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峥越揉捏着她的脸,道:“更何况沈经年粗中有细,看着冲动,却极懂拿捏分寸,堂堂的沈二公子,断没有那么蠢,而沈家还有个死乞白赖的许文昭,难不成你还怕他护不住沈家女眷?”
沈清漪自然知道这个理儿。
虽是知晓,可担忧却一时间散不去,再见楚峥越颇有兴致地捏揉着她的脸没有打算松开的样子便拍开他的手,嘟囔道:“少占我便宜啊,还没跟你成婚呢。”
楚峥越听得好笑。
他重新掰过沈清漪的脸,迫使她再一次看向自己,道:“你我未有夫妻之实前你想尽了办法占我的便宜,如今成了事,你反倒推三阻四了。”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沈清漪的脸。
“有事觉得你莽撞无度,有时却又端庄自持,待我时,总是柔情似水,面对旁人你又拒人千里……”
他缓缓凑近,在沈清漪的唇边停下,道:“你说,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你?”
沈清漪已领教过这征战沙场的腰力是何等不凡,见他凑近便想起了白日里的抵死缠绵,心中便涌起异样,下意识地咽了口水,抓着矮案向后退去。
然而她退,楚峥越便进一步,沈清漪被迫坐上了矮案。
红烛灯影,照得楚峥越唇角那顽劣的笑更添了几分野性,领口虽已被整理好,可隐约露出的咬痕若隐若现之下却更令人浮想联翩,反倒比坦然露出来更让沈清漪面红耳热。
她随手想去抓什么迫使楚峥越离开,但乱摸之下却被楚峥越一把擒住。
双手被轻而易举地反钳,楚峥越双目温柔,即便身畔的水盆被打翻在地亦无暇顾及。
沈清漪抿着唇,明知楚峥越故技重施,可在楚峥越俯身时还是下意识地闭眼。
薄荷香在鼻尖萦绕又迅速地减淡,手腕被松开,那人轻笑了一声,只听耳边传来棉布的窸窣声,睁眼一看,楚峥越正越过自己的头顶去拿水盆上所挂的毛巾罢了。
这样的戏弄已不是一次两次。
沈清漪虽见怪不怪,却还因为这戏弄而没来由地心头烦躁,没好气地推开楚峥越,道:“你有完没完?回回如此戏弄我,好玩么?”
她从矮案上跳下,提着裙摆跑到楚峥越的床边,三下五除二将被褥打包成了个包袱,拔下楚峥越的剑鞘将包袱背在背上,起身就要走。
楚峥越扯着包袱将她拉回来,道:“你要上哪去?”
沈清漪奋力挣脱:“你管我上哪去!男女七岁不同席知不知道?放手!”
楚峥越又向后扯了一点:“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还邀我入榻,与我共眠?”
沈清漪急了:“我什么时候……”
话说一半,她便想起同周梦芙同行时被九爷所伤,楚峥越帮她治疗时,她主动相邀之事,便红了脸,不好意思出声了。
楚峥越顺势抽出剑鞘从后拥住她,被褥便掉落在地,楚峥越一拨,被褥便自动铺开在了地上。
他将沈清漪压制榻上,撑着额角道:“既然不肯同榻,在此也是一样的。”
沈清漪简直被他的无耻惊呆了。
不过也是,前世她同他君臣有别,他尚且敢旁若无人地日日闯入她宫中,如今她二人已成了事,他的本性自然不必掩藏。
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对这样一个无耻之徒心动……
然而看着楚峥越的脸,心头的气便消了大半,想骂的话说不出口,便扯着被子挡在脸上,不敢出声了。
楚峥越随手打灭了灯烛,枕着手臂仰头而睡。
他不出声,沈清漪亦是尴尬,又都折腾了一日,亦是又累又伐,便也没了说话的力气。
然而两人却消停了没一会儿。
正当沈清漪半梦半醒,即将睡着之际,忽然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沈清漪眼睛都睁不开了,烦躁地翻了个身,不耐道:“谁啊?”
门外传来的虽是男子的声音,却好似宫中宦官一般,细声细气,声带尖锐。
“楚三公子让我问问世子和沈姑娘,匆忙回来必然东西短缺,便派我送了些被褥来为您二位添置——”
沈清漪怒极:“不必!给我滚!姑奶奶要睡觉!”
那尖锐的声音道了一声:“是。”便离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
笃笃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沈清漪咬牙坐起身来,耐着性子道:“又怎么了。”
门外还是那尖细的声音:“楚三公子说世子爷受了伤,怕伤口恶化,于是派我送些膏药来,都是镇痛化瘀的——”
沈清漪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楚世子的伤口已经被我切掉了,我说我要睡觉,马上给、我、滚——”
“是,是……”
门外的人影再一次消失。
又过了半个时辰。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说话的依旧是那尖锐的声音:“楚三公子说,让我来——”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便听到了破风之声,下意识向后退了三步,惊险地避开了那飞过来穿过了门板的刀尖。
沈清漪似笑非笑地扑了扑手。
“麻烦你滚回去告诉楚三公子,还有那天杀的沈经年,如果再敢装太监烦老娘睡觉,老娘一定阉了他让他真的进宫做太监。”
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门外的人连滚带爬,连告辞都忘了说便落荒而逃。
沈清漪这才重新躺下。
身旁的楚峥越实在没憋住,噗嗤笑出声来。
沈清漪没好气:“笑什么笑?”
黑暗中亦不难听出楚峥越心情愉悦:“不睡了?”
“睡,为什么不睡?明日早起,看我怎么收拾他!”
沈清漪摸到了身畔楚峥越的手,便扯到自己脑后枕着,倚在楚峥越怀中,不多时,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楚峥越小心翼翼拥住她。
余下的夜晚,便是分外幽静。
那一边,楚峥阳头疼地用扇子敲打着手心。
有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来人入门来又狠狠将门在身后关上,看那架势,说是有疯狗狗追他都没人不信。
楚峥阳显然料到了这个结果。
“被人家赶回来了?”
沈经年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
“沈清漪那丫头果真是有了相公忘了兄长,当真是最毒妇人心,我今日算是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