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风风火火地带着人走了。
被留下的沈云瑶此时都快被吓傻了。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香薰闻多了,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锦翠,你刚才可听到汪公公说什么了?”
锦翠声音颤抖地说:“主子,汪公公说、说厉子霆在应天府起兵造反了。”
沈云瑶闻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她手脚冰凉,浑身发麻,想说话都发不出声音。
锦翠吓得赶紧起身,上来拼命地掐着沈云瑶的人中。
“主子,您没事儿吧?”
沈云瑶被掐得生疼,终于出了一口大气,整个人缓了过来。
她出了一身大汗,无力地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主子,奴婢这就叫人去请太医。”锦翠说着就要走。
沈云瑶勉强抬手拉住了她。
“别去,我就是被吓着了,缓一缓就好了。
“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锦翠闻言也深以为然,点头道:“还是主子想得周到,那奴婢去兑些水来给您擦擦身子吧!”
“去吧!”沈云瑶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待锦翠出去之后,沈云瑶才露出惶然之色。
厉子霆为何会突然起兵造反?
她紧张地咬着自己的指甲,但是根本摸不到任何头脑。
她现在怕得要死,要不是知道自己身处深宫,简直想要立刻收拾东西跑路。
要知道,她可是被云旭彤找关系送入宫中的。
如今厉子霆反了,那云旭彤即便没有反意,也肯定会被视同反贼了。
万一宫里有人查出自己是被云旭彤送进来的,那岂不是也要被牵连?
就在沈云瑶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皇上正在发火。
他直接掀翻了龙案上的所以折子,冲着紧急被召入宫中的几位大臣咆哮:“朕在问你们,眼下谁能带兵前去平叛!”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皇上怒极,直接点名道:“韩昶然,你说说看!”
韩昶然闻言皱眉,但是既然已经被皇上点中,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否则就是抗旨不尊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皇上,为了保证京城的安全,京畿的驻军肯定是不能轻易调动的。
“可中部接连几年粮食歉收,为了减少花销,驻军已经被砍掉了大半。
“不是臣等不想替皇上分忧,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混账!”皇上听闻此言,气得抄起龙案上的镇尺砸过去。
韩昶然一动不动,生生挨了一下。
血水立刻顺着额角流下。
“皇上息怒!”
“韩大人,您没事吧!”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朕是让你们来想办法的,不是让你们来推卸责任的!
“再跟朕说这些没用的话,就干脆都把乌纱帽摘掉算了。
听了皇上这话,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一位老臣上前两步道:“皇上,韩大人所言非虚,如今朝廷可用之兵,就只有关外和西北了。
“关外山高路远,西北鞭长莫及……”
一听到人提起西北,皇上立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喊:“陈家军!朕还有陈家军!
“赶紧派人去给陈将军送信,让他速速领兵南下,替朕平叛!”
谁知此言一出,殿内的几位大臣却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皇上皱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都已经被厉子霆收买了?”
刚才说话的老臣咬牙,跪在皇上面前,取下了自己的乌纱帽,端端正正地放在一旁,这才朝皇上叩首道:“皇上,去年陈家军在西北边境迎敌苦战,可朝中的粮草补给却迟迟不到,白白拖死了几千名军士。
“陈将军曾多次上书求皇上彻查此事,但七八个折子都被皇上压下不提。
“如今突然让陈将军带兵前去平叛,恐怕……”
后面的话,老臣已经不好再说了,否则就太过直白了。
皇上也听懂了他的意思,眉头紧锁地站在那边,半晌才道:“难道朕现在就当真无人可用,只能等着厉子霆那个浑蛋带人打上京城来么?”
殿内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韩昶然眸光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似乎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皇上见状再次点名他问:“想到什么了就说。”
韩昶然走到刚刚说话的老臣旁边,一撩衣摆,也跟着跪下来。
他抬手摘下自己的乌纱帽,跟地上那顶并排放在一起。
帽子摘掉之后,额角的伤口越发明显,还在缓慢地往外流血。
皇上受了刺激般双目猩红,吼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意思,身为臣子,你们不想办法,反倒都在这里逼朕么?”
韩昶然叩首道:“臣有一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跟朕卖关子!讲!”
“与其指望远在西北的陈家军千里跋涉赶去平叛,皇上不如下旨命瑞亲王带兵赶往应天府平叛。”
听到韩昶然居然胆敢当着皇上的面提起瑞亲王,屋内其余几人都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凡在朝中为官的人,基本都知道皇上跟瑞亲王之间的恩怨。
即便是以前不清楚的,单看去年皇上得知瑞亲王康复的消息之后有多震怒,也该明白什么能提什么不能提了。
但是还不等皇上发怒,韩昶然已经抢先一步继续道:“皇上,趁着如今瑞亲王世子身在京中,瑞亲王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在瑞亲王带兵平叛的时候,还请皇上私下密召陈将军带陈家军回京护驾。”
听到韩昶然后面的话,皇上总算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仔细思考了一下他这个提议,突然露出了笑容。
这样一来,岂不就相当于用厉子安做质子,让瑞亲王去帮自己打厉子霆。
趁着他们两个狗咬狗、互相消耗人手的时候,自己偷偷将陈家军召回身边。
如此安排,都不仅仅是一石二鸟的问题了,说不定可以一举多得。
想到这里,皇上终于龙颜大悦,竟然绕过龙案走下来,亲自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韩昶然。
“真不愧是韩爱卿,此法甚妙,即刻拟旨吧!”
皇上说完才发现韩昶然额角还在流血,脸色都已经有些苍白。
他尴尬地清清嗓子道:“来人,还不快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