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紫兰如实告知后,沈清漪便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在宫外便会好生关照,每月我会派人传信给你小太监的状况的。”
紫兰感激道谢。
沈清漪走到她身畔,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嘉靖帝曾因引得宫女众怒而险些死于宫女之手,可见虽然忠心为上,但也得看忠仆跟的是什么主子,若是个大奸大恶,视人命为草芥之徒,忠仆若是愚忠,便成了为虎作伥。”
紫兰一怔。
“郡主殿下的意思是……”
沈清漪大笑道:“说笑罢了,紫兰姑姑不必放在心上。”
接着便离去了。
紫兰若有所思。
正在她思索之际,一个太监忽然默不作声走到她身边,道:“紫兰姑姑。”
紫兰回过神来,道:“原来是贵妃身边的刘公公,不知有何要事?”
刘公公甩了甩拂尘,道:“方才王爷见你跟康和郡主打得火热,便有言语想要询问一二,不知紫兰姑姑可有空?”
紫兰从容道:“可巧了,我正要去跟贵妃娘娘汇报此事,还请刘公公带路吧。”
……
当夜,沈清漪便派七古前往了紫兰所言的地址,果真找到了一个断了腿的小太监。
七古找到他时,他身上新伤旧伤交叠,简直不成人样了。八壹中文網
哪知才将那小太监安顿好,还没等七古折返,便忽见火把丛丛,蜀王和冯四便带了府兵前来,将整个沈府团团围住。
七古暗叫不好,便飞书一封,送往了某处。
沈清漪对此并不知情,她正低头写着大字,流萤忽然匆匆而来,口中急切道:“小姐,不好了,蜀王和冯春公子带了苏贵妃的懿旨,说有宫女称三姑娘今日在宫里行动鬼祟,将原因为偷窃而被赶出宫的小太监暗中有所联系,只怕是有所图谋,要搜府呢!”
沈清漪微微一怔。
难不成今日是紫兰出卖了她不成?
但这念头一闪而过的刹那,她便很快打消了。
前世在宫中时紫兰本是她的贴身宫女,是个极至情至性的人,极为忠心耿耿,且因为小太监的缘故恨毒了苏贵妃。
当初她还是梁王妃时,便是因为紫兰的帮忙,她才能顺利的扳倒苏贵妃母子,助赵宪坐上大统之位。
以赵旭的心思和本事,只怕是看到今日她和紫兰密谈而起了疑心,利用今日之事来借机离间她二人。
那么今日蜀王带冯春前来,应当便是两人在她处受了气,借机利用此事发难罢了。
想到此沈清漪便有了主意。
她唤来轻罗和流萤,这这那那地同两人嘀咕了一番,两个丫鬟便明了,帮忙准备去了。
而那一边,沈太傅正在同蜀王二人周旋。
太傅沈临毕竟是诸位公主皇子的老师,又身为文江郡公,即便是有贵妃的懿旨蜀王二人也不敢硬闯,因此他得知了消息便向门外迎去,见了蜀王便笑道:“这三更半夜的,蜀王殿下和冯公子倒是有空,只是我们沈府里好茶倒是有,这若是什么私藏什么偷盗的小太监,那着实是未曾见过了。”
冯四冷笑道:“太傅大人可别这么多废话,如今贵妃娘娘的旨意已下,难不成太傅大人是觉得蜀王殿下和贵妃娘娘是在跟太傅大人说笑不成么?”
冯四刻意搬出了贵妃,便是料定了沈太傅不敢忤逆苏贵妃,但沈太傅却毫无惧色,反而道:“且不说诸位王爷公主从前都是由本太傅教导,即便是贵妃娘娘,我们家二郎三娘也是得了陛下和娘娘赏识亲自封的郡伯郡主,冯贤侄未曾封爵,地位也远在他二人之下,难不成如今事情还未查个水落石出,蜀王殿下便想要先斩后奏,强行扣下这顶帽子不成么?!”
沈临话语铿锵,句句直逼要害,冯四也是哑口无言,正要气急败坏跟沈太傅理论,蜀王赵旭便开口道:“老师说的有理,冯四,还不快带人退下?”
赵旭都开口发话了,冯春便不敢再多言,纵使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只能闭了嘴,带着府兵退下。
赵旭笑道:“不过是例行查探罢了,人毕竟是从母妃房中打发出去的,本王也只是担忧老师会被牵连此事之中,自然要细细查问,否则事后若是旧事翻出,连累了老师,那本王岂不成了欺师灭祖了。”
忽听一清亮亮的女声道:“蜀王殿下这话还真是折煞我父亲了,且不说阿瑶今日根本未曾出过门,即便是出过门,我又为何要救什么劳什子的太监?”
听到这声音,赵旭便不由意外,下意识抬头一看,却并未看到沈清漪,只看到一个头戴斗笠,将整张脸都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女子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之下出门而来。
赵旭吃过沈清漪假扮成周梦芙的亏,一见了这样打扮的女子心里便起了疑,道:“你是……”
那蒙面女子推开侍女,上前福了一礼,道:“怎么,蜀王殿下难不成连我的声音也不认得了?既然如此,那倒是难为了冯春殿下能够认得出我。”
她声带挑衅:“想来若非我招摇过市地走在街上,还大声嚷嚷着要去接一个因偷盗被赶出宫的阉奴,冯四公子和王爷也不会这样的深更半夜还不忘怀疑到我沈家头上喽。”
冯四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忍不住道:“少废话!你寻常在酒楼看戏时尚不见你掩面,如今见蜀王殿下反倒是这般掩耳盗铃的掩了面容,可见你心里有鬼!倒不知面纱之下当真是真正的康和郡主,而非旁人假扮?!”
女子轻笑了一声,道:“冯四公子咄咄逼人,相必是真的掌握了真相。那也好!只是冯四公子千万不要后悔才是。”
她说着就去摘那斗笠。
两个侍女连忙担忧道:“小姐,使不得……”
可两人的阻止却是晚了。
斗笠被沈清漪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下来,露出了真容。
一见沈清漪的脸,赵旭便是猛然一怔,吓得退后了一步,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