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贵人出宫,万人空巷齐聚长街。
人人都知晓摄政王妃美艳不可方物,然而当初进宫被废帝纳为妃嫔以后,却到底是输给了当今的太后柳嫣。
更何况,人人都知,废帝后宫三千,却只有柳太后一人有孕。
无外权竟还能够以女子之身把持朝政,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传奇,如今天降祥瑞,这赵家苦心孤诣打下的天下,只怕要改姓柳了。
楚峥越,谢憧之,国师神机与左相赫予四人骑马护在马车四角,马车之后是余下文武百官,八骑的马车之中纱帐垒叠,柳嫣坐在其中,影影绰绰,迎受着百姓的叩拜之礼。
她虽还未曾胆子大到敢明黄加身,可马车上的绸缎,却绣的是皇帝方可使用的龙纹。
称帝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听着百姓高呼的“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柳嫣低头品茶,话顺着隐隐约约的纱帐飘入了楚峥越的耳中。
“王爷听到了么?即便摄政王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可百姓跪拜的人,唯有哀家,王爷筹谋算尽又能如何,这天下,到最后还是哀家的天下。”
楚峥越未曾回头,只是嘴角轻扬。
他目不斜视,却是懒得多看柳嫣一眼。
“本王无意区区江山,反倒是狐假虎威四个字,形容太后是恰如其分。”
柳嫣并不恼怒,只是娇笑一声,道:“即便是狐假虎威,又能如何?赵旭苦心孤诣除掉了太子,弑父杀母,不还是丢了这江山?可见倚靠血脉,终归是无用。想要狐假虎威,也该要有狐假虎威的资本,不是么?”
楚峥越意味不明地扬了扬嘴角。
“太后果真是太后,如今还未曾坐上皇位,便已打好了广纳面首的主意,本王自愧不如。”
柳嫣冷笑一声,娇滴滴道:“那摄政王最好看好你的王妃,若哀家为帝,必然提拔女官,等到天下女子为尊的时候,摄政王觉得,摄政王妃还会不会吊死在摄政王这一颗树上?”
楚峥越道:“太后最好还是认真看看路,免得跌了跤,再伤了你唯一的倚仗,那便不好了。”
柳嫣只当他是说不过自己,便得意洋洋地撂下了茶杯。
很快便到了长鸣寺中。
百姓们被楚峥宜所带领的禁卫军们拦截门外,然而即便禁卫军手中拿着长刀,众人依旧争先恐后,不惜扒着刀也要伸长了脖子,唯恐在柳嫣下车的刹那错过了这位也许会成为永昌第一位女帝的女子生的是何模样。
百姓围堵人山人海,柳嫣的四周又有无数太监丫鬟护着,因此能够真正看到柳嫣一面的人少之又少,偶然有窥见真容的,更是无不惊艳,几乎呆愣原地,眼珠亦是不敢转动了。
柳嫣自是得意不已。
她有意做出神秘感,偏又描眉画眼,将本就美艳动人的眉眼描绘得愈发精致美艳,不为别的,只为这一次出宫能够让天下人知晓,能够以女子之身统辖天下的,是个何等的绝色美人。
袁晚宁等人她亦是得以重用,在她的领导之下必能高官厚禄,她才不信,她们以女子之身为官,如今还能甘居男子之下!
这天下,终归会是她柳嫣的!
她带着众人入庙进香,她跪在蒲团上,正要将插入香炉之中,忽听后禅房传来东西的破碎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小沙弥失魂落魄地摔倒在地,楚峥宜上前将他揪了出来,一见众人盯着自己,他连忙连滚带爬地跑到柳嫣跟前,叩头道:“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柳嫣身边的太监上前一步,道:“放肆!竟敢在太后面前失礼,来人,拖下去,掌嘴八十!”
“慢着。”
柳嫣却出言阻止了他。
她道:“佛门净地,怎好见血?”
她和颜悦色:“小师父,哀家问你,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神色如此惊慌?”
那小沙弥伏在地上,眉眼惶恐,张了张嘴,竟是耳尖通红。
太监冷笑道:“不肯说?来人!”
小沙弥吓得赶忙磕头,道:“太后娘娘饶命!”
“那不还赶快从实招来!”
小沙弥再抬眼,却是小心翼翼地看了柳嫣身后的楚峥越一眼。
楚峥越微微眯起眼睛。
小沙弥孤注一掷地一闭眼。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我方才在禅房之中,看到了一个男子,与,与摄政王妃,睡在一处……”
他说到此,又匆忙对着楚峥越,叩首,道:“并非是我窥探得来,而是偶然见禅房之中有窸窣声,我……我还以为是哪个师弟在偷吃东西,正欲出言训斥,哪知道,哪知道,就看到了……”
此话一出,百官当即议论纷纷。
谁不知道长鸣寺是楚家的地盘,平日极为幽静鲜少有外人前来参拜,若是摄政王妃同旁人有苟且,那么约在长鸣寺中,也并非不可能。
柳嫣扬眉道:“放肆!堂堂的摄政王妃,怎会在此与人苟且?!你这小沙弥,莫要胡言乱语!”
小沙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是否如此,诸位前去一看,便知啊!”
他说着,便更是不住叩首。
柳嫣有意无意地扫了楚峥越一眼,末了道:“哀家倒不信,摄政王妃会沦落到与旁人苟且!诸位大人,可否要与哀家一同前往?”
百官表情微妙。
堂堂摄政王的王妃被戴了绿帽子,人人都知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即便是个人都猜得出此事是被人陷害,可又能如何?
只要能够亲眼得见,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谢憧之上前拱手,道:“微臣认为,此事不可。”
柳嫣道:“哦?谢爱卿有何看法?”
谢憧之颔首道:“微臣认为,无论这屋中之人是不是摄政王妃,贸然闯入亦是不妥,倒不如派人前去,将两人带出来,既保全了在外男前失身之事,亦可立刻免于误会,错认旁人,如此,岂不是十全十美?”
左相赫予冷笑一声,道:“谢大人还真是个拖延时间的一把好手!有你在这出主意的时间,王妃与奸夫只怕早已穿好衣裳逃之夭夭了。”
他挑衅地看向楚峥越。
“此事,不如还是让摄政王殿下来决意吧,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