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再次恢复寂静,众人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鸢的神色,似乎在推断她的决定。
有些躁动不安的宫女甚至大着胆子直面上方的沈鸢,眉眼间都是急躁。
沈鸢身为太子妃,不但没有像其他皇亲贵胄那般目中无人随意打骂下人,反倒是性子温和,对她们宽容了不知道多少,有的时候她们犯错了太子妃也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一开始她们还很庆幸太子妃不像传言中那样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可待在东宫的时间久了也多少看出来了一些端倪。八壹中文網
太子妃并非不是性子温和,反倒像是为了太子殿下努力将自己的性子改变的温柔有礼,行为举止都颇有大家闺秀的典范。
似乎只有这样,太子殿下才会喜欢。
也正是因为看的清楚,原本还有些敬畏这位太子妃的下人们都像是多了几个胆子,有事没事还能偷偷懒,顶个嘴什么的,反正到头来也不见太子妃责罚哪个下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们敢在沈鸢面前这么没有规矩,想说话就说话,甚至可以大声的喧闹。
旁边的主事嬷嬷赶紧开口:“娘娘,既然就是桃子这个小蹄子敢害小殿下,不如就让老奴将她拉出去卖给人牙子,或者直接乱棍打死?”
谋害皇太孙的罪责,肯定是活不了的,但大家都知道沈鸢心软,说不定看着桃子可怜还真的就饶了她了。
底下那个名叫月儿的宫女又开始不满,嚷嚷道:“娘娘,桃子竟然敢谋害小殿下,这样诛九族的大罪可万万不能轻易的饶恕啊!”
已经三番五次警告过月儿的菡萏厉声呵斥,“放肆!来人,将她拉出去掌嘴!”
菡萏和凝冬身为沈鸢的心腹,更是如今东宫内的大宫女,身份比起这些普通宫女自然高出不少,是有权利管教这些不听话的宫女的。
月儿完全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惩罚自己,吓的脸都白了,赶紧求饶。
“奴婢知错,求菡萏姐姐饶过奴婢一次!”
似乎还是知道这屋子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她又可怜兮兮的转头对着沈鸢磕了两个头,“求娘娘开恩,饶恕奴婢一次。”
她知道太子妃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说打人那就是真的要打人,但沈鸢不同,只要不是什么大错,只要求一求她,落两滴眼泪沈鸢就肯定能够心软放过她们。
尤其她们还是小殿下身边的宫女,沈鸢对她们就更加宽容。
但谁都没想到,这次沈鸢竟然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一眼不断磕头的月儿,轻猫淡写的说:“掌嘴就免了吧”
月儿刚松了口气想要谢恩的时候,却听见头顶再次传来沈鸢的声音。
“带出去发卖给人牙子。”
轰!
月儿只听见自己脑袋里猛然炸裂的声音,“太子妃……太子妃?”
她断断续续的呢喃着,“怎么会……”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太子妃吗?
太子妃怎么可能下令将她发卖了呢?
但摆在眼前的事情由不得她不信,等到那些侍卫都上前架着她的时候月儿才猛地反应过来,疯了一般的挣扎。
“太子妃!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太子妃开恩!太子妃——”
可是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沈鸢都没有露出半分的不忍,更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等到那尖叫声终于彻底消失,底下跪着的下人们纷纷垂下了头,十指紧紧扣地,胆小的甚至都开始瑟瑟发抖。
气息凝重,谁都不敢再随意的出声。
今日的太子妃不一样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第一个想法。
桃子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凄惨的下场。
诛九族,诛九族。
她一人死不可怕,可是她家里还有爹娘,祖母……
一想到至亲皆要因自己而死,桃子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如果今天她不吃那块绿豆糕,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娘娘?”菡萏看着沈鸢吃还不下令,小声的提醒,“现在证据确凿,桃子的确是唯一可疑的人,您看……”
“本宫知道。”沈鸢纠结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无力的摆摆手,“罢了,先起来吧。”
天气本就闷热,在这殿外坐了这么久,她的额角都开始渗出细细的汗渍,可又因为落水的缘故不得不披上一层薄毯,实在是有些受罪。
好在凝冬贴心,赶紧从屋内拿出来一把伞遮在她的头顶,又用手帕替她擦拭去额角的汗水。
下人们都听话的站了起来,只有趴在沈鸢脚边的桃子依然纹丝不动,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就在沈鸢刚准备叫她也起来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青石地砖上那绽放的小小莲花印记。
仅仅就这么一眼,沈鸢眼睛顿时亮了,茅塞顿开。
她二话不说直接指着毫无防备的樱儿下令,“来人,抓住她!”
直到樱儿被人压住再次跪在地上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了?
就连樱儿本人都露出了几分诧异,“太子妃娘娘,不知道奴婢犯了何错?”
沈鸢眯着眼冷笑,“谋害皇太孙的大罪!”
什么!
樱儿下意识抿唇,但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慌乱,故作镇定。
“娘娘,奴婢不知这从何说起?”
“是啊娘娘,樱儿是老奴一直带在身边骑着你教导的,对太子殿下,对娘娘都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呢?”
主事嬷嬷也赶紧出来跪在了樱儿的身边附和着。
沈鸢并没有搭理她们的话,而是不疾不徐道:“今日天气大好,不过在这儿坐了一会儿本宫就觉得热的慌,可是这位樱儿,你来告诉本宫,你这鞋底何时沾的淤泥?”
鞋边上的泥土已经干了,鞋底也差不多,可唯有那莲花印记的夹缝里还尚存湿意。
“因小殿下年幼,东宫多处池塘暂且都被封禁,而你又说今日不曾离开永安殿,那本宫还真是好奇,难道桃子是偷了你的鞋子去的荷花池吗?”
而且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留下印记,可见这樱儿是早早的就候在了荷花池的假山后,趁煜儿跟下人们玩捉迷藏的时候将他推了下去。
但是又要装作不曾离开,所以来不及换鞋便匆匆赶了回来。
果然,听完沈鸢的话,樱儿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
事情败露,她也无话可说。
“还有你。”
沈鸢看着紧紧攥紧衣摆的主事嬷嬷,笑容危险,“你是永安殿的主事嬷嬷,若没有你的包庇,想必她也混不出去。”
难怪她接二连三的想要快点处死桃子,不就是做贼心虚了吗?
“老奴知罪,老奴该死,但还请娘娘看在老奴照顾小殿下三年的份上饶老奴一命吧!求太子妃娘娘开恩!”
求,这个字沈鸢嫁给宋裴砚五年来就数今天听的最多。
似乎所有人都以为只要求一求就能被饶恕。
简直是可笑!
一股火直冲上来,沈鸢站起身一脚踹在了嬷嬷的心窝处,用尽力气嘶吼:“求?你凭什么求!”
“如果不是本宫发现的早,煜儿现在就被你们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你确实该死!还有她,更该死!”
沈鸢一想到自己差点失去煜儿,恨意蚕食了她的理智,她伸手将旁边侍卫手里的剑抽了出来,狠狠的砍向那个推煜儿的罪魁祸首。
众人大惊,樱儿更是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咔嚓!”
锋利的长剑被一只手捏住,掰断。
下一秒,沈鸢被人重重的往后一推。
“你疯了!”