进去不成?
“我刚才在门口看过,后殿里除了满地的灰尘和几个破旧的蒲团之外什么都没有。”
妇人声音颤抖地说:“进去之后、有、有一道帘幔,在它后面,真的有人,我、我不骗你们。”
沈天舒见她的模样不似作假,抬头问厉子安:“要不要过去看看?”
厉子安犹豫了一下,对那妇人道:“你带我们进去看看。”
那妇人吓得拼命摇头,死也不肯靠近后殿。
厉子安将帷帽给沈天舒戴好,自己起身在地上找了一圈,捡起一根竹竿,来到后殿门口。
他先往里面地上扔了一根燃烧着的木棍,登时将内殿照亮了许多,果然看到妇人口中所说的帘幔。
帘幔上都是陈年积累的灰尘,但是中间明显有刚被人碰触过的痕迹,有些地方的灰尘掉落了许多,应该是那妇人刚刚碰过的。
厉子安一边全神戒备,一边用竹竿挑开帘幔,借着木棍微弱的光亮,还真看到里面有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
僧人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之上,眉目舒展,正在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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