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沈清漪在心中暗自抓狂之时,楚峥越亦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少女轻灵娟秀,雪白香腮上犹挂着泪痕,眼眶还带着一抹盈红,好似刚刚哭过,瞪着楚峥宜的神情格外不爽,如一只炸了毛的小山雀,明明微不足道,却鼓起全身的毛羽来意图让旁人发觉她其实很强悍。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嘴角轻扬。
抬头却见小山雀仿佛能杀人的目光直直地扫向了自己。
他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自己的笑意。
见他那副竭力忍笑的模样,沈清漪便没好气地收回目光。
这兄弟俩简直乌鸦站在猪身上。
一个色!
她暗暗唾了一口,自顾地接着低头吃茶。
而那边,楚峥宜已将长弓递给了下人,大方抱拳,颔首道:“参见王爷。”
他来之前赵宪原本还趾高气扬地盘算了半天如何冲着这兄弟俩耍威风,然而这楚峥宜抬起头来,一张脸同活阎王似的,看着登时气焰就灭了,甚至还因为楚峥宜那一身血腥气而忍不住地打了怵。
沈清漪默默翻了个白眼。
枉她自诩聪慧,没想到前世怎么就蠢顿如此,相信这等蠢货会是与落水时救下自己的良人?
真想撬开前世自己的脑壳看看,脑子究竟还在不在。
她正在心里纠结着前世自己究竟为何那般蠢顿时,那边赵宪已反应过神来,努力架起把式,道:“倒不知方才楚世子和二公子这是去了何处,怎的这大半夜的还不在屋中?”
楚峥越道:“只是想着明日较量不好做垫底之人,便想着让二弟带我练习一番射猎,不知忽然深夜召见,是有何要事?”
赵宪面对着他底气便足了起来,拿腔拿势道:“是这样,听沈二公子说,刺杀沈姑娘之人的手上有一条新鲜的贯穿伤,于是本王便派人去查探了众人的手,听闻楚世子和楚二公子都不在屋中,所以才骤然召见,不知可打扰二位?”
楚峥宜扬眉,自嘲一笑。
他抬起手来。
厅中众人,皆看到了他腕子上还沾有新鲜血渍的白布带。
众人诡异地默了。
楚峥宜一双狭长冷酷的眼扫视过沈清漪,挽唇道:“王爷不必替旁人遮掩,只怕是有人指名道姓怀疑到了我头上,所以才会深夜召见,是也不是?”
“这……”
被戳中了缘由,赵宪不由尴尬得一时语塞。
沈清漪扬起眉毛,直言道:“楚二爷若是怀疑我大可直说,何必要拐弯抹角的惹人难堪?若楚二爷是刺客,此刻自首的话也好从轻发落,若不是的话,便拆了绷带让人瞧看一番也就是了,何必无端这么多废话呢?”
这世上总有人天生就不对付。
即便沈清漪已认定了眼前之人是自己未来的小叔子,但并不妨碍她觉得看他不顺眼。
毕竟看顺眼的人天底下有一个楚峥越就够了。
若这楚峥宜敢挡路,她倒也不介意给他使点什么绊子。
她薄唇微抿,目光便同楚峥宜撞在一处。
楚峥宜下眼睑微颤,目光便犀利了起来。
他是跟着临江王在战场上拼杀过的。
若非他并无将帅之才,这临江王世子之位当仁不让是他的。
寻常人看到他满身的血腥气便会下意识地敬畏,偏生这号称要做他嫂子的女子不简单,不但恬不知耻地承认了自己教唆梁王之事,一双眼睛里还毫不避讳写满了“是我做的,有本事你打我啊?”
明明一个挺漂亮的姑娘,但做出的这幅模样却跟楚峥阳似的。
怎么看怎么讨厌。
这样不靠谱的女子,怎配做他的大嫂?
楚峥宜在心底把沈清漪画上了叉,面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
而一旁的沈经年一听楚峥宜之言便拉下了脸来。
这话难不成是在怀疑他妹妹告密不成?
先不说这楚峥宜本就手有伤疤引人怀疑,今夜又莫名反常的不见踪影,更何况妹妹是遇刺之人,怎的倒像是他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沈经年不爽妹妹被楚峥宜冤枉,便拨着茶梗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我妹妹所言虽然冒犯,但也并无道理,若二爷心中无鬼,合该拆下绷带一瞧才是,否则,想来二爷也不希望被旁人替二爷动手。”
楚峥宜目光转向他道:“怎么,沈二公子在威胁我不成?”
沈经年抬起头来,手背上已暴起青筋。
“不敢。”
虽是看似谦卑的两个字,但沈经年却是咬牙切齿,给了旁人一种他方才说的不是“不敢”,而是“威胁你又怎么样”的错觉。
楚峥宜与沈家兄妹二人在那含情脉脉的相看两厌,谁也不肯让步,然而一直默默不说话的楚峥越的眼睛却落在了沈经年的胳膊上。
他微微蹙眉。
这沈经年……
这几人之间剑拔弩张的,便一时僵持住了,弄得个赵宪和孟逸是面面相觑愣在原处,不知该不该出口打圆场。
正尴尬之时,却见楚峥越忽然一箭步上前,眼疾手快,一把便扯下了楚峥宜手上的白绷带。
“兄长……!”
楚峥宜来不及阻止,手上的绷带已尽数落了地,露出了绷带下的腕子来。
那腕子上果真带着伤口。
然而赵宪看着那伤口,只惊喜了一刹便失望地耸下了嘴角。
楚峥越随手将那绷带丢到一旁,抱臂倚着门框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道:“前日狼群来袭,峥宜同狼群搏斗时不甚被狼牙伤了手腕,虽说贯穿伤称不上,但瞧着只怕是让诸位失望了。”
他说着又不着痕迹地扫了沈清漪一眼,却见沈清漪的一双眼也深深地在望着他。
她冲他微微一挑眉。
似是在说:放心,早猜到了。
楚峥越的嘴角上挑出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又迅速压了下去。
沈清漪道:“既然楚二爷的手受了伤,也该早些歇下才是,怎的还强撑着狩猎?还请王爷派个大夫来为楚二爷诊治才是。”
她看向赵宪,赵宪正盯着她的脸出神,闻言连忙点头道:“欸,欸,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沈清漪忽然转过头来。
她一双眼望向张头领。
“张大人,你不是说有三个人不在屋中么,不知那剩下的最后一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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